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歸寧

  這話讓獨悠的心不由跳了一下，她盯著絳離：「蘇媽媽什麼時候說的？」

  「就是，就是，」絳離想了又想：「姑娘出嫁前一日，我遇到蘇媽媽，蘇媽媽說，我長得好看，還說我跟著姑娘出嫁，要聽姑娘的話。我都一一答應著。」

  獨悠看著絳離，看著她臉上一如往常的活潑笑容，只覺得心開始往下沉，蘇彎從來不會多說一個字，她這樣說，必定是有原因的。

  美貌單純且忠心，這樣的丫鬟，最適合做什麼？獨悠都不用想也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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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蘇媽媽說得不對嗎？」絳離看著獨悠，再次疑惑地問。獨悠想告訴絳離，蘇彎說的話，究竟是為什麼，但絳離卻說不出口，過了好一會兒，絳離才拍拍她的肩膀：「你以後，可要記住，打扮得不要這樣出挑。」

  打扮得不要這樣出挑？絳離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打扮，她們身上穿的都是侯府裁的衣衫，襖子外面穿著比甲，腰上系了汗巾子，穿了裙子，因是初春，還在外面搭了件小棉襖。

  絳離看來看去，自己穿的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於是她的唇撅起：「姐姐，我打扮的，哪裡出挑了？」

  這一句讓獨悠不曉得該對絳離說什麼，一個美麗的姑娘，打扮的和眾人一樣，還這樣容色逼人。獨悠輕嘆一聲，她此時想到的，是永平侯夫人處置三老爺屋裡人時候的果決，那時候，那些美婢，寵妾，都在哭哭啼啼，卻沒有一個人能救她們。

  因此獨悠也只能握住絳離的手，對絳離輕聲道：「蘇媽媽既這樣說，那你就按蘇媽媽說的去做。」絳離點頭，一副乖巧的樣子。

  獨悠鬆開握住絳離的手，拿起一邊的針線做起來，她做的特別起勁，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心跳的沒有這樣厲害，才能壓住，對未來的茫然。

  此時永平侯府內，永平侯夫人拉住若玉的手上看下看，看的若玉都羞澀了：「娘，我很好，姑爺對我也很好。」

  「我都瞧出來了，他對你，確實很好。」永平侯夫人的話讓若玉唇邊現出一抹笑，若都能如此歡喜，成親也不是這麼可怕的事兒。

  「你嫁過去了兩天，國公府內的情形都知道了一些吧？」永平侯夫人突然詢問，若玉的眼眨了眨，不曉得自己的娘為什麼會這樣問。

  「秋蘭。」永平侯夫人見若玉沒有回答，就喚了一聲。秋蘭往前走了一步，把這幾日在國公府內聽說的，都告訴了永平侯夫人。

  等秋蘭說完，若玉就撅起唇：「娘。」

  「你不要怪娘想得多了些，國公府和我們侯府，最大的不同，就在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之間。」永平侯夫人淡淡說著。若玉乖巧點頭：「我曉得，上面兩層婆婆，那我也就要把這兩層婆婆都哄好了。」

  永平侯夫人還是沒有說話，若玉的眉不由皺緊：「這樣不對嗎？」

  「哄好兩層婆婆，太累了。」永平侯夫人意味深長地說，若玉哦了一聲，那自己要怎樣做，才能讓自己的娘滿意。

  「國公夫人是長輩，你祖母早先就說過，她因著出身有些不好，最看不得的，就是出身好的女子。」這話讓若玉的眼睛頓時瞪大，想起蘇瑤的那些做派，似乎好像，這位國公夫人的出身確實不那麼好，但秦國公府怎麼說也是勛貴，一個出身不夠好的女子，做國公府的妾只怕都不能，怎麼就成了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了？

  「她的祖父救過秦國公的父親，因此兩邊約定為婚，後來她家落魄，才拿了信物，來秦國公府要求完婚。秦國公的父親主張成婚，婚後的日子……」永平侯夫人的聲音壓低了些：「那時候他們都還年輕，秦國公自然有些不服氣，等現在的世子一生下來，就被送到婆婆身邊撫養。一個是這樣，兩個還是這樣。」

  孩子在長輩房中撫養的事情很常見，晨昏定省時候，做娘的也能見到孩子，然而秦國公府當時卻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說的是讓她在房中好好地養身子，內情如何，那就要眾人各自猜測。

  婆婆的冷漠，丈夫的離心，下人們名雖恭敬，背地裡卻在暗暗嘲諷，嘲諷她不夠資格做秦國公府的當家主母。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多年。這些年中，只有小兒子留在她身邊，其餘兒女，都是在婆婆房裡長大。

  當她有兒有女之後，丈夫也就有了妾室，妾室年輕美貌，更能得到婆婆的讚揚，也能得到丈夫的歡心。長久的忍耐在公公去世，她真正成為秦國公夫人之後，迎來了爆發。

  借一點小過錯，她責打了丈夫的寵妾，並在丈夫尋自己吵鬧時候，找來媒婆賣掉寵妾。這讓秦國公十分惱怒，口不擇言地說夫妻之間沒有了情分，她卻只是冷笑，說，國公爺冷落我，已經很多年了。

  秦國公無計可施，只能拂袖離去，婆婆命人把她尋來，責罵時候，她傲然回答，婆婆當初若不願意，就不要同意我進門，等我進了門，卻又百般磋磨，這種行徑，難道就是有教養有規矩人家做的嗎？

  這樣人家，是不能休妻，而她抓住了這一點，畢竟她嫁過來十多年，手邊也有了些人手，不過短短數月，秦國公府的後院，就全握在了她的手中。十多年的忍耐，到了現在似乎可以揚眉吐氣了。

  但最大的挫敗，來自於孩子，她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眼中卻只有她的婆婆，甚至孩子的婚事，也是婆婆做主，挑的兒媳婦，自然也是名門千金。

  她當初痛恨婆婆的磋磨，當自己做了婆婆時候，卻因為兒媳出身名門千金，也開始磋磨兒媳。但兒媳並不像她當年一樣孤立無援，名門千金帶來的幫手很多，陪嫁丫鬟，陪嫁的嬤嬤。這麼多年，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兩婆媳，斗的人盡皆知。

  「所以，她才那樣疼愛那位表姑娘？」若玉遲疑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