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秘聞

  其實知曉她身份的人並不多，郡公府對外宣稱郡公與李夫人早年育有一女，因生下體弱，難以養育，聽一高人所言，便送去養於蓮縣一處廟宇方可活下來，另外亦不能對外道此女的存在，若此女能活過十八歲，方可接回。

  兩個月前，太子殿下去蓮縣殲滅薛賊餘黨，與李家此女偶遇，一見傾心……

  呃，簡直像是戲曲故事。而且簡直漏洞百出，只是事關當朝太子。既然太子殿下真的要從李府娶走一女，那此事再假也是真的。

  第二日午時，李夫人親自來接了，她今日一身錦衣華服，十分隆重。

  「太子妃，今日您能出席念錦的定親宴，我李家幸甚至哉。」李夫人十分歡喜地說。

  李纖雲跟著她走到了會客的大堂，今日宴席是男女分席，故而此堂內只有女子。李纖雲踏入大堂的時候，她就感覺堂內有短暫的沉默。

  「這就是我那長於廟宇的長女，李纖雲。」李夫人牽著李纖雲，朝眾人介紹道。

  李念錦冷冷看了自己母親一眼，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她坐在桌邊，亦未起身，好似什麼也沒看見一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眾人看著李纖雲，眼中皆是驚艷，幾名華服婦人圍了上來，恭謹謙和地讚美著李纖雲。

  

  其中一位模樣秀美保養得宜的婦人忽然擠到了前頭，她牽著一名十二三歲的女孩，女孩與其肖似，杏臉桃腮嬌美可人。

  「李大小姐，這是小女敏敏。」那婦人笑得眉眼彎彎。

  李夫人趕忙介紹道：「這位是光祿寺卿蘇翰年的夫人，裴氏。」有攬著敏敏道，「這是她的女兒，敏敏。」

  李纖雲笑著打了招呼，裴氏牽著女兒敏敏走過來，湊近了瞧著李纖雲的臉：「我當是見著了月宮仙娥呢，竟有如此出塵絕艷的姑娘。」

  李夫人盈盈笑著對裴氏道：「好了，莫嚇著孩子。」

  「我夸孩子呢。」裴氏一直盯著李纖雲瞧，面上笑得真切，「真真是個美人兒，太子殿下必會對她珍愛得緊。」

  說著又把敏敏推到了李纖雲跟前，「敏敏，陪你雲姐姐說說話啊。」

  敏敏個頭很高，已經同李纖雲差不多了，她望著李纖雲，面露幾分羞意，低頭小聲喚了聲：「雲姐姐。」

  李纖雲朝敏敏笑了一下：「我們去吃些東西吧。」她知道裴氏是想讓女兒同自己這個未來太子妃搞好關係，日後哪怕是尋親事亦多個門路。

  李纖雲帶著敏敏走到一張紫檀木雕花的雙人桌子前，上頭擺了些糕點水果。堂內的婢女急忙倒了茶水，婢女倒茶水時偷偷抬眸瞧了李纖雲一眼，但很快又移開了視線。

  「姐姐你真的自幼在廟裡長大？」敏敏吃著一塊乳糕，好奇問道。

  李纖雲愣了一下，道：「是啊。」頓了頓，「在蓮縣的一處小廟宇。」李纖雲十分從容道。

  敏敏望著李纖雲，生出幾分艷羨之情：「那可比在閨閣之中好多了，多自在。」

  「嗯，可以去山下的溪水邊浣衣戲水，倒也十分快樂。」李纖雲信口就來，又將一碟子五香瓜子放到敏敏跟前，「來，吃瓜子。」

  二人坐著又閒聊了一陣兒，敏敏忽然捂著小腹，低聲對李纖雲道：「雲姐姐，我腹痛，許是來了癸水……」

  「癸水？」李纖雲環顧了四周，卻不見了李夫人和裴氏的身影，李念錦亦在和幾位名門貴女說這話，那幾名貴女時不時看向這邊，倒像在看什麼稀奇的玩意。

  算了。李纖雲牽起敏敏，帶著她回了霞光苑。阿茵去取了癸水帶，敏敏拿著去了雪隱（注釋1）。

  「謝謝雲姐姐。」敏敏出來時，依舊捂著肚子。

  李纖雲讓她靠在貴妃榻上，又命鬱金去煎生薑紅糖水。

  敏敏有氣無力地躺在貴妃榻上，對自己帶著的小婢女道：「去找我娘親。」

  小婢女領命去了。

  李纖雲替敏敏的肚子蓋上薄毯，她看敏敏是不好在折回宴會了，又想到宴席尚未開始，自己又沒打聲招呼。

  即便再不想，還是和李念錦說一聲吧，道自己在屋裡陪敏敏。她安撫了敏敏幾句，就帶著鬱金往會客堂去了。

  行至半路，路過湖邊，春日裡的風颳過湖面，湖面起了漣漪。李纖雲不禁往湖面看了一眼，看見一間小巧的水榭，水榭與別處不同，有窗有門，李纖雲往窗里看去，卻看見了李夫人的側臉，她正坐在窗邊，飲著茶。

  李夫人不招待客人，在此地做什麼？帶著疑問，李纖雲朝鬱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去看看。」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必有八卦聽。

  悄悄來到水榭邊，她就聽見裴氏的聲音從窗戶里傳來。

  「唉，我就說你怎麼會多了個女兒，早該猜到的……」

  李夫人的聲音帶著笑意：「倒也是件好事，李家出了個太子妃，亦是家族之榮幸。」

  裴氏嗤笑一聲：「哼，一個婢女出身的，竟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你家念錦憑什麼就不行，你怎麼就把她遠嫁南寧國啊？」

  「是我家老爺的意思，他道南寧寧安侯府鐘鼓饌玉，家中與南寧國裴氏皇族亦沾親帶故，與之聯姻百利而無一害……何況，我家念錦對魏家公子亦是滿意。」李夫人緩緩道。

  「可那和太子比又算得什麼？」裴氏冷笑著，「這太子殿下亦是與常人不同，竟要娶一介婢女，當真是好笑，果然宮女生出來的上不得台面。」

  「此話不可亂說。」李夫人有些責備道，「你總是這般口無遮攔。」

  「這有什麼？你與我認識幾十年，還不知道我素來如此？」裴氏無所謂地說，「我還要說，當年我夫君的堂姐敏德皇貴妃得皇上榮寵，蘇家是何其風光無限，不就是因為那個姓衛的宮女，若非她趁著皇貴妃有孕在身伺機勾引皇上，那皇貴妃也不會氣急攻心動了胎氣，早產生下黎王殿下，亦不會落下病根月墜花折了。」

  「皇貴妃倒也是可憐人。」

  「我蘇家也可憐啊，若非皇貴妃早逝，我夫君怎麼可能只是區區光祿寺卿？那姓衛的當真是可恨至極，活該被皇上賜死了。」裴氏咬牙切齒地說，「可憐黎王也去了，道是被瑞王毒殺，可到底是被誰毒殺，又有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