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婚

  「你怎麼如此說話，這些話即便沒人也說不得的。」

  李纖雲聽見起身的聲音，她機敏地牽著鬱金躲到了水榭的另一邊，那一邊沒有窗戶。

  

  這邊李夫人從窗戶探頭，往外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才輕輕關上了茜窗。

  裡頭二人又說了一番話，李夫人對著裴氏說教一番，不允再繼續亂說了。後來二人又說了一番話，皆是家常之言。

  李纖雲待了一會兒，就帶著鬱金悄悄離開了。她直接回了霞光苑，方才的話讓她需要時間消化，江臨簡的母親……是被皇上賜死的？

  不是，得病而亡嗎？

  「方才李夫人她們的話，你且就當沒聽過。」李纖雲對著鬱金交代道，此事還是由她告知江臨簡……吧。

  但是江臨簡知道，必然會殺了皇上……這是弒父。

  李纖雲做了個深呼吸，還是待下個月成婚後再看吧。

  敏敏在霞光苑睡了一覺，巳時裴氏和李夫人才匆匆而來，裴氏對著李纖雲好一番感謝，面上的笑容真誠無限，若非午後聽見裴氏和李夫人的談話，連李纖雲都瞧不出她是完全看不起自己的。

  當真是厲害。

  裴氏帶著敏敏先走了，李夫人又對著李纖雲一番感謝，道今日多謝李纖雲出席自己女兒的定親宴。

  一番客套，才送走了李夫人。

  李纖雲只覺得在郡公府住著也是怪累的，還是李念錦好相處一些，畢竟不用來回車軲轆話，又話裡有話的。

  第二日，小蝶拿著一個巴掌大的錦盒，做工十分精美。

  「太子妃，一名小廝自稱是魏大公子身邊的人，命奴婢把這個交給您。」小蝶神色不大自然，她有些緊張地把錦盒遞了過來。

  「……」這是什麼？李纖雲接過錦盒，「那小廝說什麼了嗎？」

  「說他們家公子賀喜娘娘即將大婚。」

  李纖雲將錦盒放在桌上，打開，只見裡頭是一枚碧玉藤花玉佩，玉體通透，一瞧便知價值不菲。

  「收起來吧。」李纖雲合上錦盒，遞給小蝶，如此道。說完又想了一下，讓阿茵去取了一副東珠耳環，命她送去給魏住處了，道是賀喜他定親，耳環是送給他將來夫人的。

  李念錦倒是收了她兩份賀禮……不過無所謂，反正實際上也不是給她的。

  自定親宴後，郡公府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李纖雲偶然碰見過幾回李念錦，對方都不冷不熱，李纖雲也只是表面應付兩句。

  後來阿茵從一郡公府里的婢女口中得知，霞光苑原是李念錦住的，郡公府為了接待李纖雲，才讓李念錦搬了出去。

  李纖雲這才瞭然，難過一見面那個李念錦就劍拔弩張。那你倒是和你爹娘吵，和我陰陽怪氣的做什麼。

  不過也無所謂了，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快到大婚之日了。

  那幾日，李纖雲試喜袍戴鳳冠，宮裡來了嬤嬤，教李纖雲各種禮儀步驟。臨近大婚那幾日，李纖雲過得可累了。

  四月初三，大婚之日。

  尚且河傾月落，天都未亮，李纖雲就被阿茵喚醒了，她一睜眼，就見滿屋子的婢女嬤嬤，門口甚至站了幾個小太監。

  呃，我這還要梳洗打扮呢，就這麼多人了？

  阿茵和鬱金服侍李纖雲梳洗後，又來了一名年紀稍長的宮女替李纖雲綰髮，阿茵則給李纖雲描眉上妝。

  這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銅鏡里的女子本就生得精妙絕倫，現在面上麗雪紅妝，更是桃羞李讓，見之忘俗。

  三千青絲綰作牡丹頭，阿茵取來十二鈿花釵鳳冠，中間鳳首口銜珠滴，冠檐以藍寶石和珍珠鑲嵌，兩側博髻上雕有鳳尾，瓔珞珠花，金翠交映巧奪天工。

  當然這個鳳冠好看的同時也十分沉重，李纖雲只覺得頭頂壓得都疼，她咧了一下嘴，卻被一名年邁的老宮人低聲提點，告知不可如此。

  李纖雲只有垂首任人擺弄，這些虛禮可真麻煩。之後又在三四個宮女的共同努力下，才將喜服穿戴好。

  喜服呈朱紅色，浮光錦面上繡的是百鳥朝鳳圖，朱紅底色亦有十二章紋的暗紋，後擺呈鳳尾狀曳地展開，華美端莊。

  待穿戴結束，李纖雲就被蓋上了朱紅色的紅蓋頭，上頭繡了一隻翱翔於天際的鳳凰，亦是精美繁複。

  這繁雜的一身衣飾打點完，已經過了午時，還需要等著午後的吉是再出門。

  李纖雲又在床上等了許久，才聽見外頭炮仗聲響起。李纖雲被李夫人攙扶著踏出了霞光苑。一路走至郡公府的大門，門口早已烏泱泱站了長長的人龍，皆是皇宮親衛兵。

  前頭是一頂朱金漆木雕花轎子，轎子邊沿飾絲繡宮燈及流蘇，轎頂極高，以紫檀木雕出龍嘯九天之之態又塗以金漆，龍雲相繞惟妙惟肖。

  李纖雲被李夫人牽著交至一名老年宮娥身邊，宮娥引著李纖雲上了那華美得不像話的轎子。

  鑼鼓喧天裡，尖細的聲音響徹那個清晨，「起轎。」

  。

  來到皇宮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李纖雲頭頂鳳冠覺得腦袋發脹，當真不好受。

  待被宮娥引著來到祭祖台時幾欲站不穩，好在這時，她低頭瞧見了一角熟悉的衣擺，同樣的朱紅色浮光錦，只是上頭繡著的是龍，她瞧見了龍尾。

  緊接著，一名宮女將一段繡著紅色綢緞遞到李纖雲手上，綢緞的另一邊在江臨簡手上。

  「吉時到，登台。」

  李纖雲攥著綢緞，緩步登上石階，總共九十九層，行至中間時就有些吃不消了，畢竟頭上頂著那麼重的鳳冠走路，壓得她頭昏腦脹。

  在一名華服太監尖細的聲音下，李纖雲與江臨簡拜天地，拜祖先，最後夫妻對拜。

  祭祖台上，大禮完成。

  李纖雲全程看不見江臨簡，只低頭能瞧見青灰色的石磚，這些石磚已經有幾百的歷史了，石磚卻很乾淨，纖塵未染。

  走下祭祖台，李纖雲感覺自己都快撐不住了。所幸大禮已成，李纖雲被阿茵攙扶著，一行宮人跟在身後，浩浩蕩蕩地將其送去東宮。

  寢房裡，李纖雲覺得腦袋很沉，可她還得繼續端坐在床上，屋裡皆是太監宮女，她只能繼續正襟危坐。

  繁文縟節可真是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