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太夫人

  「就是，這樣的人，偏生到了今兒才被三老爺處置，簡直是，嘖嘖！」婆子們你說一句，我說一句，說的三老爺氣焰越發囂張起來，盯著蘇彎就道：「你都聽到了，像你這樣的人，哪裡還能……」

  「我自然聽到了，只是三老爺不曉得嗎？您那位心尖上的人，當著眾人的面就對三太太不敬。不敬三太太的丫鬟，打十個板子都還是輕的。」言下之意，那就是本該被攆出去的人，只被打了十個板子，已經是從輕發落了。

  「你，你，你顛倒黑白。來啊，給我把她就地按倒，重重地打。」三老爺說不過蘇彎，只氣得跳腳，就在那讓婆子們把蘇彎按倒在地，就地就打。

  就算婆子們想要趁機出這口氣，但三老爺這命令，也讓她們面面相覷，還是有個小廝對三老爺道：「老爺，這犯錯的下人，哪輪到您親自動手，都是您吩咐了，別人去打，要不，還是把她拖出去，當著眾人打上幾十板子。」

  「好，這就把她拖出去。」三老爺高聲叫著，卻覺得身後沒有人，三老爺不由惱怒轉身：「你們都不肯聽我的話了？」

  轉身時候，三老爺看到身後站著的太夫人，太夫人扶著一個丫鬟的手站在那，氣得渾身哆嗦：「好啊，好啊，你越發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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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三老爺看到太夫人，不由軟了聲音，叫了太夫人一聲。

  「底下的下人們對你不敬，做了什麼事兒，你可以等到你大嫂回來，再和你大嫂說，再不濟，就告訴管家們處置了。這會兒你帶著人來，在內院大呼小叫，聲音整個府邸都聽到了，要傳出去，還要別人怎麼議論？」

  「娘，我不是，我沒有……」三老爺聲音都小了許多。太夫人已經對三老爺道：「這事兒的始末我已經曉得，蘇家的也已經稟告過我，你媳婦都被你氣病了，出外休養。蘇家的不顧隔了房，肯出手為你整肅後院，你該感激人家才是，竟然還這樣大呼小叫，還要打人。你，你難道真的想要氣死我嗎？」

  「娘，我沒有，是她無緣無故地處置……」三老爺的聲音在見到太夫人的眼神後就嚇得不敢再說了，只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三老爺扶回房去醒酒。」太夫人見自己小兒子還要狡辯，只覺得頭開始疼起來，好不容易能過上幾年清淨日子，誰曉得自己兒子又開始犯渾。這到底是哪裡造的孽啊。

  跟著太夫人的婆子急忙上前要來扶三老爺，三老爺把婆子一把推開，看著太夫人一臉不相信地問：「娘，您怎麼能這樣，下人對我不敬，您不幫著我，還要讓人這樣對我。」

  怎麼有人年紀越大越蠢？太夫人只覺得兩太陽都跳個不停，於是她拉下臉，對兒子道：「你媳婦病了，都去莊子裡住著，你不讓人去莊子裡問問，反而一回來就因為一點小事，跑到這裡來呼喝，你可曉得，這裡還住著你沒出閣的侄女們呢，你這幅樣子，傳出去，我們宋家的臉還要不要？」

  三老爺聽到太夫人的話，越發覺得委屈：「娘，您怎麼能這樣說，我……」

  「三叔醉了，你們還不快些扶他回去歇息。」若玉的聲音突然響起，這個地方離若玉住的院子不遠，想來若玉已經來了好一會兒。

  秋蘭已經上前笑著道：「三老爺還請回去。」

  秋蘭是若玉身邊的丫鬟，三老爺可以對蘇彎不滿，卻不能對侄女身邊的丫鬟失禮，於是三老爺後退一步，瞧著若玉道：「大侄女，怎麼你也覺得我醉了嗎？」

  要按若玉心中想的，三老爺不是醉了，而是糊塗了，已經糊塗了好些年了。但若玉自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面上笑容沒變：「三叔今日是出去赴席，自然是醉了。」

  「三老爺既然醉了，不如就請蘇媽媽和王媽媽扶三老爺回去吧。」既然若玉也在那口口聲聲說著三老爺病了，獨悠也在一邊開口。

  蘇彎等的就是這句話，於是蘇彎上前，和太夫人身邊的王婆子一道伸手去扶三老爺，三老爺還想掙扎，卻被蘇彎附耳低低地說了一句：「三老爺，您若還犯渾，到時候可不是只有您的美婢挨上十板子了。」

  三老爺頓時愣住，真要觸怒了永平侯夫人，這會兒三太太又不在，身為侯府主母，永平侯夫人自然可以動手處置自己院子中的人。

  永平侯夫人可不是三太太那樣的，還能想著夫妻情分，永平侯夫人是大嫂，趁著三太太不在，這會兒又是院內這些人挑起的爭鬥，到時候永平侯夫人搬出家規來，或賣掉或賞人，一院子的人不用半個時辰，就能被換了個乾乾淨淨。

  三老爺的嘴巴張得很大，太夫人看見兒子這幅蠢像，只能重重地把拐杖在地上一戳：「你們還不趕緊把三老爺扶回去。」

  蘇彎和王婆子扶著三老爺離開，三老爺帶來的那些下人，早就把手上的棍棒藏在身後，灰溜溜地跟著離開。

  若玉這才上前對太夫人行禮：「祖母辛苦了，不如到孫女屋裡坐坐。」

  太夫人一言不發，若玉就攙著太夫人往自己院子那邊走去，獨悠和秋蘭已經趕在前面，等太夫人和若玉祖孫二人走進屋子，若玉常坐的椅子上已經放了厚厚的褥子，手爐腳爐里也放好了炭，連香都換成了安息香。

  太夫人剛一坐下，熱茶也就送上。太夫人卻沒有去接茶：「我這些年，已經不愛喝女兒茶了。」

  「曉得，這是您房中常用的銀針。」獨悠笑吟吟地說著，太夫人瞧向獨悠：「你這丫頭倒細心，也膽大，竟然敢指使我身邊的人。」

  「是蘇媽媽說的，我們這些在主人身邊服侍的，不光要服侍的好，還要有膽色。」獨悠把茶送到太夫人面前。

  太夫人接過茶，喝了一口，點頭：「果真不錯。」

  若玉在腳踏上坐下：「祖母歡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