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天使的美麗
2024-09-05 01:05:08
作者: 凌沐
司徒蘭心醒來時,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色,白色的燈,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子,穿著白袍的大夫。
空氣中,是她討厭的消毒水味道,和讓她無能為力的,悲傷的氣息。
「小姐,沒事了吧?別想的太多,現在醫療水平發達,百分之八十的不孕症都是有希望治癒的。」
「你今天先把情緒冷靜一下,明天再到醫院重新做個更詳細的檢查。」
「如果你對我們國內的檢查結果不滿的話,可以到國外複查,總之,現在以保重身體為先。」
司徒蘭心眨著空洞的雙眼,聽著醫生空洞的話語,她的靈魂就像是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要不要幫你通知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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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最後問一句,她睫毛輕顫了顫,支撐著坐起身,木然的下床,像幽靈一樣飄出了病房。
「小姐,你現在這樣一個人可以嗎?」
身後是醫生擔憂的聲音,可是她的耳中,卻什麼都聽不到了。
出了醫院的大門,已是暮色時分,天空一片陰暗,一如她此刻的心情,陰暗到了極致,世間最痛苦的事是什麼?最痛苦的事,就是自己最期待的事,最後伴隨著的是痛苦的結局。期待了那麼久,卻還是輸掉了一切,她終於明白不能害怕失去,愈害怕失去的人,愈容易失去。
渾渾噩噩的走在大街上,沒有目的地的行走,兜里的手機響個不停,她卻充耳不聞,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淚水不知流了多少,心也不知碎了多麼次。
站在一望無跡的大海邊,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上官瑞的號碼,她淚如泉湧,猛一使力把手機扔進了深不見底的大海,她的世界終於安靜了,可是她的世界,也從此黯淡無光了。
砰一聲,她跌坐在沙灘上,突然,掩面失聲痛哭起來,那悲慟的哭聲驚動了不遠處正甜蜜相擁,花前月下的情侶,他們紛紛向她走來,卻只是盯著她看而並不安慰,不是這些人冷血,而是他們明白,有時候哭不是一種心傷,而是一種發泄,人在最痛苦的時候,總希望有一處地方,可以任自己盡情的流淚,卻不被任何人打擾。
司徒蘭心哭得心碎欲絕,哭得肝腸寸斷,每一次,當她以為幸福再向她招手的時候,結果都是不盡人意,如今,更是摧毀了她心中堅持的信念,一個人的心到底要有多強大,才能抵禦這命運的無情,她也不過只是一個在真愛面前,渴望被擁抱的平凡女子,沒有太多的堅韌,跟殘忍的現實負隅頑抗。
她比誰都清楚,一個家庭沒有孩子意味著什麼?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她才會絕望,深深的絕望……
上官家突然炸了窩,已經過了吃晚飯時間,媳婦卻還沒有回來,打電話也是無信號,詢問學校的同事,也是說下午就出去了,上官瑞終於坐不住了,拿起車鑰匙便匆匆的邁出了家門,到外面四處尋找。
二個小時後,他回到家中,迫切的問父母:「她回來了嗎?」
老夫人搖頭:「沒有啊,我已經讓三個司機都出去找了,也還都沒消息,這孩子到底去哪了,怎麼也不跟家裡吱一聲,真是把人急死了。」
上官瑞一聽司徒蘭心還沒有回來,二話沒說調頭就走,再次把車開出了白雲公館。
兒子前腳一走,老夫人後腳就立馬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昨天晚上媳婦跟她說好,今天去拿體檢單,莫非……
她心裡莫名滋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卻立馬否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蘭心不是那種逃避現實的孩子,她一定是被什麼事纏住了脫不開身,老夫人在心裡安慰自己,不願意把事情往壞的方面想。
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此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平時白雲公館這時候已經燈火通滅,而今晚卻是燈火通明,沒有一個人睡得著。
原本只是四五個人出去尋找,到了十一點之後,出去的人已經高達二十幾個,卻始終沒有司徒蘭心的消息,她好像,就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最受煎熬的莫過於上官瑞,他一個晚上開著車在B市不停的轉,並且聯絡了在刑警隊的朋友幫忙一起找,可是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司徒蘭心也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七點整,上官瑞回到了家中,與父母從長計議,一家人愁眉苦臉,都十分擔心蘭心的安全。
上官瑞想到那一天,司徒蘭心也是這樣突然消失,被找到的時候,她渾身上下被鞭打的不堪入目,他的心便極度恐慌,很怕她再一次被不懷好意的人綁架,再一次經歷痛苦的折磨。
「哥,你待會先睡一覺,找嫂子的事就交給爸媽吧。」
上官晴晴見哥哥兩個眼眶都陷下去了,十分得心疼,可上官瑞卻不答應:「我沒事,你嫂子沒找到我怎麼能睡得著。」
「找人的事急不得,今天上午要還是找不到,下午B市所有的警方都會出動,你還是先留在家裡休息一下,別到時候人找到了你卻累垮了。」
上官老爺像是安撫,又像是命令。
上官瑞依舊不答應,起身道:「若是能儘快把人找到,累垮了我也願意。」
他固執的再次往客廳外走,卻迎面跟一個人撞個正著,定眼一看,他突然驚喜的喊道:「蘭心?」
一聽到蘭心兩個字,全家都把視線睨向了門邊,頓時懸著的心全都落下了,一股腦兒衝到媳婦面前,爭先恐後的問她:「你去哪兒了呀小祖宗,真是把我們急死了。」
「就是啊嫂子,你該不是跟我們玩捉迷藏的遊戲吧?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
「手機怎麼也打不通?好歹要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我們可是把B市都掘地三尺了。」
「蘭心,你到底昨晚去哪了?我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司徒蘭心面對一雙雙關切的目光和質問,心上的傷口再次被撕裂,卻只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不起,讓大家為我擔心,真的很抱歉,我昨天去T市看我舅媽了,因為時間緊急,所以沒來得及跟你們說一聲……」
「那你手機呢?怎麼也打不通?」
「手機丟了。」
上官瑞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額頭,明明很想發火的,卻在看到司徒蘭心憔悴的臉色後忍了下來:「沒事,人沒丟就好。」
烏雲終於散去,上官瑞將司徒蘭心拉到樓上,關了門就將她緊緊抱住,患得患失的說:「你知道昨晚十幾個小時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我真的很怕你就這樣消失再也不見了,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否則我一定會崩潰的。」
司徒蘭心靠在上官瑞溫熱的胸前,感受著他為她而跳動的心臟,淚水悄悄的滑落了下來,昨晚的十幾個小時,絕對不是對他一個人來說難過,對她來說,亦同樣是無法承受的煎熬。
「恩,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哽咽著說,指甲掐進了肉里,只為了讓自己不要失控的哭出聲,她現在還沒有做好要怎麼跟上官瑞說這件事的準備。
上官瑞捧起她的臉,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你舅媽出什麼事了嗎?怎麼去一個晚上臉色這樣差?」
「恩,她身體有些不好。」
「要不要把她接到B市來,我可以請最好的大夫給她診治。」
「不用了,她在T市已經趨於穩定。」
司徒蘭心看到上官瑞眼周邊的黑眼睛,顫抖的伸出手指撫摸:「你昨晚一夜沒睡嗎?」
「恩,找不到你我都快瘋了,哪還睡得著。」
「對不起,總是這樣讓你擔心。」
「傻瓜,你讓我擔心什麼了?還總是,這句話應該我來說,總是讓你傷心。」
司徒蘭心的聲音又一次哽咽:「讓我傷心的很多時候都不是上官瑞你,而是這無情的命運。」
前面一句話是說給他聽,後面一句話則是在心裡說給自己聽。
「好了,我們都不要淒悽然了,你平安回來比什麼都好,快下樓吃點東西,然後上樓好好睡一覺。」
「恩。」
上官瑞陪司徒蘭心吃了早餐後,便直接去了公司,連休息也沒休息一下。
他走後沒多久,臥室的門被敲響,司徒蘭心抹乾眼角的淚痕,起身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婆婆,她輕輕道一聲:「媽。」
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坐到沙發邊,然後語重心長的問她:「蘭心,你坦白跟媽說,你是不是……檢查的結果不好?」
司徒蘭心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在婆婆面前,也許是因為同是女人的緣故,她沒辦法偽裝堅強。
見她流淚,老夫人心裡便明白了七八分,艱難的開口:「結果是怎樣?」
「初步診斷的結果是……原發性不孕。」
原發性不孕,老夫人腦子轟一聲爆炸了,她和司徒蘭心一樣,再聽到這個結果時,根本接受不了。
「媽,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司徒蘭心失聲哭了起來,昨晚一夜,她躲在一個不知名地方,已經流幹了眼淚,可是今天,眼淚卻像漲潮一樣,又積聚了許多,流也流不完。
老夫人也哭了,這樣的結果,對同樣渴望升級的她來說,是多麼殘忍……婆媳倆抱在一起哭了許久,她才抬頭說:「這不是你的錯,只是上帝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老夫人吸吸鼻子:「你把體檢單給我看看。」
司徒蘭心顫抖的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張已經被揉得慘不忍睹的體檢單,昨晚她拿著這張體檢單,一邊哭一邊看,一邊看一邊揉,不管看多少次,也不管她多麼希望是醫生看錯了診斷結果,最後的結果卻還是一樣。
老夫人一看到下面的原發性不孕五個字,眼淚便濕透了眼眶,不過這一次,她沒再抱著媳婦哭,而是鄭重的告訴她:「沒關係,現在醫療水平發達,一定可以治好的,明天我就聯繫美國的一位婦產科專家,她是我的一位舊識,在她手上已經治癒過不計其數無法生育的病例,我們現在不要灰心,相信她定會給我們創造奇蹟。」
司徒蘭心聽了婆婆的話並沒有高興多少,她心裡清楚原發性不孕治癒的希望有多渺小,現在擺在她面前的不是能不能治癒,而是上官家能否再接受她。
「媽,如果我治不好呢……」
儘管這個話題現在不是時候拿出來說,可是司徒蘭心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突如其來的打擊後,她也開始想要提前做好一些心理準備。
老夫人深深的嘆口氣,悠悠的望著她說:「蘭心,你放心,不管你能不能生育,你都是我們上官家的媳婦,我們只認定你,所以現在,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安心的把病治好才是王道。其它的什麼都不要去想。」
司徒蘭心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就算婆婆給了她貼心的回答,可是她自己的良心能過的去嗎?
「別哭了孩子,相信媽媽,不管花多少錢,也不管犧牲什麼樣的代價,我都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
看著婆婆眼中堅定的神情,司徒蘭心冰冷的心終於滲進了一絲暖流,在如此絕望的處境下,她願意相信面前這位疼愛她的婆婆。
「好,謝謝你,媽媽。」
上官老夫人拍拍媳婦的肩膀:「那就這麼說定了,這件事先不跟家裡說,至於瑞,你自己考慮下告不告訴他,明天再答覆我。」
晚上,上官瑞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樓上,看看他的妻子是不是在家裡,看到她在房間裡,他的心便踏實了許多。
「看什麼呢?」
司徒蘭心坐在筆記本電腦前,上官瑞從身後湊了過來。
她苦澀的笑笑:「沒什麼,就是隨便看看。」
「要吃晚飯了,跟我下去吧?」
「恩好。」
她合上電腦,跟著上官瑞下了樓。
樓下客廳里,上官老夫人看到兒子緊緊的牽著媳婦的手,心中莫名的酸楚,她知道,那一張無情的體檢單,其實是對兒子和媳婦感情最大的考驗。
晚飯結束後,司徒蘭心原本想陪著婆婆說會話,可是上官瑞卻硬把她拖上了樓。
「今天不工作了嗎?」
她坐在沙發上,上官瑞躺在她身邊,頭枕在她腿上,閉眼假寐:「昨晚一夜沒睡,今天在公司又忙了一天,現在回到家裡還工作,你當你老公是鐵做的麼?」
「我就是隨便問問,就算你說要工作,我也不會讓你如此拼命的。」
司徒蘭心溫柔的注視著她,柔軟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他額前的黑髮,一寸一寸,像是撫摸到了心裡。
「真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你手心裡的溫柔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寧靜。」
上官瑞感概的說,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到唇邊細細親吻。
「瑞,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恩?什麼事?」
他睜開眼,眼中綻放的是幸福的神采,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眼神,司徒蘭心到嘴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現在的上官瑞,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如果她突然告訴他,自己無法生育,那他的心還能平靜嗎?他該會多麼痛苦……
「怎麼不說了?」
上官瑞見她緘口不語,只是痴痴的望著他,不禁有些困惑。
「沒什麼。」
司徒蘭心黯然的撇過了頭,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原本,她以為經過李夢龍那件事後,再也沒有什麼是無法跟上官瑞坦白的,可是現在,她卻突然意識到,比起最初嫁給他的目的,無法生育這件事更加讓她說不出口。
「真的沒什麼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想跟我說?」
「真沒什麼。」司徒蘭心目光閃爍的將他推起來:「去洗澡吧,昨晚一夜沒睡,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哎好吧。」
也許是真的很累,上官瑞也沒有過多追問,洗了澡後沒多久便沉沉的入睡,司徒蘭心盯著他酣睡的俊顏,淚水悄悄滑落,之前很希望能生一個眉宇像他的孩子,可是現在只要能生屬於她倆的孩子,哪怕眉宇不像他,她也會感到無比滿足和幸福。
悄悄的翻個身,背對著他偷偷的哭起來,不知哭了多久,突然一雙溫暖的手臂從背後將她圈住,上官瑞渾厚而充滿的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驀然響起:「蘭心,你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為什麼好端端的就哭起來了?」
她慌忙拭去淚水,轉過身面對面問他:「你怎麼醒了?」
「被你哭的吵醒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為什麼要哭,是因為我惹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
「那是為什麼?」
上官瑞的呼吸離她越來越近,唇慢慢的落到了她的唇邊,沿著她的唇瓣細細描繪,「或是因為我最近冷落你了?」
「也沒有。」
司徒蘭心無力的搖頭,唇間的一抹溫柔,軟化了她心中的感傷,她開始熱情的回應他,主動圈住他的脖子,「你沒有惹我不高興,也沒有冷落我,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最近有點想媽媽了。」
上官瑞聽到她說想媽媽,突然就覺得十分心疼,更加溫柔的親吻她說:「以後我會像蘭心的媽媽一樣疼愛我們蘭心。」
她的心窩,一陣絞痛。
痛到,好像有血絲滲出心房的感覺。
痛到,她只能瞅著他,一言不發的用目光瞅著他。
他抱著她,沉沉入睡,生活的滿足感,讓他的唇角一直微揚著。
只是,疲憊的他,根本沒察覺到,懷裡的人,一直睜著眼睛,無論如何逼迫自己,也無法與他一樣,輕鬆入睡。
隔天清晨,上官瑞去公司後,上官老夫人便來到媳婦房間,關了門問她:「怎麼樣?跟他說了嗎?」
司徒蘭心沉默不語,兩隻手無措的絞在一起。
看到她這個樣子,老夫人便知道她是沒說,安慰道:「沒關係,如果現在實在沒勇氣說的話就先不要說了,等去美國確認後再說也不遲。」
如今,也只能這樣,司徒蘭心別無它法。
「我昨晚已經跟我那位舊識聯繫過了,她讓我們儘早過去,你覺得什麼時候過去比較好?」
「媽媽安排哪天就哪天。」
「明天如何?這種事拖不得,越早治癒越好。」
「恩。」
司徒蘭心點點頭,輕聲道:「那就明天吧。」
「可是你要怎麼跟瑞說你離開B市幾天?」
「就說陪媽媽去旅行好了。」
「我也正是這個意思,那就這麼定了,暫時我們就對他們這樣說。」
晚上,全家圍在一起吃飯時,上官老夫人率先開口了:「跟你們說件事啊,明天我要帶媳婦出去旅行幾天。」
「啊,旅行?」
上官晴晴第一個咋呼:「去哪旅行啊?」
「美國。」
「美國?去那麼遠幹什麼?咱中國又不是沒有旅遊勝地。」
上官老爺也是一臉詫異。
更覺得驚詫的莫過於上官瑞了,他悄悄俯耳詢問身邊的司徒蘭心:「怎麼這麼突然?是你提出來的,還是她提出來的?」
「是我提出來的。」
儘管他問的聲音很小,耳尖的老夫人還是聽到了。並且替媳婦回答了兒子的疑問。
「好端端的去美國旅行什麼?」
「現在陽春三月,正是旅遊佳期,怎麼?我帶媳婦出去旅行你們有很大意見嗎?」
上官晴晴沒好氣的笑笑:「我們有什麼意見啊?就是有意見也不敢表露出來啊。」
「那就行了,明天早上我們就出發,大概一周後回來。」
「要這麼久?」
上官瑞不悅的挑眉,一周啊,一個晚上見不到司徒蘭心都像丟了魂一樣,一周見不到,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過去。
「是去美國,又不是去A市C市,一周多嗎?我還覺得少呢。」
老夫人瞪一眼兒子,又沖媳婦親切的笑笑:「多吃點。」
至始至終,關於美國之行,司徒蘭心未說一句話。
吃了飯她自覺上了樓,果然,上官瑞很不高興的坐在沙發上,兩眼噴火的盯著她:「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情?」
「媽今天決定的。」
「她決定什麼你就答應什麼嗎?你不會跟她抗拒不去啊?」
「可是我想去。」
上官瑞無語地捏捏眉心,語重心長道:「你想去我可以帶你去,幹嗎要跟她一起呢?」
「鑽石雪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
司徒蘭心一句話就把他給噎著了,上官瑞尷尬的解釋:「北海道我是真的想帶你去的,可你自己慪氣先跑去了我能怎麼辦?」
「我又沒怪你,只是體諒你工作忙。」
「只要你一句話,明天我帶你去哪裡都行,美國,英國,德國,法國,只要在這地球上,隨便你挑。」
「好了,你就不要開玩笑了,我是跟媽去,又不是跟別的男人去,你緊張什麼?」
「就是跟我媽去我才擔心啊,你別看她一把年紀,其實愛玩的心比我們年輕人還要瘋狂,她要麼不去旅行,一出去旅行沒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來的,你別看她晚上吃飯時說一個星期,一個月你們要能回得來,我把頭割下來給你!」
司徒蘭心僵硬的笑笑:「嚴重了吧?」
「一點不嚴重,你嫁到我們家大半年,看到她去哪旅行過嗎?」
「沒有。」
「那就對了,是我爸還有我還有晴晴,我們一致不許她出去,一出去就好多天不回來,家裡人多擔心是不是?」
「恩,不過這次你們放心,有我在,會在預定的時間裡歸來的。」
「你就鐵了心要去美國嗎?」
上官瑞真恨不得開了窗把她扔出去,敢情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半天,她壓根就沒聽進去。
「恩,肯定要去的。」
「你……」上官臉眼一瞪,揉著胸口:「哎喲喂,氣得我胃疼。」
最終,他也還是沒能阻止司徒蘭心要跟他媽去美國的決定,其實他哪裡知道,司徒蘭心現在和他短暫的分離,只是為了將來能夠更好更長久的和他在一起。
愛情,總是需要犧牲的,婚姻,亦是如此。
送兩人去機場的路上,上官瑞一直臭著一張臉,下車後,司徒蘭心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色厲內荏的警告母親:「說好一個星期,要是一個星期沒回來的話,你這輩子都別想踏出家門了。」
「嘿,你小子還管起你媽來了是吧?」
「如果你不拐帶我老婆的話,我才懶得管你。」
「你老婆是自願的。」
上官瑞瞄一眼司徒蘭心,想到昨晚她那句『可是我想去』就是窩一肚子火。
「要告別的話快一點啊,時間沒多少了。」
司徒蘭心聞言抓住上官瑞的手,將他拽到了一邊,悄悄說:「我不在這一周,你照顧好自己,不要太拼命工作了。」
上官瑞雖然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可是都已經到了這地步,就是再不高興也只能接受,點頭:「你也是,照顧好自己。」
「不許跟唐琳偷偷來往哦?不管她以什麼理由約見你。」
其實,這才是司徒蘭心最不放心的。
他沒好氣的哼一聲:「既然不放心,那就不要去了,待在我身邊看著我多好。」
她倒是不想去,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哪裡都不會去,會一直一直待在上官瑞身邊,直到他們都雙雙老去。
飛機終究還是起航了,司徒蘭心帶著對上官瑞深深的不舍,去向了一個遙遠的國家,把心中所有的希望,寄託給了那個國家。
十六個小時的行程到達了美國洛衫機,老夫人已經提前預定好了酒店,去酒店的路上,她接到了一個電話,司徒蘭心聽著她們講電話的內容,應該是跟自己來檢查的事情有關。
掛了電話後,她小聲問:「媽,是你那位朋友嗎?」
「是的,問我們到了沒有,說現在想請我們吃飯。」
「那你怎麼拒絕了?」
「不想讓你太勞累,做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你該休息了,休息好了才能有好的精神去檢查。」
「恩謝謝。」
她感激的點頭,其實,她現在確實不想見任何人,更別提去吃什麼飯。
心中,依舊是對上官瑞深深的不舍。
連續幾個晚上沒休息好她是真的累了,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突然枕邊的手機響了,摸索著拿出來一看,是上官她的號碼,她有些疑惑,這個時候,他們那邊應該是深夜,他怎麼會在深夜給她打電話?
「喂,老公?」
「在幹嗎呢?」
上官瑞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卻很溫柔。
「睡覺呢。」
「怎麼這時候睡覺?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困了,睡個午覺而已。」司徒蘭心坐起身:「你呢?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幹嗎?」
「想你了。」
她輕聲笑笑:「才分開就想了嗎?」
「是啊,所以這未來幾天要怎麼過。」
「不管再怎麼難過,都不許去找唐琳,否則我回去有你好看的。」
「知道。」
上官瑞停頓了一下,司徒蘭心不清楚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只是心裡,莫名的很不安。
「蘭心,無論如何,我選擇了你,就一輩子不會放開你,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如即往的愛你。」
司徒蘭心怔住了,語結的問他:「怎麼……突然這麼煽情,我都有點……適應不了呢。」
她心裡很忐忑,懷疑上官瑞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很想對你說這句話,可能是我剛剛做一個不好的夢的緣故。」
「你做了什麼夢?」
「我夢到了你誤會我和唐琳發生了什麼,死活要離開我,無論我怎麼跟你解釋你都不相信……」
司徒蘭心笑了:「這只是夢而已,夢都是反的。」
「我知道夢是反的,可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是愛你的,很冷靜,很理智,很無怨無悔。」
司徒蘭心的眼圈紅了:「我也一樣。」
掛了電話,她出了臥室,來到客廳婆婆的身邊,探究的詢問:「媽,你是不是跟瑞說了什麼?」
「沒有啊。」
老夫人果斷搖頭,「怎麼了?」
「也沒怎麼,就是他剛給我打了通電話,我聽著總覺得怪怪的。」
「你想多了,我們來美國的目的除了你和我沒有一個人知道,瑞他是太想你了。」
「也許吧……」
她木然的點點頭,陷入了深思之中。
第二天,司徒蘭心跟著婆婆來到了她朋友所在的醫院,婆婆的朋友是一位看起來和婆婆一樣和藹可親的在美華人,看著她辦公室的牆壁上懸掛著的多副錦旗,司徒蘭心就像在地獄裡看到了一絲曙光,開始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到這位叫名Adiana的女醫師身上。
「這位就是你的媳婦嗎?」
Adiana與婆婆熱情寒暄起來,從她們的談話中,司徒蘭心得知Adiana在婦科上有著三十年的精深造詣,尤其是生育方面,更是有著豐富的臨床經驗,她的自信心,嗖一下被燃燒了。
「司徒小姐,現在我們開始進行一系列的檢查吧,不要緊張,放鬆自己才能讓結果更準確。」
Adiana溫和的安撫她的情緒,她撇一眼婆婆,重重點頭:「好。」
「我們檢查的第一個項目是HSG」
司徒蘭心躺在造影室的病床上,心中暗暗祈禱,就讓這一切陰霾像惡夢一樣快點結束,就如同Adiana醫師的名字一樣給她希望吧--夜幕的降臨展現了天使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