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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讓五皇弟的纖雲受委屈了

2024-09-02 17:53:50 作者: 李不二

  漏盡更闌,月上中天。

  宴廳這頭方才散席,江見籬今夜喝得盡興,他被阿吉扶著,跟江臨簡一同回住處。

  「五皇弟,你當真是千杯不醉。」江見籬笑道,「可你不愛飲酒,倒可惜了。我又嗜酒,未封王時在宮裡喝醉了幾次,惹得父皇不喜,母妃要我戒了,可我無論如何三日內都要喝一回,必須喝到這般地步。」

  江臨簡見他已經喝高,有些口不擇言,便只對阿吉道:「快扶三皇兄回去,再要膳房送碗醒酒湯。」

  阿吉正要應著,卻遠遠瞧見殿下歇息的院子門口,有一個小巧的身影,正是晏兒,晏兒左右兩邊分別站了一個高個婢女和侍衛,想來那侍衛是恐她再去作亂,一直在此處看著她。

  「瑞王殿下,您可回來了,晏兒等得你好苦啊。」晏兒疾步跑來,撲到江見籬懷裡。

  江見籬眉頭緊皺,他低頭看著臉埋在自己胸口的少女,本想斥責,可終究是他可心的新寵,倒也耐著幾分性子道:「本王乏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說到這,他回想起先前晏兒在宴廳外哭喊的行徑,心下又多了幾分不喜。這兩個月,晏兒倒也算討他歡心,生得嬌小且明艷,帶著少女的嬌憨,還會賣乖撒嬌。只是一個寵婢,私下跟自己鬧鬧脾氣那叫別有一番情趣,但今夜他杯觥交錯興致正酣,她竟跑來叨擾,當真是掃了他的興。

  「殿下,您要給晏兒做主啊。」晏兒對江見籬的話充耳不聞,只一個勁地哭道:「晏兒鼻子受傷了,您瞧瞧哪。」說著把頭從江見籬的懷裡抬起,月色里,少女原本靈動的大眼睛紅腫不已,鼻子上的傷口敷了一塊膏藥,黑不溜秋的,十分扎眼。

  江見籬見她這般形容,眉頭鎖得更緊,他本就只喜看嬌美靈秀的稚嫩臉龐,現在的晏兒看起來實在稱不上美,他雖愈發有幾分不喜,口上卻還是哄道:「既傷了就休養幾日,隨本王回屋吧。」

  「殿下,晏兒是被人推倒才磕傷的。」晏兒哭腔裡帶著嗔怪道,「就是……就是允王殿下身邊的纖雲推的。」說著又撲到了江見籬懷裡,嚶嚶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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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臨簡劍眉微蹙,冷冷望著江見籬懷裡的晏兒。他當然相信李纖雲不會做那等無聊之事,他三皇兄這是從哪找來的枕邊人,竟滿口胡言。

  晏兒哭了幾聲,又意識到允王就在旁邊,於是偷偷抬起臉朝他看去,本來期待著看他驚恐的模樣,她倒也清楚允王不及瑞王地位高,如今那個纖雲竟不識好歹地傷了自己,他必然要去拿纖雲興師問罪。

  可是她並沒有看見允王驚恐的模樣,朦朧的月色下,允王那雙星眸似寒光般望著自己,古雕刻畫般的臉上沒有表情,卻讓她不寒而慄。

  「纖雲是在哪,如何推的你?」江臨簡望著晏兒道,他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起伏,卻帶著威懾力,晏兒嚇得抱緊了江見籬。

  江見籬聞言亦是一怔,他本來以為五皇弟只是忽然在男女之事上開了翹,沒想到他對那小美人倒有幾分真心。

  也是,畢竟他此行去南寧國是奪取麒麟,結果沒成功還有心思帶了小美人回來。五皇弟素來對麒麟之事上心,甚至找父皇主動請纓要拿下去南寧國奪取麒麟的任務,甚至請動了薛萬斗與之配合,給了他一個「薛衡」的身份。

  江見籬其實對麒麟之事並不上心,他並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只是五皇弟是自己這邊的人,奪取麒麟之事若成了,那自己太子之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如果不成,那亦無所謂,他已做好打算,若五皇弟失敗,就拿一件玉麒麟獻給父皇,道那是五皇弟從南寧國奪取而來的麒麟。

  南寧國若真有所謂的鎮國麒麟,即便被盜,也定然秘不告人。所以拿一個假的麒麟哄騙父皇,他亦無從查起。

  即便假麒麟之事敗露,那全部推給五皇弟便是。五皇弟自十五歲回宮,明面便由江見籬的母妃薛貴妃撫養,雖不住一塊,但江臨簡未封王前每日早晨都要去薛貴妃處請安。

  若非他薛家庇護,五皇弟只怕封王都難。只是五皇弟雖表面待他這個皇兄還算恭敬,亦是為自己奪嫡之事出謀劃策,可他根本看不透。

  五皇弟自幼被天下聞名的善明大師教養,武藝超群射石飲羽,且登高能賦智勇雙全,即便放眼所有皇子,他亦是出類拔萃。所以江見籬對其終究是不放心,現在見他忽然對一女子如此上心,江見籬愈發覺得此人猜不透。

  「我……我,是在溫泉池子旁邊,她忽然推我入水,我磕到了鼻子。」晏兒的聲音拉回了江見籬的思緒。

  「三皇兄,你聽聽罷。」江臨簡朝江見籬看來。

  江見籬微微一笑,對著晏兒道:「既是池中,又怎會磕到你的臉,溫泉池中又無奇石假山。」聲音溫和,眼中卻毫無笑意。

  晏兒呆住,她察覺到殿下神色不善,心虛地低下頭,卻終究是不死心,繼續道:「就是她推我下池子,害得我被燙著,爬上岸時磕到了臉。」說著又嚶嚶哭起來。

  「去把今夜守著溫泉的婢女叫來。」江臨簡直接對阿追吩咐道。

  江見籬看著阿追領命離去,便又笑了:「五皇弟,不必如此,不過是小女兒家的打鬧,何況纖雲是你的人,即便她真傷了晏兒,為兄亦不會怪罪。」

  「三皇兄,纖雲素不愛與人爭端,此事只怕有誤會,請個婢女過來亦不礙事。」江臨簡條理清晰道。

  「既如此,便去我那的堂廳等吧。」江見籬笑容依舊,「把你的纖雲也喚來。」

  「好。」

  。

  不大的廳堂內,一室燈火通明。

  江臨簡倚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飲著一盞茶。

  江見籬則坐在旁邊,他已經用了醒酒湯,酒氣去了大半。晏兒則立在他身側,面色白如宣紙。

  她這般形容,事實如何其實已經無需再多問。江見籬已經懶得再瞧她一眼,他之所以願意耐著性子為兩個寵婢間的事在這連夜「審訊」,無非只是方才一瞬間忽然想見見那個纖雲,若連夜被喚來,會是怎樣的模樣。

  「纖雲……夫人到了。」方才被使喚去請李纖雲的婢女回來通傳道。

  伴隨著她話音落下,一少女便徐徐走入廳堂,少女顯然是被從床上喚起,長發如瀑傾斜而下,月白色的花鳥紋錦面斗篷披在外頭,斗篷內則穿了一件茜色粗布棉袍,里外兩件衣裳反差有些大。

  少女肌膚瑩徹臻首娥眉,一雙杏眼似盈了秋水,僅一個抬眉便顧盼生輝。她不卑不亢地在堂中央站定,施施然行禮:「見過瑞王殿下、允王殿下。」

  「纖雲,她說你推了她?」江臨簡將茶盞置於旁邊的檀木雕花茶案上,卻上下打量著李纖雲,她竟睡了,莫非她不知道別人要污衊她。

  李纖雲掃了眼站在一旁的晏兒,見她雙眼紅腫,鼻子上一片黑糊糊的藥,此刻她一臉慘白,渾身發顫。李纖雲有些想笑,她也太能鬧騰了,大半夜在這告狀,也不看看江見籬臉色都不好了。

  她以為晏兒吃了閉門羹後就會安穩等道明日再告狀,誰知道自己都睡了一覺了,她還在折騰。

  「晏兒夫人,我先給您賠個禮。」李纖雲朝晏兒福身。

  江見籬見狀有幾分詫異,道:「你真的推了她?」

  「回王爺的話,民女未曾推過晏兒夫人。」

  「那你為何要道歉。」江見籬笑著道,似來了興致。

  「民女不知哪裡得罪了晏兒夫人,在溫泉旁辱罵民女,民女氣不過,便與她爭執一二。」李纖雲垂著眼眸,語氣平緩道,「惹惱了晏兒夫人,才導致她跳下池子想打民女,又因入水太快,適應不了水溫而往岸上爬,這才一不小心磕著了臉,民女不該與晏兒夫人計較。」

  晏兒面色慘白,但她仍舊想做最後掙扎,道,「你……你胡說八道,是你欺辱我在先,我臉上橫豎是受了傷,你呢?你沒受傷反倒說我罵你打你……」她說著跪了下去,跪行至江見籬腿邊,「殿下,罷了,晏兒碰上了這種蠻不講理的人,晏兒不屑與她爭辯,殿下咱們回屋吧,殿下信晏兒就行了。」

  江見籬擰眉掃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她形容不再美艷,實在難以勾起他的憐惜之情,冷冷道:「安靜點。」

  晏兒被這冷冰冰的語氣嚇到,她住了口,怔怔地望著待自己素來溫言軟語的殿下。

  卻見殿下已經不再看自己,而是凝望著前方,她順著殿下的目光看去,果然他在看著纖雲。

  晏兒心中大狠,暗罵纖雲果然是勾欄里的玩意,否則怎麼會這般勾了殿下。

  這時,又有人通傳今夜守溫泉的婢女來了。

  那婢女來到堂中央,在李纖雲身邊跪下,給兩位王爺磕頭。

  「今晚她如何受的傷,你說一下。」江見籬指著晏兒道。

  婢女垂首應是,便將晏兒如何找李纖雲的茬,又如何自己跳入池裡,最後如何磕著了鼻子,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你還有何話說。」江見籬望著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晏兒,淡淡道。

  「殿下……晏兒只是想求殿下憐惜晏兒。」晏兒仰頭望著江見籬,「若您一直陪著晏兒,晏兒若罵了旁人,旁人也不敢罵回來,這個纖雲在殿下面前假正經,其實慣會罵人,晏兒心質單純,不會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比她好多了……」

  江見籬聽她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心下厭煩更甚,「你且回屋去吧。」

  晏兒見江見籬並未懲治自己,又安心下來,殿下果然還是待自己好的,要她回屋便是要幫自己善後了。

  於是她趕緊爬起來,行了禮,就退下了,路過李纖雲身邊時還不屑地掃了一眼,晏兒心道我有殿下護我寵我,就算他知道我栽贓你,也不會罰我,你被冤枉了卻只能在這裡受審。

  待晏兒離去,江見籬才朝江臨簡道:「這晏兒毀鐘為鐸畏影惡跡,讓五皇弟的纖雲受委屈了。」

  江臨簡清淺一笑,道:「哪裡,不過似孩子間打架罷了。」說罷,起身繼續道,「既事情水落石出,我先行回去了。」

  「嗯,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江見籬亦是笑著,又看向李纖雲,「明日本王送你些賠禮。」

  「民女恐受不起。」李纖雲望著江見籬,微微福身,「況民女亦無損失。」她話剛說完,手便被江臨簡牽住,他朝江見籬道:「三皇兄不必破費,我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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