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判了
2024-09-04 20:40:10
作者: 十加一
夕陽西下,今日的傍晚比往常多了幾分陰暗。
落日躲進山峰,餘暉在烏雲的遮擋下,收斂淒絕的紅...
整個天就像浸泡在烏梅酒中..霧霾霾、昏沉沉,李婭娜踉蹌的背影一點點被黑暗吞。
看著她繃直的後背消失在灰布中,落寞的淒涼倉皇掩蓋她身上的優雅...
沈沫怔了怔,嘴角閃過自嘲的笑容,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總時不時「聖母心」泛濫,剛才,竟覺得李婭娜有一絲可憐。
她晃了晃腦袋,心裡暗暗唾棄自己剛才的想法,真是夠了,她憑什麼去可憐人家,又有什麼理由去可憐人家,對於最近時不時迸發出悲天憫人、多愁善感的情緒,沈沫自己都覺得無奈。
「沫沫,你真的不介意嗎?」
蘇歡顏漫不經心地咬了口泡芙,說實話,沒有一個女人真的不會膈應現任的過去,關鍵是這個過去真的不差,
「前女友回國,你可得防著點。」
沈沫搖搖頭,不咸不淡,聽不出情緒,「沒什麼好介意的。」
誰的過去會是一張白紙,何必自尋煩惱。
初知道有李婭娜時,與其說是介意,不如說是欽佩與不恥。
羨慕她的能力,不恥她的道德。
倒是李婭娜今天的做法...讓沈沫更加看不起她了。
「那也得防著點。不是我挑撥離間啊,『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那是前人在一次次實踐中,留下的寶貴箴言,你就是再相信許安哲也得留個心眼..萬一呢。」
蘇歡顏大大地挖了勺千層,榴槤味的,夠臭!
沈沫只是抿嘴淺淺地笑著,沒有接話。
她相信他不是這樣的人。
從今天的戰況來看,這個李婭娜,是個油鹽不進..軟硬..
蘇歡顏撇撇嘴,軟的沒試過不知道,反正李婭娜就是塊厚皮榴槤..又臭又虧。
她有預感,李婭娜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一旦執念成魔,不是沈沫隨便幾句話就能攻略掉的。
她不知道許安哲和李婭娜分手的真正原因,聽楚牧熙說,許安哲才是被甩的那個,剛分手那會兒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說到底是真的在意過。
遊走在眾多「走腎不走心」朋友之間多年,蘇歡顏早就得出了規律。
越是被甩,男人的征服欲越強,一旦前任回頭,有極大可能屁顛屁顛搞曖昧,通俗點說就是
——上趕著犯賤。
這話有點冒進,蘇歡顏說完半垂著眸子,看了眼許安夏。
只見她眼睛緊緊盯著手機,心不在焉地啃著泡芙。
消息提示音響起,許安夏一個機靈,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小手,翹著小拇指劃開屏幕,一眨不眨地看著周鶴髮過來的內容,良久,「咦!」了一聲,
「青天白日的,你咦什麼呢?」蘇歡顏好奇的問道。
許安夏動動手指,直接將4兆的WORD文檔,轉發在只屬於她們三個的小群里。
「她...她早在三個月前就被E.C開除了。」
蘇歡顏手指擴大文字,睜大眼睛又看了眼文檔,是be fired被開除,而不是resiged辭職,冷哼道,
「難怪她要來下戰書了,飯碗沒了,總要找個長期飯票的。」
「你往下看,她有飯碗,」眸光暗了暗,沈沫悠悠說道,「還是同行。」
「同行?也是做文具的嗎?」許安夏以為是沈沫的同行。
蘇歡顏在肚子裡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是咱們的同行。你好歹往下扒拉扒拉。我懷疑她今天來這裡,是打著找沫沫下戰書的幌子、來歡喜一探究竟來了。」
資料顯示,李婭娜三月前被E.C解僱,兩個月前回國,在隔壁街開了家叫「安糖」的蛋糕店。
「哦、是家蛋糕店啊。」許安夏不以為意,「來就來唄...一杯奶茶也看不出什麼門道。」
不足為懼。
歡喜的甜點師傅都是「福寧樓」淘汰下來,手藝一等一的好。
再加上有蘇歡顏操刀,歡喜的裝修風格溫婉溫馨、甜美又不缺高級,還有專門提供打卡拍照的地方。
美味的食物與閒適的環境相得益彰..經過一年的經營,現在的歡喜已經從「網紅店」轉型成了用味道與服務說話的「品牌店」。
歡喜這個品牌在全國都小有名氣,還有不少遊客紛紛喊著去他家鄉開分店呢,一個新開的「尼姑庵」,沒什麼好怕的。
「還是盯著點吧。」
沈沫看著資料..若有所思。
在老公的前女友這個話題上,讓她防著點李婭娜,她只有一句我相信他。碰到商業競爭了,她居然說盯著點。蘇歡顏撇撇嘴,自己的姐妹果然更在意事業。
—
說什麼先來後到、後來者居上...在歡喜見了一面後,沈沫就再沒有碰到過李婭娜。
當然,沈沫最近很忙,也沒時間想這種事情。
會計事務所派來的審計查出一堆爛帳、蕭茉稅務上更是漏洞百出,外面又欠了一屁股債,資金流轉困難,任效振已經把財產轉移得差不多了,能追回的少之又少,又要補稅又要日常周轉資金,
最後...沈沫抵了沈蕭留下來的幾套房子向銀行貸款,動了手上所有能動的錢,補上了蕭茉資金短缺的漏洞,把該補的稅也補上了。
新品電動橡皮擦又在評估階段,沈沫每天開不完的會、有一點時間就會去下面工廠看看線上的生產...
一直坐在樓上、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一葉障目,時間長了,耳朵與眼睛就都成了擺設。
沈沫正在看設計部交上來的電動橡皮擦外繪設計,強有力的扣門聲從外響起。
「進。」沈沫抬頭看了眼來人,是小高,「什麼事?」
紙張撩起,天花板處墜下的白光將報告書分成了陰暗兩半。
「董事長。任效振判了...死刑立即執行。」
沈沫的手一頓,半立的紙張緩緩落下、攤在桌上,明晰的光浸染黑字,設計圖越來越清晰。
「尹限呢?認罪了嗎?」她問,
尹限雇兇殺人,是實打實抵賴不得的,而且,是殺人既遂。
他被抓最開始的原因是雇凶傷人,並非殺人,在詢問過程中也將車禍隱瞞,當時苦無證據、現在證據鑿鑿...也是今天開庭,讓他多活了一年,也該有個結果了。
「認罪了,和任效振一樣,死刑。」
小高頓了頓,看向沈沫,繼續說道,
「張豪覽屬於共犯,判了無期。嚴越判了10年...」
話音落下,辦公室的空氣也跟著沉了下來...
明明是大仇得報、心卻空落落的。
警方是在去機場的路上,將任效振抓捕的。
經營權爭奪失敗,沈沫下令清查帳目,任效振自知挪用公款、虛假投資的事情掩蓋不住,董事會上憤然離開,為的不過是及早回家收拾行囊,逃去國外避風頭。
沒想到在離機場不過五公里的時候,被攔下了下來,已經被邊控,哪怕是到了機場..他也逃不了。
陳笑留下的證據,全數交給警方、任效振涉嫌故意殺人罪、虛假投資、職務侵占罪等五項罪名成立、數罪併罰,和沈松一樣,死刑立即執行。
這樣的結果是否有許安哲的運作沈沫並不清楚,只知道,這...是任效振該得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想坐收漁翁之利,一張網編織了七年。
七年經營、一朝露尾,終究是自掘墳墓。
沈沫拉開抽屜,矽膠小藥盒安然立在抽屜里,莫蘭迪色格外扎眼,下面,壓的是張小票。
優盤作為證據移交,密封存檔,回不來了,能留下的只有這兩樣東西。
指腹掠過藥盒,矽膠細細粒粒的磨砂在指腹留下細膩的觸感..
一年了,終於..終於抓住了兇手。
陳笑,你聽到了嗎?
任效振,判了,
死刑。
這一路,終究、是我連累了你。
若能再見、我給你當秘書。
.....
那一夜的蕭茉大樓,燈火通明,LED燈勾勒蕭茉筆直的線條,在黑夜中生生不息。
樓道上一盞盞白熾燈吞噬黑暗,亮如白晝,欲與月亮爭光輝...
光,終能劃破黑暗。
抓不住陽光的灰燼,也會有其他光敢於與黑暗抗爭..
千燈燃起,灼灼星河,只是為了告訴她,敵人已經伏法,天,亮了。
....
蕭茉如此,谷江路上的超市亦是如此。
男人立在爬梯上,將舊的燈牌取下,小心翼翼地掛上新燈牌
——笑容超市
金黃的四個大字在漆黑的小巷中迎風而立,勇敢、堅韌,揚著笑容...
石妙怔怔看著燈牌發呆,陳笑的自白信,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墨跡猶新,淚斑還在,她的孩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淚水划過臉頰,浸染鬢髮..沒忍住,還是哭了出來。
「笑笑、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誤會你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為什麼要瞞著爸爸媽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年輕時在孩子心裡丟了誠信,老了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孩子對父母事事訴說。
明明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卻不信她的為人..
讓她寫保證書的時候,她該有多無助,多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