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相對
2024-09-10 08:35:56
作者: 秋李子
「我已經給她們送去了飯食。」婆子恭敬回答,前頭的方八突然笑了:「十一也真有意思,就是不肯告訴我們,她女兒的爹是誰,我在那聽了好一會兒,十一竟然說,不曉得孩子的爹是誰。」
「也是十一自己不注意,我們這樣的人,哪裡就能想要孩子就要孩子。」婆子說完這句話,仿佛想起什麼似的,李太太那個十三歲大的女兒,雖然說是大哥的,但誰也不曉得到底是不是?
畢竟李太太和秦渝蓉的父親,也曾有過恩愛情濃的時候。
秦渝蓉站在大門前,此時已經快入夜了,這扇大門,卻一直緊閉沒有打開。
突然大門在秦渝蓉面前緩緩打開,來喜不由帶著人後退一步。而秦渝蓉卻反而往前走了一步:「還請貴府主人,送我妻子出來。」
開門的是方八,他已經從裡面打著盞燈籠走了出來,瞧見方八,又勾起秦渝蓉久遠的記憶,秦渝蓉的眉頭皺起:「是你?」
「還請秦爺進去裡面一敘。」方八對秦渝蓉恭敬地說著,這會兒反對的是來喜,來喜高聲道:「你們家這裝神弄鬼的,方才我妹妹都沒出來,這會兒,又讓我妹夫進去,豈不就是羊入虎口。」
「這話說得太過分了。」婆子從裡面走了出來,對秦渝蓉道:「我家主人也記得當初的事,內心十分悔恨,還請您進去一敘。」
內心十分悔恨嗎?秦渝蓉並不相信她內心會十分悔恨,於是秦渝蓉對婆子道:「我進去,該是什麼身份呢?」
「您想是什麼身份,就是什麼身份。」婆子恭敬地說著,秦渝蓉看著那扇門,往前走了一步。
來喜卻已經拉住秦渝蓉的袖子:「我覺得,你這會兒還是別進去,免得真要出了什麼事兒,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真要出了點什麼事兒,想來和這宅子的主人,脫不了干係。」秦渝蓉朗聲回答,方八低頭:「請。」
秦渝蓉緩步踏進大門,方八和婆子跟著秦渝蓉走進大門,但那扇大門並沒有像方才一樣關上,門依舊開著。
來喜不由上前一步,裡面已經走出守門人:「我們家主人說,還請列位在外面等候。」
主人家不讓進,那確實只能在外面等候,來喜的心跳得很急,這會兒,來喜就有些後悔,後悔不該貿然前來,而是該把陳大叔給拉來,陳大叔一定曉得很多事情。
秦渝蓉一路來到前廳,李太太坐在前廳內,看著秦渝蓉一步步走進來,李太太抬頭笑了:「你走進來的模樣,和當初你父親的樣子很像。」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秦渝蓉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奇怪地發現,自己看到李太太之後,原先的那些不確定都消失了,果真,許多事情,都是李太太在背後搗鬼。
「你願意怎麼稱呼我,就怎麼稱呼我。」李太太說完就笑了:「自然,我在你心中,是個蛇蠍婦人。」
難道不是?秦渝蓉的眉揚起,但秦渝蓉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著李太太。
李太太的眼並沒有離開秦渝蓉的臉,畢竟這些日子以來,明里暗裡地交手,讓李太太曉得,秦渝蓉並不像他父親一樣,他心志堅定,甚至可以不要秦國公府的庇護,毅然出府。
而秦鄒兩家,李太太不由在心裡罵了他們幾句,完全就是窩囊廢,到了現在都對秦渝蓉無可奈何。
「你瞧,你什麼都沒說,不就是覺得,我說的話沒有錯。」李太太說完就嘆了一聲:「可惜有些事,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若說我年紀小,有些事兒記不清了,倒也是對的,但家父去世,你放著喪事沒有辦,反而捲走了所有家財,這事兒不假。」秦渝蓉的話一說完,李太太面上就現出淒涼的笑,接著李太太故意喃喃地:「捲走家財?你可曉得,你可曉得……」
李太太說話時候,聲音帶著幾分悽厲,秦渝蓉瞧著李太太:「我可曉得什麼?」
「若我說,我是被人逼迫的,你定然不相信,是不是?」李太太抬起頭,用半張臉對著秦渝蓉,在燈光之下,李太太這個角度會顯得格外哀怨美麗,還有那雙眼中的神色,李太太曉得,沒有人,不論男女,會對自己這樣的神情無動於衷。
而扮做一個被人脅迫的美貌婦人,李太太都不用費心,就能做出這樣姿態。果真秦渝蓉嘆氣:「你能被誰逼迫?」
「你總該記得曾出入我們家中的,你稱為舅舅的人。」李太太聲音顫抖地說著,秦渝蓉當然記得,那人常常出沒自己家,對秦渝蓉也很和氣,甚至還會時時給秦渝蓉帶糖。
「其實他並不是我親兄長。」李太太緩緩說出這句,這個秦渝蓉已經猜到了,因此秦渝蓉什麼都沒有說。
李太太繼續道:「那時候,你父親乍然離世,我自然要尋他商量事情,可是他卻要我捲走所有家財,他還說,還說……」
李太太仿佛無法啟齒,秦渝蓉瞧著她:「他還說什麼?」
「他說,秦家族內,已經曉得了你父親去世,打算把我賣了,再把你收拾回去,至於這些家財,自然就歸他們所有。」
說完李太太聲音中的哀戚更深:「那時候,我慌了手腳,就聽了他的話,把這些家財捲走了,可是我當時還留了人給你的,誰曉得他們也不願意,不願意跟著你。」
說著李太太就哭起來,婆子遞給她一塊手帕,接著婆子才長嘆一聲:「哥兒你一定還記得我,我當年是跟在太太身邊的。」
秦渝蓉緩緩點頭,婆子就繼續道:「那時候,我見太太日夜都睡不安寧也吃不下,原本太太都後悔了,想要回京,可是太太就發現自己有喜了。」
「你說這些做什麼?」李太太打斷婆子的話,婆子就急忙閉嘴,秦渝蓉的眉皺緊:「有喜了?」
「是,你還有個妹妹,十一月的生日,今年十三歲。」李太太說出女兒的生日,自然是要秦渝蓉去算一算的,秦渝蓉屈指算了算,那神色也變了,這個孩子,如果按照年齡來看,李太太懷上她的時候,確實自己的父親還在世。
「那時候,為了孩子,我也只能忍受,等後來,聽到秦家的人說,你已經沒了,我也,只能守著孩子過。」李太太深諳說話要半真半假,不能全說假話,讓人一下子就拆穿的道理。
秦渝蓉動容:「秦家的人說,說我沒了?」
「是,你該記得你父親當初給你置辦的產業。」李太太提醒秦渝蓉,秦渝蓉搖頭:「我並不曉得有這份產業。」
「哎呀,這份產業的憑據,當初是全交給了秦家的人。」方八在聽到李太太和婆子的話之後,就曉得李太太到底要說什麼,因此方八故意怪叫起來。
「那份產業,共有兩千畝田,三所莊房,還有五間鋪面,甚至,」李太太瞧向秦渝蓉,突然神色古怪地笑了笑:「還有一千兩銀子,你父親著人放在當鋪那邊。」
這真是一筆潑天家私,秦渝蓉卻只輕輕哦了一聲,李太太笑容中帶上幾分傷感:「我曉得,他留這份產業給你,不外就是擔心我這個繼母為了錢財刻薄你,甚至等我生下了兒子,到時候容不下你,才特地給你置辦了這樣一份產業。」
這確實是秦渝蓉父親的想法,原配去世,秦渝蓉原本就不想再娶,所以才陸續給秦渝蓉置辦產業。等再娶之後,為了長子,也為了家庭和睦,秦渝蓉父親索性就多置辦了些,免得以後自己不在了,眾人爭產。
到時候讓秦渝蓉回家鄉受著那樣一份產業,京城的產業就留給這邊新娶的這房,也是常見的事兒。
只是,秦渝蓉的父親沒有想到,還不等再生下孩子,就沒了性命。
秦渝蓉在多年之後,聽到這樣一番話,不是不感動的,感動父親對自己的拳拳愛護之心。因此秦渝蓉雖低著頭,但眼圈已經微紅。
「那份產業,想必你也不曉得。」李太太瞧著秦渝蓉那緊握的拳,繼續道:「後來我在你父親的匣子中發現了這些產業的憑證,這些東西,我總是用不上的,於是尋人輾轉交給了秦家,想著給你,誰曉得秦家那邊說,說你已經沒了。」
說完,李太太長嘆一聲,仿佛一個說書人說完了書,陷入疲憊。婆子已經繼續道:「誰曉得,竟然輾轉從別人口中,曉得了你還活得好好的,正巧我們太太要回來省親,就想著回來京城瞧瞧你。」
瞧瞧你這三個字,讓秦渝蓉唇邊又露出嘲諷的笑。李太太靠在椅背上,語氣變得疲憊:「我自然曉得,我做了那樣的事情,你定然不會想要見我,因此我就想著,要曲折地接近你。在吳家吃春酒的時候,見到了你媳婦,我很喜歡她。」
見秦渝蓉沒有吭聲,李太太繼續道:「所以今兒呢,我就請她來了,還讓人把孩子抱來,她也算是我孫女,我原本想和她們母女親近親近,誰曉得你就來了。這樣也好,也好,免得我一直不敢去見你。」
「王大叔在哪裡?」秦渝蓉卻仿佛沒有聽到李太太這些辯解,只是問了這麼一句。
「王大叔,什麼王大叔?」李太太一臉迷茫地詢問,秦渝蓉抬頭看著李太太面上的迷茫,難道說自己真得想錯了?但秦渝蓉還是道:「是你讓冬兒去把孩子抱來的,王大叔追著冬兒來了,此後就沒有了消息,難道說,你真的一無所知。」
「冬兒,就是那個丫鬟吧?」李太太轉頭去問婆子,婆子點頭:「是,就是秦奶奶身邊的丫鬟,我從她手上接過孩子,就讓她繼續去和眾人坐席去了,之後就不曉得了,沒見到她。」
「一個丫鬟,在這京城裡面,也是極易消失的。」方八也笑著說,秦渝蓉抬頭看著面前的主僕三人:「這樣說,你是沒有惡意了?」
「我怎能對你有惡意?」李太太的聲音都高了:「你是我從小看著的孩子啊,你曾喚過我娘,你妹妹,你妹妹也長得和你像,你願不願意,去揚州,見見你妹妹?」李太太這話還真是殷切。
秦渝蓉自然不能直接說自己不相信李太太的話,也不能說自己完全相信李太太的話,只對她道:「夜了,我想,我孩子都要睡了,我媳婦也累了一日,也該回家了。」
「本來就該回家了,只是你這大張旗鼓地來,嚇了我一跳,不然,她們早就該回去了。」說著李太太吩咐婆子去把獨悠請出來。
婆子當然曉得李太太這話什麼意思,她急匆匆地往後面走,而秦渝蓉並沒坐下,還是看著李太太,李太太輕聲道:「你就不能坐過來些,讓我看看你,看看你的眉眼,是不是還是我記憶中的那些。」
「不必了。」秦渝蓉只說了這麼一句,接著秦渝蓉就又道:「你我之間,不能稱母子,那也就不用如此親熱。」
「你怪我,我也是能想到的。」李太太長嘆一聲:「若我當初再多想一點,或者,我沒有信秦家的話,那你也不用吃那麼多的苦頭。你和你妹妹,也就會團聚。」
妹妹?秦渝蓉不曉得那個女孩,是不是真得就是自己的妹妹,他現在只想見到獨悠,和獨悠說話,看著獨悠安然無恙,秦渝蓉的心才能安定。
門被推開,獨悠看著站在門邊的婆子。婆子神色依舊恭敬,仿佛就像和人平常說話一樣:「秦爺來接您了,太太說,請你出去。」
獨悠從沒聽過這樣好聽的一句話,於是獨悠抱著孩子站起身,婆子這回並沒有去接獨悠手中的孩子,只是依舊恭敬地道:「我想,你也該曉得,你說的話,上了堂,也無用吧。」
「所以,你們是明白曉得,我們沒有證據。」獨悠語氣平靜,婆子也笑了:「若不然,我們怎麼敢回京城呢?」
「那冬兒她?」獨悠想從婆子口中曉得冬兒的真實身份,就聽到婆子輕聲道:「冬兒辦事不力,不過,她服侍的還好吧?」
原來如此,獨悠心中掠過一絲失望。婆子就繼續道:「冬兒的身價銀子,我們自然會還給你。」
「當初,你們也是這樣,把人送到秦家的吧?」獨悠這個當初是指什麼時候,婆子很清楚,婆子笑了:「這樣的事兒,您又何必問?」
說話時候,已經到了前廳,看到站在那的丈夫,獨悠不由露出一抹笑:「你來接我回家了。」
「是,我來接你回家了。」秦渝蓉看見妻子,上前拉住她的手,甚至還仔細看了看,獨悠已經笑了:「我什麼事兒都沒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秦渝蓉這才低頭去看妻子懷中的孩子,獨悠已經笑著道:「她吃飽了,又睡著了。」
話音剛落,就見孩子睜開雙眼,瞧向面前的父母,接著孩子還嘻嘻笑了出來。
「真乖。」秦渝蓉把孩子從獨悠手中接過,就對李太太道:「今日之事,我權當你說的都是真的,至於其餘的事兒,我自會一一去求證。告辭。」
說完秦渝蓉就帶著獨悠母女離開,李太太坐在那裡,面上的從容淡定早已消失,代之的,是憤怒。原本不該是這樣的,原本該是穩操勝券的,而不是現在說了一堆的謊話,而秦渝蓉還是不相信。
不過,自己把秦家扯了進來,希望秦渝蓉能真的對秦家有疑心,進而去質問秦家吧。
「姐姐不要氣餒。」方八站在李太太身後,這安慰的話還不如不說,李太太已經笑了:「不要氣餒,我們當初就不該,不該……」
「您不來,大哥不放心。」方八說是的實話,不把這件事解決掉,多疑的方老大,會不放心的。畢竟只有秦渝蓉會想到揭穿他們,而別人都想不到。
「他這會兒在揚州城內快活,說不定還在欺負我的女兒。」李太太憤怒地拍著桌子。
「不會的,姐姐,大哥不是這樣的人。」方八已經屈膝跪在李太太面前,給她捶著背安撫她。
「我好累啊。」李太太喃喃地說了這四個字。榮華富貴,哪裡是這樣輕易得到的,後院的女子為了榮華富貴獻媚於男子,而自己,卻要獻媚不曉得多少個人。李太太恨方老大,恨不得把他的皮都剝了。
但李太太也離不開方老大,不是因為方老大足智多謀,而是因為方老大是男人。有了這層庇護,李太太才能在這江湖之中行走。
「太太既然累了,那就先回去歇著。」婆子已經送了獨悠他們回來,聽到李太太這句,婆子就殷勤地說著。
「九妹你就陪著姐姐吧。我去瞧瞧柴房裡的人。」方八還是語氣平靜,李太太用手撐著額頭:「先留著他們的命,以防萬一。」
這是李太太想著以後說不定失敗,翻臉,那時候捏著王大叔的命,秦渝蓉就會服軟。秦渝蓉和他父親一樣,太重感情了。李太太心中想著,面上神色沒有半分變化。
至於冬兒和冬兒娘,李太太要了她們的命就更輕易了,但這會兒李太太動了另一個念頭,既然可以用王大叔要挾秦渝蓉,那自然也可以用冬兒娘,要挾王大叔。互相牽制,他們才不會尋死覓活。
方九上前扶起李太太,李太太瞧著方九:「你說,這回回去,真的可以過平靜安穩的日子嗎?」
「自然是可以的。」方九常年扮著的,是丫鬟,是婆子,是服侍人的人,自然那張嘴中說出的話,也是這樣的話。
李太太突然笑了:「我們,哪有什麼安穩啊。」
不過就是少點操勞,少點擔驚受怕,就夠了。李太太想了想:「明兒,把秦家的人叫來。」
如同鄒舅舅想著要把秦家和李太太這邊當做替死鬼一樣,李太太自然也不能放過秦家鄒家,畢竟當初分產業的時候,他們是很開心的。這個世上,哪有白白拿了產業不效力的事兒?
方九已經明白了,對李太太輕聲應是,就服侍李太太歇下。屋內的燈追滅,李太太的眼睛閉上,但李太太的心並不安定,什麼時候才可以安定,李太太並不曉得。
秦渝蓉一家子和眾人一起回到家中,許嫂子守在門邊,瞧見獨悠回來了,就急忙從獨悠懷中接過孩子,見那孩子還在和自己吐泡泡玩,許嫂子這顆心這才放下:「我啊,也不曉得擔驚受怕了多久,生怕你們出事。」
「不會出事的。」獨悠還在那安慰著許嫂子。阿嫵已經跑出來,往獨悠身後瞧了瞧就好奇地:「冬兒呢?」
「冬兒她暫時不會回來了。」秦渝蓉愣了一下,只能對阿嫵這樣說,阿嫵的唇撅起,秦渝蓉已經在那對來喜拱手:「今兒多謝你了。」
「謝什麼,獨悠就跟我妹子似的。」來喜說完就低聲對秦渝蓉道:「這事兒,透著蹊蹺,你一定要小心。」
「多謝多謝。」秦渝蓉又連連說了兩聲多謝,見來喜要走,秦渝蓉急忙點了碗燈籠,交給來喜提著回去了,楊三鐵牛等人,也結伴各自回去。
秦渝蓉這才回到屋內,獨悠還在安撫許嫂子,許嫂子抱著孩子,在那親了又親:「這幾個時辰,我過得叫一個糟心。」
「只是李太太想要和我說說話,就留我在那裡,並沒有什麼大事。」獨悠自然也是要先哄住許嫂子,秦渝蓉也點頭:「是,不過就是在那說說話,姑姑不用太擔心。」
「獨悠這丫頭啊,從來都是讓我不要擔心,可是我,怎麼能不擔心呢?」許嫂子仿佛這才回神過來,對秦渝蓉輕聲說。
秦渝蓉也笑了:「我曉得姑姑心疼獨悠,只是姑姑以後,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
「獨悠是我侄女,你是我侄女婿,我怎能不心疼你呢?」說著許嫂子又故意道:「我心中啊,心疼你比心疼獨悠,還要多心疼一些呢。」
眾人都笑了,許嫂子這才跟著阿嫵回去了。等許嫂子一走,獨悠把孩子放到床上,就對秦渝蓉道:「今日的事兒……」
秦渝蓉也開口說:「今兒的事兒。」
二人同時說出口,於是都相對笑了,接著獨悠才道:「罷了,你先說。」
「我先說就我先說。」秦渝蓉瞧著獨悠:「她沒難為你吧,我今兒聽她說了許多的話,雖說那些話中,有不少都不實在,可我心中也覺得酸楚。」
「你們畢竟相處過。」那一年,雖說李太太對秦渝蓉是虛情假意,但那夏日的扇子,秋日的點心,冬日的暖爐,不是假的。
「你會不會覺得,覺得我拿不起放不下?」秦渝蓉看著獨悠,有些忐忑地問,獨悠搖頭:「人本就是這樣。」說完獨悠沉吟一下,這才繼續道:「況且,她說這些話,也是想要拿捏你,畢竟,你是個善心人。」
這一句,說的秦渝蓉眼中的淚落下,接著秦渝蓉輕聲道:「是啊,她想要拿捏我,甚至想要全身而退。」
所依仗的,不就是別人的善良。善良原本是很好很好的,但若被人利用,那善良,也就變成一件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
「她還和你說了什麼?」獨悠把話題岔開,秦渝蓉看著獨悠:「她說,她的女兒,是在我家時候懷上的,說那是我的妹妹。」
獨悠深吸一口氣,這才是李太太真正的依仗,那個十三歲的女孩。只要李太太一口咬定,那沒有人能否定這個孩子不是秦家的。
「原來如此。」獨悠只說出這四個字,秦渝蓉垂下臉:「不管她打著什麼樣的主意,這一次,我不會讓她成功。」
那些感動,酸楚,甚至那個可能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都不能阻攔秦渝蓉想要知道昔日真相,想要為自己父親討個公道。至於那些產業,秦渝蓉皺了皺眉才道:「她還說,那些產業的憑證,她當年就交給了秦家的人。」
真是一環扣一環,這麼多的計策下來,只為換得秦渝蓉的左右為難。獨悠看著丈夫,把他摟進懷中。
秦渝蓉有些驚訝獨悠的舉動,但很快秦渝蓉就靠進妻子懷中:「我不難受。獨悠,從那日起,我就沒有資格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