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反書

  說罷，李纖雲就領著阿茵離開了，看也不看程幼宜一眼。她才懶得繼續跟程幼宜車軲轆下去，先回去照看好皓月，命他這幾日不要去國監了。

  而程幼宜被李纖雲丟在蓮池邊，她望著李纖雲的背影許久，直到遠去消失，才揚手狠狠打了身邊的杏芳一巴掌：「之前要你打聽那個鬱金，怎麼連她侍奉的人一點底細都沒查到？」

  杏芳心中委屈萬分，誰能知道這個纖雲有如此際遇，她先前探查鬱金時，也知曉了太子妃的身份，都只道太子妃是某二品郡公的嫡女，她自然以為只是東臨國尋常貴女。

  哪會多想，何況那會子她主要查的是鬱金啊。

  她捂著臉跪下，顫巍巍道：「側妃，鬱金曾經是侍奉太子妃……纖雲那個賤人的，必然知曉那賤人不少齷齪事，我們快回去拿她訊問。」

  誰知程幼宜甩手又甩了她一巴掌，「蠢貨，這需要你來教我？」

  杏芳紅著眼睛，不敢再多言。

  

  。

  李纖雲覺得原身的記憶作用，看見程幼宜後一直覺得十分不適，心中竟還湧起幾分愧疚與傷感。

  「太子妃，可有哪裡不適？」念念端來一壺熱茶，有些擔憂地看著李纖雲。

  她方才接了皓月從國監回來，這會子皓月正在書房練字。

  李纖雲搖搖頭：「無妨。月兒可餓了？」

  「奴婢剛剛送了碗銀耳羹過去。」念念回道。

  「我去瞧瞧他吧。」李纖雲忽然有些想皓月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當她來到書房時，只見皓月正捧著一本書看，看見她後，又猛地把書合上，但馬上又自覺暴露，最後只低下頭，心虛地喚了聲「姐姐」。

  「你看的是什麼書？」李纖雲站在書桌邊，朝他伸出手，「給我。」

  皓月抬眸看了看李纖雲，猶豫了一會兒，才把那本書送到了李纖雲手上。李纖雲掃了眼封面，《大臨太子傳》。

  這是什麼？李纖雲本以為古代孩子早熟，皓月在偷看什麼春宮圖。呃，沒想到是閒書而已。

  那他幹嘛這麼緊張，她看起來有那麼古板嗎？

  李纖雲本想把書還給皓月，卻聽身邊的念念驚呼一聲，「小公子，你怎麼會有這個？」

  皓月低著頭，完全看不見他的臉，喃喃道：「不知是誰放在國監我的包里的……我剛剛才發現，好奇看了一下而已……姐姐，你相信我。」

  李纖雲這才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她看向念念，詢問道：「這書怎麼了？」

  「這書……乃反書，一年多以前在皇都盛行。」念念說著還看了眼門口，「是薛賊餘黨找人所著，整本書都在映射太子殿下……總而言之此書已被焚燒殆盡，不知怎麼還有……太子妃，趕緊把這書燒了吧，千萬別讓太子殿下看見。」說完，又對著皓月道：「小公子，你怎麼敢把這本書帶回來，太子殿下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皓月聞言，簡直要哭了，他幾乎是顫抖著對著李纖雲求道：「姐姐，咱們趕緊把書燒了吧。」

  李纖雲見二人嚇成這般，又低頭看了手裡的書，溫言道：「我今晚就燒了，不必害怕。」

  又對念念道：「你去告訴國監的太傅，道月兒包里被人放了一本春宮圖，讓他查查昨日誰曾單獨留在了學堂里。」

  「是。」

  。

  那本書李纖雲並沒有急著燒掉，而是拿回了屋裡，她讓念念準備了銅盆在屋裡，裡頭燒了銀絲炭。

  又把所有人屏退了，一個人在屋裡翻開了那本書。

  書的前面敘述了一名衛姓奉茶宮女，是如何勾引醉酒的皇上，又如何陷害皇貴妃早產，後來她生下當朝太子蔣凜間，道自作孽不可活，惡人只有生下惡人。

  後面又道太子蔣凜自幼就殘暴不仁，以虐sha奴婢為樂等等，總而言之相當誇張。李纖雲越看越覺得離譜，這就是古代版的尬黑吧，而且蔣凜間是什麼鬼？這究竟是什麼人編纂的，莫非是敏德皇貴妃的族人，這是不想活了？江臨簡當初沒有徹查此事嗎？

  「恭迎太子殿下。」

  外頭忽而傳來聲音。

  李纖雲暗道不好，她趕緊把書扔到了炭盆里，但下一秒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根本來不及燒啊，應該把書藏起來的。

  於是她又蹲下，伸手捻起書的一角，書的另一邊已經燒著了，她站起來往牆上拍了幾下，誰料火根本沒滅，反倒燒得旺了。

  「還不扔了？」忽而書被人奪走扔在了地上，又見一隻雲緞靴子在火苗上跺了幾腳，火苗即刻就滅了。

  書被燒的漆黑，面目全非，只是封面上碩大的《大臨太子傳》幾個字依舊扎眼醒目。

  李纖雲低著頭，一時不敢說什麼。只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殘手將書拾起，接著是長久的沉默。

  「從哪兒來的？」

  聲音很平靜，但李纖雲聽出他壓抑著的怒意。

  「……是別有用心之人放到月兒布包里的。」李纖雲選擇了實話實說，她抬眸看著江臨簡，見他臉色真的很不好。又補充道，「月兒沒看過，是我今日在他包里翻到的，昨日還沒有的，咱們找人查查是誰放的吧。」

  江臨簡手持殘書，面色很不好，他狠狠把書扔到了銅盆里，銅盆炭火燃起火焰，慢慢將殘書吞噬。

  「你本想瞞著我直接燒了此書？」

  屋裡青煙瀰漫，熏人的煙味充斥著鼻腔。李纖雲垂首，喃喃道：「我是想查清楚是誰放的這書，再告訴你。」頓了頓，「並非是想瞞著你。」

  江臨簡劍眉輕蹙，忽而道：「那你何故燒書？證物都毀了，你還會告知於我？」說到這，他上前一步，垂首望著面前的華服女子，她妙目微滯，似有委屈，可她能有什麼委屈？

  不就是擔心他會遷怒於皓月嗎？

  她總是如此，好似他是什麼鷙狠狼戾之徒。莫非他還能把皓月吃了？

  「於你而言，我總是惡人。」江臨簡說完，未再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