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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夜話

2024-09-05 00:32:10 作者: 春風攬星河

  容晚一直在穆府門口等著,等著那扇朱門再度開啟,但等來的,卻是一場空。

  更深露重,夜已深,容晚知道再也等不回當初的穆蘭。

  一件裘皮的坎肩忽然從背後掛在了她的肩膀上,回頭,竟是寥應清。

  「天涼。」

  他不多話,也不多問一句,只獨獨陪伴在側。

  良久,等到打更人的更聲響徹了大街小巷,才道,「走吧。」

  容晚知道,這是穆蘭的決意。

  而她怕的就是她的衝動。

  因為一步踏錯就是一輩子。

  但現在,卻已無力挽回,這時候她真的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救回兄長,若是容白在,或許事情尚能有轉機。

  

  寥應清很聰明,自然明白穆蘭的心思,但他不會去點破,也不會去阻攔她。

  因為如今九五至尊對他而言也只是陛下罷了。

  「陪我去喝一杯?」容晚道。

  「好。」寥應清應下了。

  街旁的尋常酒肆里,容晚與那些失意人一般,學著揭開酒盞上的紅色蓋子,就將這澄清之物往嘴裡灌。

  大口大口地灌,任酒水從嘴角肆意地流下,也不擦去。

  寥應清就這樣陪著她,看顧著她。

  「老闆,再來一壇!」容晚痛恨自己的無力,一壇又一壇的牛飲著。

  許久,容晚醉了,看著寥應清的臉,似乎已經在她眼前重疊。

  「一個,兩個。」容晚探出手指,對著他點點,笑道,「兩個如玉公子。」

  顯然醉得不清。

  寥應清卻不惱,只陪著她道,「好,是兩個,兩個如玉公子。」

  「京城裡真無趣,自從來了這裡,就沒有一件事是真的舒心的,好懷念以前,在山裡抓雞遛狗,胡作非為的日子,那才是真愜意。」

  「哪裡像這裡,皇城裡,四方的天,真像囚籠。」

  容晚連連搖頭不滿極了。

  「其實我也不喜歡,不但我不喜歡,我母妃也不喜歡,小時候我母妃常常帶著我看天,說要是我們是兩隻鳥就好了,便能插上翅膀,飛出這個囚籠。」

  「可惜,我們從來不是。」

  寥應清有些悵然,「雖然母妃已逝去多年,她的樣子,音容在我記憶里都淡了些,但我無時無刻不想我的母親,想替她正名!」

  「其實九五至尊之位又如何?若是我母妃安在,她不是罪妃,只是尋常婦人,我亦會滿足。」

  或許是知道容晚醉了,寥應清反而像打開了話閘,一句句接著,道,「我的母親一輩子隱忍,從沒有為自己肆意的活過,在我眼裡她從不是個鮮活的生命,從來只是一個傀儡。」

  「一個被捆綁的傀儡。」

  容晚怔怔地看著他,像是在聽他說,渙散的眼神,又像是在發呆。

  「所以,當她被賜死的時候,和我說,她解脫了,我那時候卻毫不意外,只平靜的看她飲下了鳩酒。為她捻了被角,便合上門退了出去。」

  「那時我便知道,我沒有母妃了,但我又為她高興,她終於走出了這片四方的天,若是靈魂有靈,自然能回到自己的家鄉。」

  「她……很疼你吧。」容晚帶著醉意道。

  寥應清倒是一愣,但看著容晚的眼睛朦朧的醉意,鬼使神差的越說越多,「很疼我,剛開始的時候,她寵冠六宮,一應的東西吃的用的,從不短缺,那時候她每日裡就陪我玩,教我功課。」

  「後來,不知為何父皇與母妃吵了嘴,再後來,父皇來得越來越少,漸漸的宮人都說我母妃失寵了。」

  「那時候我不懂失寵是什麼意思,還跑去問母妃。」

  看著容晚聚精會神地聽著,寥應清輕輕一笑,道,「母妃卻和我說,因為陛下不是她的良人,所以自然不能長久,母妃又說,希望將來,我能找到我自己的良人,相伴一生,哪怕粗茶淡水,也好過相看無言。」

  「那你找到了嗎?」容晚搖晃著腦袋,似乎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找到了。」寥應清徐徐一笑,道。

  容晚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忽然,她撲到了寥應清身上,狠狠地吐了他一身。

  寥應清啞然地看著被她糟踐完的衣服,一笑,道,「賠了故事,還賠衣服,小丫頭,你以後拿什麼抵給我。」

  容晚徹底的醉了,睡得不省人事。

  ……

  翌日,容晚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但又似乎記得自己聽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誒喲,我的侯爺,趕緊把醒酒茶喝了,快些起了,再不起,今日的早朝怕是要晚了!」

  一旁的婆子自然麻利,一邊伺候她梳洗,一邊對她道,「也不知道昨天侯爺為何喝這麼多酒,吐了閒王一聲不說,還勞人家,親自將你背了回來。」

  容晚聽了這話,徹底的酒醒了。

  她?竟然吐了閒王一身!

  想想閒王一身的月光袍,容晚只覺得眼皮跳得很。

  換上官袍上朝的時候,容晚只想躲開寥應清走,卻不想似乎是被他看穿了。

  竟被攔了下來,道,「你可好些了?」

  容晚堆著笑,道,「好些了,倒是昨天對不住。」

  「無妨,難得看你狼狽的樣子,也是一種趣事。」寥應清疏朗地笑著。眉眼都盪了開來,在陽光下泛著一層,淡淡的光芒。

  「閒王,容兄。」溫勁彥適時到了,插了過來,道。

  容晚見了他就別開腦袋,似乎是不待見得很。

  「昨日才賣了個好給你,今日便翻臉不認人,容兄,你這樣可不地道。」溫勁彥捏著長袖,笑著道。

  「原來,穆家之事,出自於你口。」寥應清轉頭看向溫勁彥,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像是要看出他什麼目的。

  「閒王的眼神刻意了。」溫勁彥笑著道,「就不能是在下因容大人救了在下一命,投桃報李,告訴他一點微不足道的消息。」

  「你的心思當真有這麼簡單?」寥應清反問道。

  「在下的心思確實難猜了一些,但有時卻也好說的很,比如今日的早朝,怕是有一場風雨,去的晚了,可就錯過了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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