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生育體檢單
2024-09-05 01:05:05
作者: 凌沐
唐琳坐進了上官瑞的車裡,頓時車裡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林愛偷偷回頭瞥了一眼司徒蘭心,眼底盛滿了愧疚,若是早知道唐琳會來這麼一手,她就是做三百瓦的電燈泡,也不會把上官瑞身邊的位置留給這賤女人啊。
季風喝了些酒,雖然腦子有些暈呼呼,但意識卻無比清醒,他和林愛一樣,感覺到了身後濃濃的火藥味。
「你喝酒了吧?」
上官瑞目光犀利的瞪向他,他微微點頭:「恩,喝了一點。」
「能開車嗎?我來開吧。」
「哦不用不用,沒關係的,有我這個秘書在這裡,哪能讓瑞總您當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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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圓潤漂亮,其實司徒蘭心心裡清楚著,季風只是不想夾到她和唐琳中間而已。事實上確實如此,季風當年與唐琳也算熟悉,這會要是坐過去了,免不了要有一番交談,交談倒沒什麼,關鍵司徒蘭心還坐在旁邊,他要是跟唐琳交談那不就明擺著跟司徒蘭心做對嗎?與其兩頭難做人倒不如做一名默默無聞的小司機,這樣就避免了躺著中槍的危險。
上官瑞也是不想讓司徒蘭心心裡不舒服,可是也不能對唐琳太過無情,即便兩人沒有三年的過去,一個陌生人在下雨天向他求助,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只是這個季風,他太沒眼力見兒了。
車子徐徐駛離地面,很快便混入了來來往往的車流中,雨越下越大,整個城市仿佛陷入了一片海底世界,車裡的氣氛依舊是凝重的,沒有說話聲,只有呼吸聲,且呼吸聲還是凌亂而沒有規律。
「開慢一點,這種天氣很容易發生交通事故。」
「恩好。」
上官瑞話一落音,前面的紅燈亮了,一排排車子停了下來,可是季風卻失控的猛踩離合器,砰一聲巨響,與前面停著的車子撞到了一起。
啊--
隨著一聲尖叫,車子的玻璃噼里啪啦的碎了下來,司徒蘭心與唐琳陷入了巨大恐慌中,而在危險的一瞬間,上官瑞卻出於本能抱住了司徒蘭心。
唐琳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她一直以為深愛著她的男人,在最關鍵的時刻,用身體護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由於季風的失控,造成了很嚴重的追尾事故,現場很快陷入了一片混亂,上官瑞額頭被玻璃碎片刺破了一小塊,血已經滲了出來,可他卻全然顧不得疼,緊張的抱住司徒蘭心詢問:「蘭心,有沒有事?傷到哪沒有?」
司徒蘭心面色蒼白地搖頭:「沒有,我沒受傷,你呢?你受傷了沒有?」
看到他額頭上流出的血,她急忙從口袋裡摸出手帕:「你流血了,你額頭流血了!」
「我沒事。」
上官瑞完全無視自己受的傷,只關心司徒蘭心有沒有受傷:「快讓我看看,你別的地方傷到沒有?」
唐琳心碎的望著他們兩個人,終於在這一刻,認清到一個殘酷的現實,那個曾經將她捧在手心裡的男人,他的心,真的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
交警已經趕來,救護車也趕來,坐在前排的季風和林愛傷得比較嚴重,很快被救護車拉走,上官瑞這才意識到唐琳的存在,迴轉頭詢問她:「你有沒有受傷?」
唐琳冷冷的望著他,回答:「我受傷了。」
「傷到哪了?」
「這裡。」
唐琳用力把自己的衣服往下一拉,露出了胸前刻著他名字的地方:「看到沒有,這裡,受傷了。」
司徒蘭心盯著她胸前那個刺眼的瑞字,慢慢把頭轉了回去。
上官瑞替她把衣服拉上去,沉沉的說:「別這樣。」
唐琳甩開他的手,憤怒的推開車門,奔向了茫茫雨水中。
她哭著一口氣跑到了靜海山莊,敲開了譚雪雲公寓的大門,譚雪雲門一開,詫異的問:「這是怎麼了?」
「乾媽……」
她哇一聲撲到她懷裡,歇斯底里的痛哭了起來。
譚雪雲心疼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說:「別哭,別哭,快告訴乾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辦?上官瑞的心不在我這裡了。」
唐琳一想到上官瑞無視她的畫面,心就一陣陣的錐疼。
「先換身衣服,再仔細的跟乾媽說。」
唐琳洗了澡出來,木然的坐在沙發上,譚雪雲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遞到她手裡。
「謝謝。」
她單手接過,輕輕的啜了一口後,開始道出剛才發生的經過,說到上官瑞在關鍵時刻,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司徒蘭心時,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他不愛我了,他真的一點也不愛我了,哪怕是對我還殘存一點的愛戀,他都不會忘記坐在他身邊的我。」
譚雪雲嘆口氣:「琳琳,你放心,乾媽一定會幫你得到那個男人,不管用什麼手段,那個男人都必須是你的。」
她在心裡補充一句,只有那個男人是你的,司徒蘭心才能是我兒子的。
「乾媽你有什麼辦法?他的心不在我這裡,你能有什麼辦法?」
「想成全一對人不容易,想拆散一對人那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可是他們現在看起來感情似乎很好。」
「好又怎麼樣?自古以來,感情好的都沒有好下場,乾媽向你保證,一定會不不遺餘力幫助上官瑞回到你身邊。」
譚雪雲是唐琳在三年前剛到法國的時候就認識了的,當時她應聘到她的公司工作,無意中譚雪雲知道了她與上官汝陽兒子相愛的事,也知道了上官汝陽利用手段將兩人分開,氣憤的同時便認她做了乾女兒,有著共同的敵人,兩人的關係自然就非同一般的親近。
唐琳一直在譚雪雲家待到了十一點,直到趙亦晨打電話過來:「怎麼還沒有回來?」
「我車子壞了,你方便過來接我一下嗎?」
「你在哪?」
「靜海山莊。」
趙亦晨掛斷了電話,半小時後,他把車子開到了靜海山莊,唐琳已經等在路口,得到了乾媽的安撫和支持後,心情不再似先前那般陰霾無常。
「你怎麼還沒睡?」
「你沒回來我怎麼能安心的睡覺。」
「以後不用等我,這不是在法國,我不會迷路也不會被人綁架。」
他沒有說什麼,車子開出了靜海山莊,雨一個小時前已經停下,唐琳把車窗拉開一半,迎面撲來的冷風夾雜著一股陰濕的雨水味兒。
「不是去參加喬老師的壽宴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趙亦晨佯裝隨意的問。
「心情不好,來跟乾媽聊聊。」
哧一聲,趙亦晨把車子停在了路邊,他下了車,「怎麼了?」
唐琳也下了車,疑惑的站在他身後詢問。
「我不喜歡你跟譚雪雲來往的這麼密切。」
趙亦晨毫不掩飾他對譚雪雲的排斥感:「這個女人,她的心思就像一個無底洞,你根本不知道在她內心深處,到底在盤算什麼。」
「亦晨,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乾媽?你忘了在法國這三年,她是怎樣像母親一樣幫助和照顧我嗎?」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照顧你幫助你,肯定是你對她有利用價值,或者,法國那麼多中國人,她怎麼偏偏就對你一人關愛有加。」
「我們很談得來。」
「這不是理由。」
「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這也不是理由。」
「在你看來不是理由的理由,在我看來都是理由,乾媽能利用我什麼?現在上官瑞心思一點不在我身上,我完全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可是她依然願意幫助我,這只能證明她是真的把我女兒一樣看待。」
呵,趙亦晨諷刺的笑笑:「我真不知道是說你傻好還是說你單純好,你知不知道譚雪雲的兒子喜歡司徒蘭心?」
「知道。」
「那如果她撮合了你和上官瑞,司徒蘭心會落入誰手中?」
唐琳不以為然的聳聳肩:「那又怎麼樣?就算是她有這樣的私心,我也無所謂,我在乎的只是上官瑞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趙亦晨目光閃過一絲驚詫:「琳琳,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竟然有了這樣自私的念頭?」
很多年以前,趙亦晨在一個冰天雪地里,看到了一個像花朵般嬌艷的少女,攙扶著一個瞎子老婆婆過馬路,那時候的她,素淨的臉龐掛著溫和的微笑,在他的腦海里留下了極度美好的印象,可惜造化弄人,他第二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卻是以他表哥女朋友的身份,他沒有辦法克制對她的心動,可是也不會缺德到跟表哥搶女人,之後三個人像親密的家人一樣相處,他雖然從未向唐琳表白過心中的愛意,但是唐琳卻一直都知道。
在趙亦晨的心裡,唐琳始終都是多年前那個穿著白衣像天使一樣純潔善良的姑娘。
雖然,她現在已經開始有些變了,可是他,卻仍舊把她想像成最初的樣子。
「不是我自私,而是老天欠了我的,你比誰都清楚,我這三年是怎麼走過來的,更比誰都清楚,我為什麼要回來。」
「是,我很清楚,可你當初決定回來的時候,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如果那個男人還愛著你,不管有再多困難你也不會再離開他,但是如果那個男人他已經不再愛你,那麼,你也會大方的放手,這不是你說的嗎?」
「是我說的,但那時候我知道我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嗎?知道我父母已經被你姑姑害死了嗎?!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就算是再善良的人,也會被現實逼得不善良!」
趙亦晨深吸一口氣,落寞的問她:「你是鐵了心要介入別人的婚姻了是嗎?」
唐琳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哽咽著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想到我父母的死,我咽不下這口氣,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得到人,那我父母真就死得一點價值也沒有了……」
「你父母的死跟我表哥有什麼關係?你確定你是因為愛他而不是為了報復他父母?」
「我是因為愛我!!我愛他!!」
唐琳歇斯底里的咆哮。
「既然這樣,當初就不應該走,既然走了,就不應該再回來傷害一些無辜的人!!」
趙亦晨情緒比她還要激動,這是兩人自相識以來,第一次爆發出的激烈爭吵,無可否認,唐琳今日說出的話,令他十分失望。
在市區的醫院裡,司徒蘭心硬是被上官瑞拖過來做了詳細的檢查,不管她怎麼解釋自己沒受傷,他都非要檢查過後才相信。
出了檢查室,她笑著瞪他:「現在相信了吧?」
上官瑞點頭:「恩,現在相信了,也放心了。」
她沒好氣的指了指他的額頭:「應該擔心擔心自己了,頭已經開花了。」
「沒事,擦了點皮而已。」
「那也要去包紮一下,別細菌感染或是弄成破傷風什麼的就麻煩了。」
她連推帶搡得把他推到了清創室,對他說:「你在這裡包紮,我去看看季風和林愛怎麼樣了。」
季風和林愛躺在相鄰的兩間病房裡,季風手腕處嚴重骨折,頭皮縫了六針,林愛則是大腿骨折,兩手背各縫了四針,兩人都打了石膏,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
她推開林愛病房的門,走進去問她:「麻醉已經失效了,現在很痛吧?」
林愛無力的搖頭:「還好,不是很痛。」
其實傷成這樣怎麼可能不痛,只是不想讓好友太為她擔心而已。
司徒蘭心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真是感謝上帝,幸好沒傷到臉,否則留了疤我們漂亮的林愛可怎麼辦呢。」
「不然我的手怎麼會傷成這樣。」
車子相撞時,玻璃唰一下向她們飛過來,她本能性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前面半個車身被撞的變形,一隻腿也被壓得關節錯了位。
「對了,季風沒事吧?」
「他跟你傷得差不多,只不過腦袋開了花,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腦神經,我去跟他聊聊看,看他腦子這會正不正常。」
司徒蘭心出了林愛的病房,來到隔壁,剛準備推門時,隔著一小塊透明窗看到了季風的床邊坐著一個女人,從背影來看是個成熟艷麗的女性,而非自己小姑子上官晴晴。
她聽到了裡面似乎有爭吵聲,原本準備挪動離開的步伐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要我怎麼跟你解釋你才相信,我今晚真的一直在家裡,哪兒也沒有去?」
「可我的眼睛看的很清楚,我看到了你坐在一個男人的車裡從我面前一閃而過。」
「怎麼可能?這簡直也太天方夜談了?我好端端的待在家裡看電視,你看到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難不成你看到我的魂了?」
「我要不是看到了,我也不會失控的追上去,從而導致了這麼嚴重的交通事故!」
「你晚上喝酒了吧?」
季風不說話。
「喝酒了對不對?」
楊雯麗步步緊逼:「說,到底有沒有喝?」
「喝了又怎樣?」
「喝了才會神智不清啊,才會錯把別的女人看成我啊,你時時刻刻想念我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把你酒後駕駛出的事故責任推卸到我身上吧?」
「我只是喝了一點,還不至於到控制不了車速的地步。」
「喝了一點也是喝,交通規則對喝酒駕駛是有明文規定的,難不成每個醉酒駕駛的人出了事故,都是因為看到了自己女友或是老婆在別的男人車裡造成的嗎?」
楊雯麗說得頭頭是道,說得季風腦子開始出現錯覺,難不成真的是因為自己喝了酒後眼花?
見他陷入了沉思,楊雯麗馬上又說:「季風,我們相愛兩年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除了你,我心裡容不下任何人。」
「行了,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我不走,你現在這個樣子身邊怎麼能沒人照顧。」
「我沒事。」
「什麼沒事,頭都開花了,胳膊也折了,這要叫沒事什麼才叫有事?」
季風坳不過她,就只好由著她了,「好吧,你要留那就留吧,只是熬夜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兒。」
「沒關係,為了你別說熬夜,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說個不字。」
「別這麼肉麻。」
楊雯麗呵呵一笑:「肉麻不也是只跟你麻,你肚子餓不?我回家給你弄點夜宵吃好不好?」
季風點點頭:「也好,晚上只喝了酒,沒吃什麼東西,這會還真有些餓了。」
「那我這就回家去準備,你乖乖聽話,我很快回來哦。」
說著,便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季風沒好氣笑道:「不僅肉麻更噁心。」
「什麼,你說我噁心……」
兩人正嘻鬧時,房門被敲響了,司徒蘭心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季風你好些了嗎?」
「哦,沒什麼事了。」
楊雯麗打量了她一眼,與她點頭示意算是問好了,沖季風擠擠眼:「我先走嘍。」
「恩。」
司徒蘭心目送楊雯麗離開,然後坐到季風面前,臉色十分凝重。
「怎麼了?可別告訴我,因為我的失誤造成什麼人死了?」
「你是因為看到了跟你女友很相似的身影才失控的追尾是嗎?」
季風眼神閃了閃:「可能是我眼花了。」
「真的只是可能嗎?你就沒想過,你看到人的確實是她?」
「你這是什麼意思?」
司徒蘭心嘆口氣:「前些天我聽晴晴說了,她在一家咖啡廳也看到了你女友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如果你是看錯了,難道晴晴也看錯了嗎?」
「雯麗長得比較大眾化。」
呵,司徒蘭心諷刺的笑笑:「你就這麼愛她?情願相信她長得大眾化,也不肯懷疑她跟別的男人有染?」
「你會輕易懷疑你老公嗎?」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你愛得比我深抑或是我愛得比你淺?」
「……」
司徒蘭心徹底無語了,戀愛中的人智商果然普遍降低,平時看著季風多麼能幹精明的一個人,在面臨愛情的問題上,也是跟弱智的兒童沒什麼區別。
「反正我只是出於好心提醒你,至於你重不重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恩。」
出了季風的病房後,她又返回到林愛房間,交代了她好好養傷後,便來到清創室,上官瑞的額頭已經包紮好了,她看著他包紮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上官瑞眉一挑:「你笑什麼?」
「笑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一個日本武士哦。」
「還不是因為你,我才有了當武士的機會。」
「謝謝,謝謝,謝謝你的配合,謝謝你的容忍,也謝謝你今天的保護。」
司徒蘭心感激的望著他,想到車禍發生的一瞬間,她與唐琳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情,唐琳是憤怒,而她則是欣慰。
她終於相信,上官瑞對她的感情,其實不比唐琳少多少。
「我們回白雲公館吧?」
「現在嗎?」
「恩。」
上官瑞看了看腕上的表:「很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時間確實有點晚,就算再怎麼迫不及待的想讓婆婆看到兒子回家後驚喜的眼神,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更何況這時候回去,他們肯定都已經睡了。
兩人回到海邊的別墅,洗了澡躺在床上,司徒蘭心倚在上官瑞懷裡說:「時間真是遺忘一個人最好的良藥,三年的時間,終於讓你忘記了唐琳這個人以及你們之間曾經深刻的愛情。」
上官瑞微微嘆息:「不是時間讓我忘了某些人和某些事,而是後來出現在我生命的中你,來得太過兇猛,讓我還沒來得及將過去整理,就已經深陷在你精心織出的情網裡無法自撥。」
「那你後悔嗎?會不會有時候拿我和唐琳比,我們兩人誰最適合你?」
「最適合我的人,就是現在成為我妻子的人,愛情不是光靠有緣就可以,有緣還要有份。」
「可是不會覺得很枯燥嗎?男人都覺得婚姻像墳墓,怎樣都找不出戀愛時的那股新鮮勁。」
「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會。」
「為什麼?」
「很簡單。當所謂的初戀結束,愛情便死了,沒有輪迴。接下來的愛情,只是愛的影子。珍貴的不是初戀,是愛情。當愛的影子懂的了愛情,婚姻,不再是墳墓。」
上官瑞這一句簡單的愛情真理深深的溫暖了司徒蘭心脆弱的心,其實她對婚姻從來都沒有太多的信心,是因為她看到的不幸的婚姻遠比幸福的婚姻要多得多。
隔天傍晚,她打電話給上官瑞:「喂,下班了嗎?」
「快了,有事麼?」
「回家呀,你忘了?」
「哦,沒忘。」
上官瑞回答的意興闌珊,「放心吧,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會反悔。」
「那我在學校等你,你過來接我,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好。」
司徒蘭心掛了電話後,便來到了校門口,耐心的等著上官瑞,江佑南每天都是最後一個離校的人,他按響車喇叭,司徒蘭心的注意力被集中了過去,緩緩走過去問:「怎麼了?」
「你在等誰?」
「等我老公。」
江佑南眼神黯了黯:「要不要搭順風車?」
「不用了,他馬上就到了。」
「恩,那再見。」
「哎等一下--」
司徒蘭心喊住他:「如果方便的話,麻煩去看一下林愛吧,她家人都在國外,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沒法去醫院看她了。」
「我就是準備去看她的。」
「謝謝。」
「不用謝。」
江佑南意味深長的撇她一眼,踩動離合器揚長而去。
他走了沒多久,上官瑞的車子便開到了學校,司徒蘭心坐進去後,拍拍手說:「走吧。」
「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你說。」
「回去後不要勉強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
「比如?」
「比如我不想吃飯,你不要硬逼我吃,比如我不想待在客廳里,你不要故意拉著我不放。」
「哦好的,沒問題。」
兩人達成了共識,車子很快開到了白雲公館,一看少爺回來了,站崗的警衛員立馬跑進去向老夫人稟報,上官老夫人一聽兒子回來了,激動的差點沒昏過去,整整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她簡直是度日如年,沒有一時一刻不在想念著兒子。
上官瑞陰沉著臉隨司徒蘭心進了家門,家裡人已經做好了歡迎他的準備,視線相交的一剎那,思念之情不言而喻,老夫人率先顫抖的開口:「回來了?」
「恩。」
上官瑞面無表情的點頭,到底還是對父母做過的那些事無法釋懷。
「不知道你們回來,所以也沒準備什麼菜,現在廚房正在準備,你們先歇一會,馬上就可以吃了。」
「不用準備什麼,我沒什麼胃口。」
上官瑞說著便要上樓,幾個人面面相覷,老夫人狠擰了老公一把,上官老爺便冷聲道:「你跟我到書房來一下,我想跟你談談。」
老夫人又沖媳婦使使眼色,司長雅便馬上奔到上官瑞面前:「去吧,爸想你談談呢。」
「沒什麼好談的。」
「別這樣,爸都開口了,你多少要給他老人家一點面子。」
上官瑞瞪她一眼,敢情剛才在路上都是跟她白商量了不成?
不情不願的隨著父親進了書房,待門一關,老夫人便興奮的拉著媳婦坐到沙發上:「蘭心,媽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才好,你簡直就是媽的貼心小棉襖。」
司徒蘭心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言重了,這是我當初答應你的,現在也只兌現承諾而已。」
「你有什麼理由要對我們許下這樣的承諾啊,說來說去,都是我們上官家三生有幸,娶了個你這麼好的媳婦。」
「行了媽,別棒我了,我會恃寵而驕的。」
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一切感激之語便盡在不言中了。
「對了,你上次的體檢沒有問題吧?」
「哎呀。」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司徒蘭心才想起來,她還有兩張體檢單在醫院沒去拿呢。
」怎麼了?」
「我忘了去拿了。」
「瞧你這孩子,平時也不是丟三落四的人,咋體檢單都忘了拿了。」
司徒蘭心揉揉額頭:「最近事太多了,腦子有點暈。」
「沒事,明天抽空了再去拿,你要沒時間媽去幫你拿。」
「不用了,我明天下午沒課,自己去就可以。」
「好的。」
書房的門已經關閉一個小時了,卻還沒有出來的跡象,司徒蘭心不禁有些擔憂:「媽,爸再跟瑞說什麼,怎麼說這麼久?」
「我哪知道,反正都是男人的事。」
「希望待會出來的時候,他跟你們之間的僵局能有所緩和。」
「我比你更希望。」
老夫人嘆口氣:「哎,別等了,飯菜都涼了,我們先吃吧。」
三個女人吃了一半時,書房的門終於開了,上官瑞面色陰霾的徑直上了樓,司徒蘭心哪還有胃口再吃得下,放下筷子說:「我去看看他。」
她追著上官瑞來到臥室,見他站在窗前,便趕緊討好的遞過去一根煙:「來抽一根吧。」
上官瑞接過,正想點燃時,她奪過他的火機:「我來。」
一邊替他點菸一邊調侃:「不錯吧,有我這麼體貼的老婆?」
上官瑞沒說話,氣氛還是一樣僵硬,她只好識趣的閉嘴,坐在床邊陪他沉思著。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忍不住開口了:「你都站了一個多小時了,到底還要站多久啊?」
上官瑞還是沉默不語,她只好走到他面前,扯著他的衣袖說:「我在跟你說話呢,理我一下不行嗎?」
他突然一把將她攬進懷裡,緊緊的抱著她,司徒蘭心怔了幾秒後,木然問:「爸跟你說什麼了?怎麼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不管我心情再怎麼不好,只要看到蘭心你在我身邊,我就安心了。」
說完,便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隔天中午,司徒蘭心從學校出來後,便直接趕去了上次婆婆帶她去的女子醫院。
找到上次看診的醫生,她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那醫生便說:「你再不來,我就準備打電話到府上了。」
「怎麼了?檢查結果不好嗎?」
她的心莫名開始不安起來。
醫生表情相當凝重,從一疊檢查報告單里抽出司徒蘭心的兩張,遞給她面前,嚴肅的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有太多的精神負擔。」
醫生的話像炸彈一樣,扔進了司徒蘭心腦子裡,她一把奪過醫生手裡的檢查單,砰一聲巨響,炸彈爆炸了……
「原發性不孕?」她顫抖的質問:「這什麼意思?」
「通俗一點說,就是你沒有生育的能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沒有生育能力?我明明很健康,我為什麼會沒有生育能力?!!」
司徒蘭心的情緒很激動,她要崩潰了,這樣的檢查結果是她無法如何接受不了的。
「司徒小姐,你先冷靜一點,在醫學上,原發性不孕是沒有原因的,但是現在醫學發達,就算是絕症都有可能治癒,更何況是生育呢,你現在要做的是先把情緒冷靜下來,然後再進行一些高科技的治療。」
「你們這檢查結果有誤吧?」
司徒蘭心揚著手裡的檢查單,啪一聲拍到桌上:「這檢查結果絕對有誤!」
「你若是對我們的檢查結果表示懷疑,可以再到別家複查,反正B市也不是只有我們一家醫院。」
「我會複查的,如果你們的檢查結果真的有誤,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司徒蘭心憤怒的轉身離去,天空是陰沉的,心情比天空更陰沉,讓她冷靜,她怎麼冷靜?她一直期盼著能生一個像上官瑞的孩子,可是現在卻突然告訴她,她沒有生育能力,這簡直就是拿一把刀,毫無預兆的扎進她心裡,讓她生不如死而已。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不能哭,她們檢查錯了,我再找一家複查就好……」
司徒蘭心渾渾噩噩的走在大街上,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哭,可是眼淚卻還是止也不止不住,她根本不敢想,如果檢查結果沒有錯,她該怎麼辦?
她現在唯一堅持的信念,就是結果錯了,上官瑞的心才剛剛向她轉移,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任何一點差池。
她來到市三甲醫院,提出檢查自己生育方面是否有問題,三甲醫院的檢查儀器十分先進,她不需要等三天,她只需要等三個小時,就可以推翻女子醫院的檢查結果。
這三個小時對司徒蘭心來說,比三十年還要漫長,比她十二歲到二十二歲十年間在司徒家受的虐待還要煎熬,她一個人蜷縮著身體坐在婦產科的角落裡,看著一個又一個挺著肚子來做產檢的准媽媽,心再一次被撕裂,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麼渴望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天。也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麼羨慕,那些即將要成為媽媽的女人。
不想再受到這樣的精神折磨,她出了婦產科的大廳,茫然的來到醫院外的草坪上,飄散著桂花香味的空氣中,為什麼卻要夾雜著悲傷的味道?她亦步亦趨的找了張凳子坐下來,眼前不時有病人走過,那些病人的臉上,有被病痛折磨過的痕跡,她很同情他們,可是她更同情自己,像荊棘條一樣的命運和人生,到底還要經歷多少痛苦和折磨,才能回歸到平常人的幸福?二十四歲以前,報仇是她唯一的目標,二十四歲以後,跟上官瑞幸福的生活,生一雙可愛的兒女,是她的終極目標,可是現在,一張無情的檢查單,卻粉碎了她心中所有美好的幻想,她突然覺得,自己悲慘的人生,已經沒有存活的價值了。
「小姐,可以幫我抱下孩子嗎?」
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抱著兩個孩子坐到了她身邊,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她木然的接過其中一個,木然問:「是雙胞胎吧?」
「恩是啊,真是累死了,一下子生了兩個,兩個孩子還都長了血管瘤,明天要動手術,所以今天就抱過來先住院了。」
女人一邊給孩子餵奶,一邊向她訴說帶孩子的辛苦。
女人不知道,她所說的這種辛苦在司徒蘭心眼裡卻是觸摸不到的幸福。
她怔怔的望著懷中孩子嬌嫩的小臉,手指顫抖的想要撫摸一下,可是手實在抖得太厲害了,眼淚更是撲簌撲簌地往下掉,滴在了孩子嬌嫩的臉蛋上,孩子受了驚嚇哇一聲大哭,女人慌忙問:「怎麼了?」
司徒蘭心面對女人的詢問,淚流滿面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女人接過孩子,深深的望她一眼,嘆口氣抱著孩子走了。
看著女人離去的身影,她緊緊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一遍遍的在心裡安慰自己:不用羨慕別人,不用太過消極,結果還沒有出來,你至少還有一半的希望。
因為這一半希望的支撐,她終於熬過了痛苦的三小時,在去聽檢查結果時,那種忐忑和緊張的心情,或許她終生都不會忘記。
「很遺憾,你的生育可能有些問題,初步診斷的結果是--原發性不孕。」
兩眼一黑,她的世界瞬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上帝終究殘忍的關了她的窗也關了她的門,把她丟在了一個黑暗而絕望的地獄裡。
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將她淹沒,在地獄的最底層,時光從她眼前倒退,她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個夏天的夜晚,知了在樹上歡快的叫,星星在天空眨著眼睛,她躺在媽媽懷裡,享受著媽媽破舊的扇子扇出的冷風,聽著媽媽在耳邊說:「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生了一個像我們蘭心一樣乖巧聽話的女兒,人生才不至於如此孤單寂寞。等我們蘭心長大後,一定也要生一個這樣的女兒,這樣的話,我們蘭心也就不會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