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朱顏

  隨著轟隆隆的巨響，一座長梯從船身上放下，小船靠近長梯，人們紛紛下船朝著大船上走去。

  登上甲板以後，人們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由得發出陣陣驚呼。船身上的甲板大得不可思議，起碼有五六百米長，放眼望去，船主竟然直接在甲板上建出了一座集市。

  暗紅色的燈籠之中燃著幽幽冥火，紅綠交疊，在甲板上撒下淡淡的光，風一吹，燈籠搖動，光線也隨之搖曳起來。每一個鋪子都撐著一把巨大的紅傘，足以將人和攤位上的貨物全都籠罩進自身的陰影之中。

  放眼望去，艷紅的傘下墜著一隻只銀鈴，每當有人走過，帶起的微風搖動銀鈴，匯集成細密的詭樂，與周遭不知從何而來的鮫人歌聲混在一起，空靈而又奇異。

  傘下的攤主身披著黑袍臉覆面具，讓人看不清其面貌，自然也就辨認不出是人還是妖邪了。

  再往更遠處看去，是樓高百尺的船艙，一層又一層，盤旋而上，明晃晃的燈火透過窗戶，隱約能看到其中晃動的人影。

  「那是什麼地方？」陸無相順著鄔瑤的視線望去，目光觸到遠處的船艙後忍不住問道。

  「那是自在天，也是王真正的鬼域。」一個嫵媚的女聲解答了陸無相的疑惑，回頭望去，身材姣好的女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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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臉上帶著狐狸面具，掩去了上半張臉，見三人的目光聚焦到自己的身上，她微微欠了欠身，自我介紹道：「初次見面，我是三位接下來七天在海市的嚮導，你們可以叫我朱顏。」

  「嚮導？」鄔瑤挑了挑眉，下意識去看周圍其他的人，果不其然，同樣有帶著不同面具的男男女女向著他們走去並自我介紹。

  「每一塊海市令，都會配備單獨的嚮導，我們的工作就是引導各位在海市中獲得最好的體驗。」朱顏勾了勾唇，不緊不慢地解釋著。

  「可我上一次來的時候並沒有嚮導，難道是近些年才有的配置嗎？」鄔瑤追問。

  「當然不是，羅剎海市至今已經存在了上千年。自靈氣復甦後，精怪藏身的地方越來越少，是王心善，願意收留我們這些無處容身的精怪，給了我們一份可以餬口的差事。通常來說，海市的熟客是可以自己選擇是否配備嚮導，想必您上次應該是和熟客一起來的吧？」朱顏說著眨了眨眼。

  的確，鄔瑤上一次來已經是十多年前。她是跟著紀康安和紀晏清一同進入了這裡，看東西也是走馬觀花，而且紀康安不知道有什麼路子，直接破了羅剎海市的規矩，在開市第二天就帶著他們下船離開了這裡。

  她點了點頭，不再糾結嚮導的問題：「既然如此就請你給我們介紹一下海市的構造吧。」

  「好的，請隨我來。」朱顏將她們朝著另一個方向引去，一直走到了甲板中央的一處向下的樓梯，她帶著三人朝下走去，一邊走一邊介紹：「甲板上就是海市，下面的三層船艙則是給各位貴客休息用的房間。」

  「三位的房間是甲字三八七號，就在地下一層。」四人停在了一處房門之前，朱顏伸手問鄔瑤要海市令，隨後將海市令放進了門上的凹槽，房門發出「咔噠」一聲輕響，隨即往後緩緩打開。

  房間內里的裝潢古色古香，低調而又不失奢華，設施很完善，三個帶獨立衛生間的房間、一個客廳，還有一個單獨的大浴室，絲毫不遜色於外面的星級酒店。

  「餐桌上有服務鈴和菜單，按鈴以後就會有人過來為三位點餐。」她頓了頓又笑著補充道：當然，餐食都是免費的。」

  「如果想要休息，隨時可以回到這裡。當然，如果想要去集市上逛逛，也可以隨時按桌上的服務鈴找我。」她說著將海市令遞還給鄔瑤，又領著三人出了房間。

  「下面的船艙一共有五層，上面三層是客艙，下面兩層是貨倉。貨倉東西多雜，還請各位貴客儘量在上三層活動。」

  「甲板之上的集市七天都是隨時開著的，攤主們的貨源都很充足，各位什麼時候想逛都可以。」

  朱顏帶著他們在攤位見的過道穿行，最終停在了他們之前看到的高樓外，大門修得十分華美氣派，其中時不時傳出喝彩聲和樂聲。

  「自在天是王的鬼域，眾所周知，王被外界稱作貪鬼王，所以這自在天內就是整個大夏最大的賭場，除了海市開放的七天以外，其餘時間只有受到王邀請的貴客才能進入其中。」

  「如果各位有興趣，也可以在閒暇時間進去玩上兩把，只要您能攢下足夠多的籌碼，就可以進入……」朱顏說到這裡，突然止住了話頭，仰頭看向靠近樓頂一處格外明亮的樓閣，伸出手輕輕指了指：「琅玕寶庫。」

  「裡面放置著王千年以來的私藏，幾乎囊括了世上最齊全的珍寶種類。只要你有足夠的籌碼，就可以換到你想要的一切——」朱顏的聲音突然變得魅惑婉轉，尾調輕飄，帶著蠱惑的意味。

  鄔瑤卻不為所動，輕笑一聲，抬眼看向朱顏：「原來你們這兒的嚮導還兼具疊碼仔的身份啊。」

  朱顏猝不及防地對上她的眼睛，裡面乾乾淨淨的，看不出一點別樣的情緒，甚至掀不起一絲波瀾。

  朱顏沒由來地生出了幾分忌憚，見她對自在天興趣不大，正想要再說點什麼，卻聽鄔瑤道：「朱顏小姐，海市上的攤位有更詳細的分區嗎？」

  「有的。」她忙回道，「攤位一共分為四區，紅色的區域是珍寶奇玩、綠色的區域是天材地寶、黃色的區域則是文玩字畫，以及黑色的區域，裡面的東西大多比較混雜，諸位如果有淘寶的興趣可以在裡面逛一逛。」

  她說完微笑著看著三人，「不過，海市有規矩，貨物一旦售出不退不換。所以在付錢之前，還請各位自己做好決斷。」

  鄔瑤點了點頭，表情依舊很平靜，「好，你可以去休息了，我們想要自己逛逛。」

  「好的，祝您能夠在海市上收穫心儀的寶物。」朱顏微微一欠身，轉身離開，身形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鄔瑤這才收回了視線，轉頭看向陸無相和顧硯止：「我去找元陽砂，你們呢？」

  「當然是陪你一起去了，萬一你被宰了，起碼得有人給你撐場子吧！」陸無相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顧硯止也附和地點了點頭：「我也和你一起，海市會開七天，不急著下手。」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