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編撰存檔

  高明成心塞的不行，這放假了，高青陽跟阿茶那麼忙都曉得帶娃兒回來。他們家這，一個個的出去都不曉得家裡打大門朝哪邊開了。大的小的都不想回來，一點都不惦記了。

  平平跟安安能回來，月亮跟月芽咋就不能回來呢？

  然而這些話這些牢騷他只能放在自己肚子裡面打轉轉，但是要仔細看，他吃飯的速度都慢了。

  閒諞了幾句，阿茶把飯給高青陽端了出來：「差不多了，趕緊吃，吃了好一起收拾碗筷。」

  吃完飯，阿茶去幫著胡惠英收拾灶房，胡惠英才問她：「在家能耽擱幾天啊？」

  阿茶道：「青陽能明天回去，我不得行，我等陣太陽陰一點就得去公路上坐車回去。等回去都傍晚了，明天還有事情。本來沒有時間回來，但是青陽一個人帶兩個我實在不放心，再沒有時間擠也得擠一點時間出來。」

  胡惠英點了點頭，往外面看了一眼：「茂茂子今年咋樣？沒搗蛋吧？」

  「還行吧，下午沒事就愛往我們這邊來，時不時的帶著月芽。」

  「那周正興呢？在工地上乾的咋樣？」

  「就那樣，小工需要的是力氣，能熬得住，就沒有啥問題。每天重來重去得到乾的就是那些活，剛開始肯定惱火，熬過了第一個月，習慣了也就好了。雖然說看起來工資不高，但是一年到頭的干下來也有好幾百塊錢，比呆在家裡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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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想起李光生來：「該是沒跟你和爹說，姐夫今年也去工地上幹活了，乾的大工。剛開始都心想不得行能，沒想到幾天就上手了。大工比起小工輕鬆好多，工資還高不少。」

  胡惠英道「這個上回你爺爺過世你 姐姐回來就跟我提了一句。能幹就行。說個不好聽的話，不管咋樣，只要他們兩個商量著來，日子能團的轉，看他們咋整去。這娃兒都那麼大了，該操心的也給他們操心不少了，大方向還得他們自己來。」

  反正不管咋說，能掙錢，日子過好了，她就放心了。

  阿茶想了想，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說完自家，胡惠英才又跟阿茶講周正全家：「兩個人還怪厲害，頭年西瓜被隊上的人禍害了不少，開年的時候周正全帶著西瓜種子挨家挨戶的走了一遍，一家給了幾顆種子，還跟他們說咋種。今年種了不少，一畝多黃泥地全部都是那東西，剛開始長的倒是怪好，可惜今年這天氣實在是不爭氣，這給曬的，真的是難收到多少。我們自己地裡面套種了幾窩，你爹隔天都要去澆水，長的還行。等下我去看看，摘一個你帶回去吃。」

  「不用不用，留在家裡面你們吃，我們那邊想吃能買到，方便的很。」

  「那不一樣，自家種的不花錢。院子裡面那麼寬的地方，該跟青陽說一下，叫他明年也記得種上幾窩。市場上能買到歸能買到，自家有地方種一點也廢不了多少力氣，吃起來不花錢也方便。」

  阿茶張了張嘴沒說出來，院子裡面的地叫高青陽霍霍的差不多了，就牆根那兩邊能挨著種一壟蔥點幾窩絲瓜扁豆的地方了。

  他們屋裡的床還是頭年回來收拾的模樣，倒是不用再收拾。

  吃了飯高明遠也沒著急著去大隊，先把家裡的棕墊子弄出來放太陽地里好好的曬曬，又卷了蓆子去河壩裡面洗。

  阿茶怕家裡蚊子多，這趟回來拿了好幾個蚊帳回來。

  蚊帳還得竹竿，這會兒太陽太大，倒是沒必要頂著太陽去忙。

  等蓆子晾乾，高青陽將曬的滾熱的墊子拿著棍子好好敲了敲弄進屋裡。

  阿茶把床給收拾好，帶回來的額換洗的衣裳跟吃的東西都交代給了胡惠英。

  高青陽騎著高明遠的自行車栽著她去公路上。

  路上，阿茶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買票去省城？」

  「還得幾天，火柴廠那邊還有事情，要過去開會。說是要把早先的火柴盒子封面全部集中起來，編撰一本書籍存檔。」

  阿茶問：「你一個人？能忙的過來？」

  「當然不是，具體要去開了會再說，既然是存檔，檔案管理那邊肯定也得出力。」

  阿茶點點頭：「反正你看吧，要是時間能錯開你就在家儘量多呆幾天。你看你婆婆，感覺這一趟回來變化大的不行，整個人一點精神氣都沒有了。你儘量多跟她說說話，多陪陪她。說起來離的不遠，但是一天到晚這一頭那一頭的，想回來一次還怪難。」

  高青陽嗯了一聲：「我曉得。你坐車的時候注意一點。」

  到公路邊上，阿茶下來，高青陽把車子扎路邊，車子上的口袋拿了下來，裡面是胡惠英死活都要阿茶帶著的大西瓜。大概十來斤的樣子，這麼幹旱的天，能長這麼好，也多虧了高明遠精心照料了。

  周正全那邊就真的很可惜了。

  他那塊黃泥地在半山腰，灌溉真的沒那麼方便。好好的西瓜藤子直接都乾的打卷了。

  也結了不少，但是長勢都不太好。

  就這也沒辦法，這會兒他還得搭個窩棚在地頭看著，防人防野豬。

  好在鎮上那邊開年之後已經弄好了。弄了間店面，店面還不小，裡面弄了些調味品，乾貨什麼的。門口就支了個三米寬的台子，賣一些雞蛋蔬菜。

  都是家裡面地裡頭正長的。

  那段時間賣了幾百斤洋芋出去，這幾天又開始忙了，菜地裡面的辣椒黃瓜茄子西紅柿，都能賣。

  真的是多虧了那幾分地的菜，不然今年周正全真的要氣哭。

  種地瓜賣這條路才剛剛開始走他就已經走不下去了，已經想好了，明年不能再這麼幹了。近處的能種菜的都種菜，不能種的全部都點成苞谷，收多少是多少，起碼省事。

  把阿茶送上車之後高青陽才往回走。

  回去，平平跟安安還睡著。

  堂屋門敞開著，老太太大概進屋去睡了。蓆子鋪在堰坎上，兩個小的撅著屁股睡的正香。高明遠跟胡惠英一邊一個，手上拿著扇子，人已經迷糊了，手裡還在一下一下沒什麼規律的搖晃著扇子。

  一隻蒼蠅很孤勇很堅持的依舊停留在平平的胳膊上。

  高青陽弄出來的響動讓高明遠的眼睛睜開了一下，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阿茶走了？」

  「嗯，送上車我才回來的。」

  問了一句，就再沒第二句了，又睡著了。院子裡又恢復了安靜。

  有兩個人看著倆孩子，高青陽也進屋眯了一會兒。

  感覺才剛剛眯著，外面就傳來了高明遠的哈欠聲。

  平平自己睡醒了，光著腳丫子站在堰坎上就直接牽著小麻雀尿在了院壩的泥地上。

  高明遠坐起來嘿了一聲，等他尿完給他穿上鞋子才說他：「羞不羞？哪能站門口尿呢？下次尿尿要喊爺爺曉得不？尿門口臭，而且小麻雀會長蟲子。」

  平平不大相信的看著他：「會嗎？」

  「會啊！你看除了你，家裡哪個站在那尿了？尿尿要有地方曉得不？」

  平平點了點頭。

  高明遠說著說著沒忍住，張嘴哎呀哈的打了個哈欠。

  這個哈欠打的，不止是高青陽醒了，安安跟胡惠英也醒了。

  胡惠英睜眼就沒給他好腔：「一把年紀了越活越不主貴，打個哈欠要叫全世界的人曉得，你不出聲音就不行是吧？」

  行倒是行，但是總覺得有點啥沒發泄出來，不是那麼得勁兒。

  不過這會兒只能嘿嘿笑：「我注意，我下次注意。」

  安安翻了個身。

  胡惠英拍了拍她：「還要睡？不睡了吧？起來婆婆給洗了個臉，晚上再睡，等陣婆婆帶你們去河壩耍。」

  聽了這話安安一下子坐起來。

  高青陽也從屋裡出來了。

  沉寂了半天的院子裡又熱鬧起來。

  那會兒人沒聲音，雞圈裡面的雞也跟打盹睡著了一樣，這會兒人開始說話，雞圈裡面也鬧騰起來。

  洗了臉，兩個孩子都清醒了，這才注意到：「媽媽呢？」

  高青陽道：「忘了？媽媽去工作了。」

  平平點了點頭，撅著屁股從不算太高的檐坎上往下跳。

  老太太也拄著拐棍從屋裡出來了。

  胡惠英從屋裡拿了一件白底小蘭花的的確良襯衫出來：「娘，這是阿茶給你做的，這陣天熱了，穿這個涼快。」

  李秀蘭哎了一聲接過去：「一天忙的跟啥一樣，還給我做這些幹啥？我有衣裳穿，昨年做的那件還沒穿過幾回。」

  高青陽道：「做了你就穿，留在那幹啥呢？現在城裡面布又不需要票了，家裡有縫紉機，做衣裳也快。」

  「再快也要花錢也要花時間。」

  胡惠英道：「曉得花了錢花了時間給你做好了你就穿，穿身上享受了才不叫糟蹋。」就跟老太爺似的，買了那些衣裳鞋子都塞那捨不得穿，最後全部都放進棺材埋進了土裡面，好看倒是好看了，有啥意思？不過這話她也只能在心裡說，在老太太面前是一個字也不能說的。

  平時午覺起來太陽就偏西了，離太陽落山雖然還早，但是已經沒有那麼曬了，家家戶戶大人孩子都要出動要下地了。

  但是今天倆孩子都回來了，胡惠英就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