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星穹下的思念

  因馬跑丟，容晚回營地的時候，與寥應清同乘一騎，自然也就引得人矚目了些。

  溫勁彥一眼就望見二人，也看見他們的馬背上沒有獵物，嘴角微微含笑，便走上前去，道，「別人都是去狩獵的，而你們二人卻兩手空空，甚至連馬都跑了一匹，這是何故？」

  「一些意外罷了。」容晚輕笑著躍下馬匹，從容地取下馬背上的弓道，「只是這次怕是要拔得末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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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幾人說話時，營帳外傳來了陣陣喧譁之聲，馬蹄踏行，大部隊歸來！

  而為首之人正是簡王，他的馬背上一隻梅花鹿赫然中箭。

  「簡王的箭術超絕，我等望塵莫及。」馬後跟著的是趙信，張嘴便是誇讚之詞，道，「今日的圍獵，簡王必拔得頭籌。」

  簡王聞言一揚手中的弓，道，「今日圍獵，本王有信心！」

  語畢看向容晚，道，「不知容大人的獵物獵得如何？」

  明知故問。

  但容晚卻也隨意笑著道，答道，「本有一獵物，正恰似你背後之鹿，可惜被有心人驚走了，那自然只能悻悻而歸。」

  「獵場中獵物何其多，哪怕你就是抓只兔子來，也好啊！」簡王故意道，身後的嬉笑聲頓時四起。

  容晚看著簡王背後的這些貴胄，一笑，回道，「人各有志，也自有福緣，有些東西即便眼下奪來的，也不會長久。」

  「那便也要看是何物！」簡王一語雙關。

  恰這時，陛下回營，聲勢浩蕩。

  「報，陛下獵得白狐一隻。」報喜的人跟在後面，手裡高高舉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只胸腹處中了一箭。

  「陛下威武不減當年。」恭賀聲不斷。

  獵得白狐歸來，雍帝遠遠的便撫掌大笑，氣色都好上了幾層。

  國師適時道，「今日圍獵，陛下獵的白狐是大吉之兆，說明上蒼庇佑大慶！」

  「還是國師說的好。」雍帝轉眸看向所有人獵來的獵物，指著哪匹赫然在列的梅花鹿，道，「這梅花鹿不錯，該拔得頭籌，是何人所獵？」

  「回陛下，是簡王。」

  「簡王？」雍帝看向寥辛，夸道，「你如今的箭法不錯，賞！」

  「兒臣多謝陛下！」寥辛道。

  容晚就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思緒已經不知歸了何地。

  這時，天色也漸漸黯淡了下來。

  今日的晚餐便是烤制這些獵來的獵物。

  圍場中央還燃起了洶洶的篝火。

  沒多時，每人的面前都擺放了一整碟的各式肉，烤得噴香四溢。

  雍帝走出他的營帳，道，「今日也算是歡聚一堂，其樂無窮，朕便做主，允你們今日暢所欲言。朕不擺架子，你們也必端著，好好地熱鬧起來！」

  「臣等謝陛下。」

  就在此時，容晚身側寥應清竟站起了身，一人往後山走去。

  容晚見此，便知他有心事，自然而然的跟了過去。

  山野間，沒了篝火旁的熱鬧，反而倒也僻靜。

  寥應清一路往上走，便攀上了頂，望著滿天的星穹，躺了下來。

  容晚陪著他一同靜坐在旁，觀望著今夜的星穹。

  漫天的群星在黑夜中散著瑩瑩的星光。

  許久後，寥應清低低地道，「算起來，明日便是我母妃的忌日，可你看他，卻半分不記得。」

  容晚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卻沒料到，明日便是他母親的忌日。

  「算起來，母妃離開我那日起，到如今已經十二載，這十二載中，整個皇城也只有我為她悲傷，誰還會記得，當年我母妃和親而來，又是怎樣的盛景。」寥應清提起了她，道，「她來的時候，是充滿著希望的，是希望能將和平帶給楚國的。」

  「然而呢，十二年前，他見楚國內亂四起，國力孱弱，便不顧我母妃的苦苦哀求，執意派兵滅了楚國，而我母妃那年哭得多麼肝腸寸斷，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間被打得粉碎。」

  「一夕之間，她信賴的丈夫毀了她的國，毀了她的家，霸占了她的家園，甚至讓她也跟著一同踏上已經染滿楚國人鮮血的土地。」

  容晚靜靜的聽他說起這往事。

  「當時我的母妃該是有多無力，又該是有多恨，才會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顧了，所有的榮寵都當作雲煙，也要刺殺他。只可惜上天從來不庇護可憐人，她自然沒有成功，而被冠上罪妃之名，立刻處死。」

  寥應清的眼眶微微泛紅，道，「所以我該是恨的，恨他的殘忍逼死了我的母親，更恨他利用她，假意寵愛她，卻連她的忌日都已經全然不記得。」

  「聽說人死後，會化作星星，繼續照亮著自己心愛之人。」容晚柔聲道，「你的母親一定也在天上遙望著你，就像你現在思念著她一般。」

  寥應清動容，望著漫天的星辰，喚道，「母妃。」

  這一聲母妃夾雜著太多的情緒與四年。

  天空卻在此時突然亮了起來，墜下一顆顆的星辰，緩緩滑過天際，似乎是一個母親在落淚。

  寥應清終難以自制，連聲喚著，「母妃，母妃。」

  容晚在一旁看著這樣的他，心裡也心生動容。

  天人相隔，是人生至痛。

  天上的星光一點點的落了下來，容晚二人在這山野間，如墜其中。

  許久，寥應清舒緩了情緒，起身，道，「該回去了。」

  容晚跟著他回營的時候，篝火旁，推杯換盞的貴胄們好不熱鬧，喧囂聲中，甚至有人借著酒意載歌載舞。

  而就在他們歸來之時，國師站了起來，恭賀道，「陛下，天賜祥瑞，群星薈萃，是大吉之兆。」

  「剛剛的一場星隕，便是上天的福兆。」

  雍帝已經微微有些醉意，但也看到了那場星落，道，「即是吉兆，那更該同慶，助上蒼庇佑我大慶。」

  「祝上蒼庇佑大慶。」

  百官群賀。

  寥應清卻距離這些人遠遠的，像是在看熱鬧似的，冷眼看著這群人，不發一言。

  一場星落，在不同的人的眼中自然也是不同的。

  而在他的眼中，那是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