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大結局(二)

2024-09-05 01:07:16 作者: 凌沐

  山太高,梯子太長,雖然她體質很好,但畢竟是個孕婦,走了一小段路便累得氣喘吁吁,可她又非常想走完,不想打退堂鼓,上官瑞看不下去了,疾步上前攔住她:「我來背你。」

  「我這個樣子你能背嗎?」

  他的視線睨向她隆起的腹部,眉頭一蹩,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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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嗎?」

  她環住他的脖子,有些吃驚。

  「不要再逞強了,明明已經堅持不了,還咬著牙堅持,你這女人就不能適當的時候服服軟嗎?非要扮演著忍者神龜的角色才覺得這樣更符合你的性格嗎?」

  「我不累,你放我下來。」

  司徒蘭心不習慣這樣的特殊待遇,更何況觀光旅遊的又不是她們兩個人。

  「別動,這是在半山腰,可不是鬧著玩的。」

  上官瑞的恐嚇震懾住了她,她不再掙扎,也不再說話,任由他穩固的雙臂抱著她一步一步踏上了山頂,他的汗流了很多,落在她臉上,很燙,她咬了咬唇,伸手替他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

  柔和的動作,在他心裡盪起了陣陣的漣漪。

  「行了,你也累了,我自己下來走吧。」

  司徒蘭心見他汗水越流越多,實在不忍心再辛苦他,可上官瑞卻不肯答應,而是悠悠的開口:「蘭心,雖然我不能為你親手鑿一座這樣的天梯,可我一定會用我的雙手,抱著你走完它。」

  她的心驀然就軟了,不再提出讓他放手,所幸的是,上官瑞終於將她抱到了山頂,雖然中間停下來休息過很多次,但到達山頂的那一刻,心情還是很激動的。

  迎面吹來一陣冷風,夾著一股泥土的清香味。

  她和他看過了一場鑽石雪,傳說愛情是不會再分開的。

  她和他踏過了六千步的愛情天梯,預示了愛情不但不會分開,還會比腳下的路更長久。

  那麼,綜上所述,她和他,是否真的永不分開,愛情長長久久?

  這個答案,或許要到白髮蒼蒼的那一天,才會有。

  「蘭心,你不是許諾會滿足我的三個願望,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數?」

  「恩。」

  她沒有回頭,只是木然的點點頭。

  他從身後環住她,「那麼,我的第二個願望,就是讓你原諒我,不要再跟我嘔氣。」

  「怎麼第一個都沒有,就直接跳到第二個了?」

  「第一個不是去維也納嗎?你答應了的。」

  「可以反悔嗎?」

  「不可以。」

  「那你想讓我滿足你的第二個願望,就告訴我你和唐琳到底怎麼回事?」

  上官瑞恢復了沉默,一時間氣氛很沉重,耳邊只有沙沙的風聲,司徒蘭心鬱悶地迴轉頭:「就這麼讓你為難嗎?你要明白你越是不告訴我,我就越是想知道。」

  「蘭心,我不願意告訴你,是因為有些事真的不適合讓你知道,我想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活在陽光里,那些所有陰暗的、卑鄙的事情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就好,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也說過,相愛的兩個人不是非要為對方做什麼,只要明白彼此心意就可以了。」

  他拉起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前:「你感受到了嗎?我的心,只為你一個人而跳動。」

  司徒蘭心的眼圈漸漸有些泛紅:「願望是有限的,確定我原諒你就是你的第二個心愿?」

  「是。」

  「好,那我原諒你,現在開始,你只有一個願望了。」

  回首和他這一路經歷過的坎坷,司徒蘭心選擇了相信上官瑞,「你的第一個願望我也答應,我跟你回家,然後去維也納。」

  「蘭心,我該說什麼,我說什麼好像都無法表達我此刻對你的感激。」

  「不用感激我,我也不全是為了你。」

  司徒蘭心低下了頭:「只希望等我們孩子出生後,這一切都會結束。」

  像噩夢一樣的生活,結束吧,快點結束吧,她要和上官瑞,過最最幸福的生活。

  「我答應你,這一天不會太久。」

  上官瑞吻了吻她的唇,很涼,很冰。也許是吹了太久的冷風。

  「你冷嗎?」

  他想脫自己的外套給她穿,卻被她制止:「我不冷。」真正冷的只有心,如果心不冷,哪裡也不會覺得冷了。

  「瑞,你有沒有覺得什麼事是你無能為力的,又或者是你覺得你不能做的?」

  「對一個人來說,知道自己不能做什麼,與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同樣重要,我不能做的事情我不會去做,但是如果我不能做的事情,它有一個我必須做的理由,那麼我就一定會去做。」

  「我們的未來是什麼樣子呢?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與其說沒有想過,其實是我不敢想,怕想的太好到時候沒有那麼好會失望,又怕想的太壞現在就沒有信心走下去。」

  「我們永遠無法預計未來,小時候我們太坦誠,而長大之後我們又太不坦誠,生活常常是出人意料的。」

  司徒蘭心有些無法理解:「生活跟我們的未來有什麼關係?難道現在生活的好就表示未來也會好?抑或是現在不好,未來就會過的很好?」

  「在我們一生中,愛著的人,和睡在身邊的人,不是同一個,這是常有的事。把愛她的話,說給別的人聽,這是常有的事。想著將來,計劃著將來,但將來永遠都不會出現,這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說:人的一生,有時候,就這樣,漸漸結束了。」

  那一天,司徒蘭心和上官瑞在山頂坐了很久,後來下山時,她就一直在想著上官瑞的那句,人的一生,有時候,就這樣,漸漸結束了……

  譚雪雲已經走投無路,卻還在做垂死的掙扎,江佑南眼看著母親的處境一天比一天艱難,他終於忍不下去,帶著林愛一同去了她的住處。

  「媽,你去法國吧,公司破產了沒關係,欠的債也沒關係,你離開這裡,剩下的全部交給我,我會幫你處理好。」

  譚雪雲冷笑一聲:「上官汝陽都打不敗我,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就想把我扳倒,沒門!」

  江佑南有些失望:「你不要再頑固不化了行不行?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我從爸那裡得知,現在反貪局已經掌握了你行賄、偷稅的有效證據,抓捕你只是早晚的事。」

  「那就讓她們來吧,不到最後關頭,我絕不會認輸!」

  「你現在還有什麼籌碼?我就問你還有什麼籌碼跟上官瑞斗?上次說的多好聽,如果能夠逃過一劫就去法國定居,結果呢?你逃過一劫後還僥倖能逃過下一劫,是不是非要見到黃河才能死心?」

  一直沉默的林愛這時也開口了:「媽,佑南說的對,你就不要繼續固執下去了,你鬥不過上官瑞的,趁著爸現在願意和佑南聯手幫你收拾爛攤子,你就安安心心的去法國吧,真到了無法挽回的那一步,就沒有人能救的了你了。」

  「你給我閉嘴!」

  譚雪雲本來就不喜歡這媳婦,如今聽林愛說的話句句戳她痛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算哪根蔥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再落魄也是你婆婆,只有我教訓你的份輪不到你教訓我!什麼東西!」

  「媽,不許你這樣說林愛!」江佑南很不悅的沖母親發火。

  「你們給我走,都給我走,我就是死了也不管你們的事!走,有多遠走多遠!!」

  譚雪雲見兒子不站在她這邊卻極力維護老婆,心裡愈發的氣憤,一個勁的轟他們出去。

  江佑南耐心終於耐心耗盡,憤怒的咆哮:「走就走,如果你確定要這麼一意孤行下去,那我就真的不再管你了,你好自為之吧!我就當我母親在我八歲那一年就已經死了!」

  他咆哮完,牽住林愛的手:「我們走。」

  一直到了兩人獨住的公寓,江佑南這一路都沒有說一句話,車子停了下來,林愛輕輕的解開安全帶,見江佑南已經把頭撇向了另一邊,只留一個後腦勺給她,她便諾諾的問:「你不下車嗎?」

  「你先進去,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林愛聽得出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一把拽過他的身體,讓他與她面對面,卻在看到他臉龐的那一刻目瞪口呆,她心愛的男人不知何時竟然淚流滿面。

  那一瞬間,林愛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樣,十分的難受,她伸出雙臂抱緊他,咬著唇安慰:「佑南,別難過,你已經盡力了。」

  她看過江佑南溫文儒雅的一面,也看過江佑南吃醋憤怒的一面,卻是第一次,看到江佑南傷心落淚的一面,這一次她卻沒有因為看到他的新面孔而感到雀躍。

  「林愛,我是不是一個很失敗的男人,為什麼我覺得這麼無力……」

  「不是的,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不管別人怎麼看你,你在我眼裡永遠都是最好的。」

  「你愛我嗎?」

  「愛。」

  「那你想知道,我愛你嗎?」

  林愛怔了怔,似乎從他們結婚到現在,江佑南從來沒有說過愛這個敏感的字眼,一直都是她在向他表白她的心意,他的心意是怎樣,她也摸不透,很多時候她都想問,卻因為懼怕不盡人意的結果而選擇了忽略。

  「你可以選擇愛我或者不愛我,而我只能選擇愛你或者更加愛你。」

  她篤定的回答,言外之意很明顯,即使他不愛她,她對他的愛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愛你,林愛,你聽清楚了嗎?我,江佑南,從現在開始,只愛林愛。」

  林愛陷入巨大的彷徨中,幸福來得有點快,讓她完全措手不及,她有點做夢的感覺很不真實,「你……是說真的嗎?」

  「恩。」

  「可是為什麼,會突然向我表白心意?」

  江佑南傷感的望著她,頭抵著她的額頭,哽咽著說:「連母親都不在乎的傢伙,讓我覺得很討厭,可這樣的我,你卻喜歡,那麼我也開始清楚自己的心,再也沒有哪個女人,會把我看成這個世上最好的男人。」

  林愛喜極而泣,江佑南的真情告白像一顆種子在她心裡生根發芽,很快的開出一朵希望之花,她將他的頭抱到胸前,呢喃的說一句:「佑南,我們生個孩子吧。」

  「好……」

  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她現在只想握住他的手,也許下輩子,走在身邊的,就是別人了。

  司徒蘭心去維也納的前一天,她約了林愛出來喝咖啡。

  兩個好姐妹坐在常去的咖啡廳的櫥窗邊,相互的凝望著,頭頂的光線柔柔地灑在兩人的臉龐,她們眼中看到對方的表情與自己的不盡相同。

  「你為什麼愁眉苦臉?」

  「你又為什麼愁眉苦臉?」

  噗。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笑得很頹廢。

  「還不是因為你老公,現在把我婆婆逼得山窮水盡,我婆婆卻還冥頑不靈,佑南勸她去法國,她卻不肯聽,如今為了他母親的事真是操碎了心,他心情不好,我心情又怎麼能好得了。」

  「如果你婆婆真的被抓了,你不會恨我吧?」

  林愛撇撇嘴:「說的什麼話,我早就表明過立場,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與你站在一邊,就算江佑南不讓我跟你來往,我也不會放棄你這個朋友,我們這交情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真好。」

  司徒蘭心感動的眼圈都紅了:「原本我還擔心因為你婆婆的事,我們會不會反目成仇,現在聽你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

  「哎,局面確實很尷尬,幸好我婆婆不待見我,要是向你婆婆那樣疼愛你,結果還真不好說。」

  林愛嘆口氣:「對了,你這段時間當心點,我婆婆現在變得很極端,我擔心她別傷害你。」

  「放心吧,我馬上要走了。」

  「走了?去哪?」

  林愛頗為吃驚。

  「去維也納,上官瑞的決定,我必須服從。」

  「他為什麼要讓你去維也納?」

  「可能和你想的一樣,擔心你婆婆會加害於我,我還有四個月就臨產了,好不容易熬到這一天,我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出什麼差池。」

  「也好,去國外待一段時間也不錯,省得每天提心弔膽。」

  一陣手機鈴聲奏響,林愛按下接聽:「餵……我在外面……現在嗎……好,我馬上回去……」

  她掛斷電話:「是江佑南,他說我公公叫我們過去有點事,怎麼辦?我要走了。」

  「沒事,你走吧。」

  「那你呢?走不走?」

  「我等上官瑞過來接我,他去跟個客戶見面,等會會經過這裡。」

  「哦好。」林愛依依不捨:「對了,你什麼時候去維也納?」

  「明天就走。」

  「這麼快?那我明天早上去機場送你。」

  「不用了,又不是去很長時間,幾個月而已。」

  「幾個月也是月啊。」

  「真的不用了,你這時候跟上官瑞碰面,不覺得尷尬嗎?」

  「那好吧,你到了那邊給我電話,照顧好自己,我會想你的。」

  她抱了抱司徒蘭心,揮手道別,亦步亦趨地離開了咖啡廳。

  她走後沒多久,司徒蘭心也接到上官瑞的電話,「蘭心,你還在左岸嗎?」

  「恩,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現在過不去了,合作項目出了點問題,還在商談中,我打個電話讓季風去接你回家。」

  「不用麻煩了,人家新婚燕爾就讓他多陪陪嬌妻吧,我打車回家就行了。」

  「不行,你挺個肚子我不放心,這樣,我讓家裡司機過來接你。」

  「我自己聯繫,你先忙正事。」

  「好,到家後給我電話。」

  「恩。」

  司徒蘭心給家裡的司機打電話,結果很不湊巧,司機正載著婆婆去參加什麼鬼節會,她也就沒讓他過來接她,直接拎著包出了咖啡廳,站在馬路中央伸手準備攔計程車。

  冬日的夜晚街頭很是清靜,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車子不是很好等,正準備往前走一走時,突然一輛麵包車停到了她面前。

  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車門便打開,她被人拽了進去。

  「幹什麼?你們是誰?!」

  她驚慌的質問,很久以前有過類似的遭遇,所以她的第一直覺,就是自己被綁架了。

  「有人要見你,等會就知道了。」

  司徒蘭心努力鎮定,「誰要見我?」

  「說了等會就知道了,問那麼多幹什麼?閉嘴!」

  越是擔心什麼越是會發生什麼,計劃明天就出國,卻在這最後一個晚上遭綁架,人生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悲的事?

  「大哥,你們聽我說,你們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們,但請不要傷害我,我是一個孕婦,我肚子裡懷的是兩個無辜的生命……」

  「別跟我們廢話,我們只是負責帶你過去,這些求情的話留著跟我們老闆說吧。」

  「你們老闆是誰?」

  兩個男人顯然已經極不耐煩:「還要我們重複第三次嗎?不想被封嘴的話就趕緊給我閉嘴!」

  司徒蘭心不敢惹怒了綁匪,她深知惹怒綁匪的下場是什麼,視線睨向自己的挎包,此時正在其中一名綁匪的手上,她試著商量:「可以把我的包還給我嗎?」

  「呵,把你包還給你,讓你打電話求救嗎?你們又不是傻子!」

  「我不打電話,我相信你們不會傷害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老闆是譚雪雲對不對?」

  兩個男人互望了一眼,沒有說話,車子繼續往前行駛。

  「大哥,譚雪雲給你們多少錢?我讓我老公三倍付給你們,其實你們這樣做很不值得,她已經是在劫難逃,你們這是助紂為虐,在幫助她犯法知道嗎?你們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都是年紀輕輕的人,千萬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男人還是沒有說話,她便以為是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繼續說:「譚雪雲現在就像被逼到了玻璃瓶中的蒼蠅,前途灰暗,出路沒有,你們跟著她等於是自取滅亡,你們都是有家庭的人,難道就沒有想過,可能會因為你們愚蠢的行為而讓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爸爸,父母失去兒子?」

  「我相信你們只是一時糊塗,你們現在停下車,我包里有一張銀行卡,你們可以拿走,裡面的金額絕對比你們現在冒險綁架我要拿的多的多,大哥,拜託你們了,停車好嗎?」

  「把嘴巴封上。」

  其中一名男人終於說話了,卻是令司徒蘭心大吃一驚,她說了這麼多,這兩個男人竟然毫不為所動,反而還要阻止她繼續說,看來,真正在劫難逃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們了。

  一群亡命之徒,他們似乎什麼也不在乎。

  「好,我不說了,你們不要碰我。」

  在男人拿著膠布向她逼近時,她識時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車子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座高樓門前,司徒蘭心被兩人一手夾一隻胳膊,下車前,男人警告她:「你要是敢喊救命,小心你肚子裡的孩子。」

  他們目露凶光,不像是故意嚇唬她,司徒蘭心面色蒼白的點頭,視線睨向前方,天馬集團四個燙金大字證明了她的猜測沒有錯。

  譚雪雲,果然是狗急跳牆了。

  她被拽下了車,四下環顧一圈,附近沒有可以呼救的人,即使是有,她也不敢喊,這樣的處境她是不敢冒險的。

  一旦激怒了這兩個亡命之徒,受傷害的只會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兩個男人將她領進了電梯,電梯直線上升,一直飆到了頂層,電梯門打開,她被匪徒帶上了天台。

  迎面吹來一陣冷風,她打了個寒顫,很快的,她看到了前方陰暗處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緩緩回頭,露出一張猙獰的面龐,像極了童話故事裡的老巫婆,兩道犀利的目光折射出一道寒光。

  「譚雪雲,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你現在把我綁來想幹什麼?還嫌自己惹上的官司不夠多,想要再加一條綁架罪嗎?」

  譚雪雲陰鷙的笑笑,笑聲無比的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正是因為官司已經夠多,所以也就不在乎多加一個兩個了。」

  她命令司徒蘭心身後的兩個男人:「你們回去吧,把天台的門從外面反鎖,就算是一隻蚊子,也休想從這裡逃出去!!」

  男人點頭,把司徒蘭心的挎包放到了牆角處,轉身離開,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身後的那散玻璃門被反鎖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司徒蘭心震驚的發現,譚雪雲手裡握著一把尖刀,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她已經退無可退,只能挪個方向,朝另一邊後退,「譚阿姨,你冷靜一點,不過就是破產了,你沒必要如此極端,請你冷靜一點,我們萬事好商量……」

  「破產?呵,說得倒輕巧,不過就是破產,你讓上官瑞破產給我看看,你以為建立一個企業王國是這麼容易的事?」

  「既然你知道不容易,為什麼還不好好經營,而要去做一些投機取巧的行為?這都是你自己的錯,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絕路。」

  「不是我,是上官瑞,是上官瑞把我逼到了這一步,我已經提醒過他,不要欺人太甚,他卻置若罔聞,好,他不聽是吧,那麼今天你也就不要怪我狠心了,要怪就怪你丈夫太冷血,要怪你就怪你公公始亂終棄,上官父子把我的人生毀了,我也要讓他們嘗嘗失去至愛的痛苦!」

  上官瑞突然接到了唐琳的電話,他蹩著眉頭接起:「餵?」

  電話里是一片悶沉的寂靜,他不耐煩的又重複一句:「餵?不說話我掛了!」

  「瑞哥,關於你想確認的那件事,我想了想,願意告訴你真相。」

  上官瑞突然繃緊了神經:「說,快說?」

  「事實是這樣的……」

  唐琳在電話里娓娓道來,當她說完後,她清楚的聽到了,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如釋重負的嘆息聲。

  「怎麼會突然願意坦白了?」

  上官瑞聯想到之前的幾次,無論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讓她張嘴說出事實,不禁覺得有些意外。

  「每個人都會有幡然醒悟的時候,我也會,只是,比別人晚了一點而已,瑞哥,對不起,讓你對我失望,真的對不起,其實我早就後悔了,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去而已,早在兩年前,你說這輩子也不想看到我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想回到過去的我,那個被你欣賞被你信任的唐琳,可是當我回頭,卻悲哀的發現,我的身後已經沒有了路,我只能被迫繼續前行,繼續走上一條不歸路,這一路走來我也很辛苦,不想做的事情我做了,不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做了,我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我希望可以有人攔住我,但是那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我不止是讓你失望,我讓所有愛我的人都失望,我不僅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我還把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這兩年,我依然是破罐子破摔,白天睡到昏迷不醒,晚上拼命喝酒,然後,和不同的男人交往,頹廢的認為,反正也沒有人會關心我,反正也沒有會覺得我的生活太過糜爛,所以,我走的更遠了,直到昨天,我一個人去了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辣椒麵館,在堆滿了留言的心愿牆上,看到了多年前,你寫下的唯一一張便利貼,『琳琳,你永遠是我心中最美的天使』我哭了,我終於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從頭打量到腳,我身上已再無一點天使的模樣,我很遺憾,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那張便利貼,也許我早一點發現,我也不會走的這樣遠……出了麵館後,我一個人在寒風刺骨的街頭站了六個小時,抽掉了二包煙,回憶著自己誤入歧途後這幾年發生的點點滴滴,赫然明了,無論怎麼樣,一個人藉故墮落總是不值得原諒的,越是沒有人愛,越要愛自己……」

  上官瑞聽完這些話,心中十分感慨,他不知道該說這麼好,是該罵她醒悟的晚,還是誇她終於迷途知返。

  「瑞哥,最後說聲對不起,還有我想告訴你,司徒蘭心被綁架了,很抱歉我現在才告訴你,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先告訴你她被綁架的消息,你就不會再有心思聽我說剛才那些話。」

  嘟嘟,電話如預料的被掛斷,上官瑞拼命的撥打司徒蘭心的手機,卻是無人接聽,他焦急萬分的又撥通唐琳的電話,在電話里咆哮:「誰?她被誰綁架了?被綁到哪裡去了?她有沒有怎麼樣……」

  「你不要擔心,她剛剛被綁走,在譚雪雲的公司。」

  電話再次被掛斷,上官瑞瘋了似的開車朝天馬集團的方向衝去……

  風越來越大,偶爾夾雜著幾顆冰涼的雪花,司徒蘭心被譚雪雲逼到了頂樓的邊緣,她回頭望一眼身後的空地,腦中一陣暈眩,這樣的高度摔下去絕對是沒有生還的希望的,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退啊,繼續退啊,如果不退的話就向我的刀走過來,不知道我的刀是先刺穿你的心臟,還是先刺穿你孩子的心臟呢?」

  司徒蘭心渾身顫抖,她拼命的告訴自己,冷靜,冷靜,譚雪雲已經失去理智,她不能再慌了手腳,她必須要穩住她的情緒。

  牆角邊的挎包里手機一直在不停的叫囂,她知道一定是上官瑞打來的,這讓她瀕臨絕望的處境有了一絲轉機,如果電話一直無人接通,上官瑞馬上便會意識到她可能出事了,她只要先拖延住時間,就一定會能等到他來救她。

  寂靜的夜空中,手機的鈴聲異常響亮,終於,譚雪雲忍受不了這份吵雜的聲音,疾步的走到牆角邊,拎起她的挎包便拋了下去,也在同一時刻,千鈞一髮之跡,站在她身後的司徒蘭心用力奪過她的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樣拋了出去。

  譚雪雲憤怒至極,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將她拖到了高樓邊緣。

  「你以為把我的刀扔下去你就沒事了嗎?我現在只要稍微使一點力,你和你的孩子就會全部喪命!!」

  司徒蘭心的淚水奪眶而出,她開始有些怕了,怕譚雪雲真的會失控的將她推下去,她不要這樣不甘心的喪命,她還沒有做過一天媽媽,她的嘻嘻哈哈還在她的肚子裡動來動去,他們也一定是受到驚嚇,她抹了抹眼淚,在心裡默默的說:孩子不要怕,我會保護你們的,媽媽會保護你們的,爸爸也會保護你們的,爸爸很快就會來了,我們不要怕……

  她強壓心頭的懼意,為了孩子鎮定的說:「譚雪雲,你可以把我推下去,但是你最好認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你把我推下去你自己也要償命,你死了沒關係,你就沒想過江佑南嗎?你八歲就拋棄了他,二十幾年來沒盡過一天母親的責任,而他現在卻還在為了你的處境擔憂,我在一個小時前才跟你的媳婦見過面,她說只要你願意聽你兒子的話,去法國定居,你身後所有的爛攤子你兒子都會幫你解決,你前夫是公安部的一把手,你的官司不過就是錢的問題,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你現在懸崖勒馬的話還來得及,你失去的不過就是自己打造的企業,但是你獲得的卻是你餘生和你兒子媳婦共享天倫的時光,這對你來說難道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嗎?你聽我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呵呵,你還真是幼稚的可笑,這只是你的想法,你以為你老公會放過我嗎?他對我可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我把活吞了也不甘心!」

  「你放心,我向你保證,只要你放了我,一切好商量……」

  司徒蘭心哽咽了:「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孩子更重要,對我老公來說,也是沒有什麼比我和孩子更重要,你只要放了我和孩子,我們就是把所有的財產都拱手於你也無所謂,這便是我與你不同的地方,我就是犧牲一切也要守護我的孩子,而你卻很久以前就拋棄了江佑南,他是個好兒子,即使你這樣對他,他也從未恨過你,甚至這幾天為了你的處境難過的吃不下睡不著,這樣一個好兒子,做為一個母親,你難道都不能有一點點心疼他的心嗎?」

  譚雪雲在聽了她這幾句話後果然恍了神,她喃喃自語:「我在別人的眼裡已經是個失敗的母親,即使我想要對兒子好,也不會有人認為是我是真心……」

  「你人生中發生的一切都是你的錯,別人看好你你就好好活,別人不看好你你就湊合過,這是偽善,信任的重量決定著關係的重量,你首先要跟兒子建立好關係,別人才會相信你是發自內心的愛兒子。」

  譚雪雲愈發茫然,手也不自覺的鬆開了,司徒蘭心暗自鬆口氣,趁著她此刻毫無防備的狀態,一邊往天台的門邊挪,一邊繼續說:「你恨我公公,可我公公已經死了,你為什麼要跟一個死人過不去呢?你破產了又怎麼樣?這個世上無法用金錢衡量的除了愛情便是親情,跟親人相守才是最重要的……」

  一陣刺耳的汽車鳴笛聲這時很不合適宜的奏響,在暗夜的天空下,像一顆炸彈騰空爆炸,驀然炸醒了差一點點就被司徒蘭心糊弄過去的譚雪雲。

  她突然恢復了猙獰的面孔,血紅著雙眼衝到司徒蘭心面前,「你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沒那麼容易!我今天反正是不打算再活了,但我死之前也要拉你當墊背的,只有這樣,才能洗涮我一生的恥辱!」

  司徒蘭心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譚雪雲卻還是冥頑不靈,頓時也惱了,她諷刺的說:「你真是可悲,一輩子就為了一個男人活,年輕時拋夫棄子是為了男人,年老後不顧兒子的感受我行我素依舊是為了男人,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悲嗎?一個女人活成你這個樣子,其實也真的可以去死了。」

  譚雪雲被她的話氣的咬牙切齒,卻反而奇蹟般的冷靜了,她冷笑一聲:「你不可悲?你認為你會比我好到哪裡去?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道你公公是怎麼死的嗎?」

  司徒蘭心沉聲問:「怎麼死的?」

  「是被我氣死的,因為我告訴了他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我……染指了他的兒子,哈哈哈--」

  她發出驚悚的笑聲,司徒蘭心陷入震驚,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麼?」

  「沒聽明白嗎?好,那我再說仔細一點,我告訴他,他兒子被迷昏的那個晚上,被我也上了,他的兒子因為承受不了打擊而患上了性無能,他們上官家註定要絕了後,這就是他當年背叛我的後果,他上我的姐妹,我上他的兒子,哈哈哈,還有什麼比這更能報復他呢?哈哈哈,他果然被刺激的一命嗚呼,而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跟我這徐娘半老的女人共用了一個男人,現在還認為我可悲嗎?哈哈哈……」

  「你撒謊,你騙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聯想到上官瑞對譚雪雲刻骨的仇恨,以及那一天在北海道的山上,他的身體莫名的顫抖,司徒蘭心兩腿一軟,癱坐到了地上……」

  就在她腦中一片空白時,砰一聲巨響,身後的玻璃門被狠狠的砸碎了,上官瑞血紅著雙眼衝到司徒蘭心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問:「蘭心,你有沒有怎麼樣?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司徒蘭心渾渾噩噩,任由他搖晃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上官瑞的心被她眼中的恐懼深深刺痛,一把掐住譚雪雲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我警告過你,既然你不聽……」

  他將譚雪雲一步一步推到了地獄的邊緣。

  「瑞,不要--」

  司徒蘭心聲音悽厲的阻止,眼前忽爾一黑,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在僅存的一點意識里,她聽到上官瑞喊她的名字,憤怒的對譚雪雲說:「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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