第13章 鎮妖司（2）

  進到鎮妖司，我才發現外間看灰沉沉的鎮妖司，內部修飾得富麗堂皇，琳琅滿目的陳設令我目不暇接，待走進付天麒的房間，我才發現原來連屋頂都雕著精美的圖案，精緻的塗抹各種顏料，屋子正中，是一盞巨大的琉璃燈，在升起的陽光下，燈上的每一片琉璃都散射出璀璨的光華。

  柔軟的坐墊是絲綢的，喝茶的杯子薄如紙，茶蓋與茶碗相碰，發出清脆的鳴罄聲，點心的式樣極多，糖果子雖沒有我們自己醃漬的美味，但放在精緻的銀碟里，我坐在柔軟如雲的椅子裡，怔怔的盯著那盞琉璃燈，這世間竟會有這般美麗的事物。

  「清羽，」初見的激動過後，那男子看看我，「這女孩子就是你在勝水撿到的嬰兒？」

  「是，」藍清羽斟好一杯茶，推到我身前，從前在探幽村，我們極少喝茶，而在陳縣，茶葉和鹽一樣昂貴，「朝雲，這位是鎮妖司首席鎮妖令付天麒大人。」

  從初見我便知曉藍清羽心裡是極愛這個付天麒的，否則，他絕不會主動與他相擁，在探幽村時，除我外，他極少與人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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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大人，」

  起身對他躬身行禮，起身時，我注意到他看到我髮髻上的紫晶髮釵，神情微變，轉首看著藍清羽，「這似乎是白澤大人之物？」

  「是，」藍清羽點著頭，示意我坐下，「是白澤送她的。」

  幾乎是瞬間，付天麒神情中對我若有若無的厭惡便消失了，雖然他的神情仍然嚴肅，但語氣已溫和許多，「天狐一族被流放至洪山，若無特殊詔令，不可擅離結界，既然有白澤大人做保，我想鍾大人絕不會責怪。」

  「老師，」藍清羽為付天麒斟滿一杯茶，聲音輕柔而恭敬，「朝雲的天賦已逐漸覺醒，她兩次以血為引召喚出罹天幻境，我看到……，我看到母親臨終之前的場景，此次回天啟，我是想進窺金庫查閱相關的卷宗。」

  我感覺付天麒的視線再一次落在我身上，他注視著我額間的金印桃花，「她應是罕見的醫巫，一百年來，天狐族的大巫終是降下醫巫的祝福，傳說中，醫巫召喚的罹天幻境是因果業報，唉，天意如此，我這就去見鍾大人，他今日在衙中等候白澤大人。」

  起身恭送付天麒離開，藍清羽自袖中抽出布巾，輕輕擦拭我嘴角上的點心屑，「一會兒，若鍾大人要見我，你在庭院中玩耍，未得我召喚，千萬不要離開。」

  點點頭，我又拈起一塊點心，卻聽藍清羽輕聲嘆息，「我為避禍，一直帶你留在探幽村……。」

  「我不在意，」我知道他想說什麼，立刻打斷他，「我覺得探幽村挺好的。」

  見我一直看著那盞琉璃燈，藍清羽微微一笑，「稍後我們去萬珍閣，我們的銀兩買些琉璃塊，我打磨一盞給你。」

  喜出望外，正要說話，付天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我們立刻起身，他一臉尷尬的看著藍清羽，「鍾大人一口拒絕，還說天狐族人未得詔令已是違規，雖有白澤大人做保，但也不可在鎮妖司久呆，清羽，你在何處落腳？我有一處院落你可居住。」

  仿佛早已猜到有此結局，藍清羽神情如常，他垂首致歉，「委屈老師，我和朝雲在白澤家中居住，老師有事，可派人到那裡喚我。」

  說完，他執起我的手，與付天麒道別，付天麒也未挽留，直將我們送到鎮妖司衙門外，「清羽，白澤大人的居所我們未得召喚不得進入，我還住在老地方，你若無事，晚間過來，這許多年，我也不知你過得如何。」

  分別後，藍清羽帶我先去萬珍閣、恆芳齋和吉祥酒樓，又去一家布行，這才帶我回白澤的住處，我發現天啟的女子與陳縣沒什麼不同，而且比陳縣的更為大膽，當眾就敢出言誘惑藍清羽，不僅摸手，還想向他身上摸，我氣得臉都漲得通紅。

  雖是惱怒，但我仍發現白澤的居所有些怪異，我們明明走在街道之上，四周人流如織，店鋪鱗次櫛比，但藍清羽帶我在巷口一轉，我們便置身昨日的庭院之中，清風吹拂，蟲鳴鳥叫，清淨得仿佛適才的繁華只是夢境。

  坐在廊下，藍清羽將琉璃燈繪出草圖，伸手用靈力融化兩錠金子，拉成粗細不同的金線，再並指為刀，將琉璃塊剖成薄片，我按他的草圖，用金線將琉璃片串起，一個時辰之後，我便有一盞小巧玲瓏的琉璃燈。

  欣喜得舉在空中，卻見白澤斜倚在屋柱之上，「虧你有這等討小姑娘喜歡的心思，鍾萬城已告訴我付天麒找他之事，他已明確拒絕讓你查詢絕密檔案，哥，你要的卷宗，我自會到窺金庫中取出，只不過看鐘萬城的態度，若我不與他破臉，你絕難回鎮妖司。」

  「我本就不想回鎮妖司，」藍清羽將所有琉璃塊都剖為薄片，他抬眸看著白澤，「當年我離開之時，便未想過再回去，白澤，查出我的身世之後，我會以獵妖師的身份留在天啟，若你有不便……。」

  「沒有，」白澤舒展著身體，「你就留在這裡吧，此處我下過結界，暮朝雲的天賦覺醒之前，你們會非常危險，在此地……。」

  話未說完，他已發現點心和糖果子，歡天喜地的打開，一邊吃，一邊說：「哥，你可知道當赤金鎮妖令有多累，鎮妖司的蠢貨聽說我要吃點心和糖果子，眼睛瞪得都能脫出眼眶。」

  「白澤，」藍清羽微微一笑，「我要去拜訪老師，這些燈做好，你幫朝雲掛好如何？」

  送走藍清羽，我自到廚房做飯，捧出來時，白澤已在廊下和房中掛好琉璃燈，庭院中放著家什，白澤叉著腰在庭院裡走來走去，聽見聲音，他轉過身，還未說話，便聽院外有人道：「白澤大人，點心和糖果子已送到。」

  兩名身穿學徒服飾的鎮妖令提著食盒進門，一見我，便露出釋然的表情，我不由氣結，明明是白澤這傢伙嘴饞，卻拉我當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