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黛山十二號

  程星河知道自己這一趟多半是趕鴨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一行人離開剛關上門，所有的光瞬間消失，緊接著，牆壁上開始出現一點點的閃光，一道接著一道，互相交錯，將六號審訊室的黑暗切割成一塊塊的。

  程星河站在光線交錯才形成一處有微光的地方，她看著眼前的這一縷縷光線，心中突然升起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另一邊的監控室里，程星河的動作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喬翹靠著牆壁不是很在意程星河現在的行動，反而更是在意眼前的幾個人。

  從程星河和木流年回來後，她第一眼看見木流年的時候，就覺得木流年和以前不一樣了，身上的氣變了。

  如果說以前的木流年是一棵挺拔的樹，那現在木流年，就像是圍著樹木找食物的啄木鳥，樹，變成了失憶之後程星河。

  木流年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她看，就好像一不留神程星河就是走掉一樣。

  喬翹問過段汀柳為什麼木流年對程星河這麼在意，段汀柳把之前程星河在地下室的遭遇說了一下，喬翹就暫時將原因歸到那裡了，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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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程星河在黛山十二號工作的時候，木流年都是會守在附近的，尤其是在六號審訊室的時候，木流年基本就是在能最快支援的位置，一直等到程星河結束工作。

  而現在，喬翹看著木流年，他看著程星河眼神好像是在監視她一樣。

  木流年的異常不僅是被喬翹和程星河看在眼裡，歐陽秀更是直接匯報給了木流華。

  木流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再等等吧……。」

  「大哥，萬一他又……」歐陽秀警惕地看了眼周圍，才繼續說，「萬一他又失控，怎麼辦？」

  「我想，之前的那種情況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如果出現了，我會用家法解決問題的。」

  木流華說完率先結束了通話，一個人坐在房間了，捏著眉心，很疲憊的樣子。

  剛剛他說的家法，其實是一個隱蔽的殺招。木流華作為現在木家的主人，有一個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的能力——窺視。

  所謂窺視，就是在不移動位置的情況下，直接觀察在外面活動的木家人，只要是族譜記錄上有的人，就都能被木流華窺視到。

  一開始這項能力是用作追蹤叛徒的，在木家天賦異稟的人不少，而且在接觸過多誘惑之後生了二心的也不少，窺視就是專門追蹤這些人的，一旦發現，遠程絞殺。

  木家的窺視，其原理相似於神話中楊戩的「天眼」，所以它是一項有追蹤功能的殺招，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會使用，損耗極大，木流華上一次使用，廢了雙腿。

  歐陽秀的消息遞過來的時候，木流華心裡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就是這個，但轉念一想，現在的木流年和小時候不一樣了，他身邊有一個能阻止他的人——程星河。

  木流華看著命盤上轉動的星星，心裡也在暗暗祈禱：但願沒有那一天……

  可突然間，命盤上的一顆「星星」炸開了——

  黛山！

  木流華心裡一沉，果然還是出變故了。

  就在「星星」炸開的同時，程星河腳下一不小心，將六號審訊室的一塊地磚踩碎了。

  緊接著，程星河就感受到了後背一陣刺痛。

  程星河猛地回頭，但身後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除了幾道光線。

  光線！

  ——雷！

  「這就是雷暴的原因，」程星河指著身邊的光線，隨著段汀柳給她留下的擴音器，說，「雷暴是假的，林傀死亡的原因是他一開始就帶著密令之類的，只要她說了什麼，或是聽到什麼就會觸發。」

  「聽到什麼？」木流年聽著程星河的話，仔細回想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但想了一圈，也沒有想到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話能觸發。

  「預言。」喬翹看著木流年的後背，說，「你說了真正的預言。而這個預言打破了林傀原本的極度信任，所以他死了。」

  「……」木流年回頭看向喬翹，眼神陰冷，就聽見，他慢悠悠地說，「我想，你應該是活得夠久了。」

  「你想要做什麼？」喬翹絲毫沒有畏懼，她心裡此時只有一個想法：還好段汀柳不在。

  木流年伸手，把監控室的門上貼上一道梵印，這樣一來，不管裡面有多大的動靜，外面一時半刻都不會知道。

  喬翹將手放在後頸處，然後就能看見她抽出了一道柔軟的筋，緊接著，凌空一甩，那道筋變成一把利劍。

  木流年看著喬翹手裏劍，冷笑一聲：「原來她最後將『黛山』都給了你，這是幾號啊？」

  「十二號。」喬翹冷靜回道。

  木流年聞言一愣，隨即笑了：「原來她管這裡叫『黛山十二號』是因為她在你身上藏了十二把黛山，果然是算無遺策，不過她不記得了，我只要處置了你，一切都容易了……」

  說話間，木流年手中的梵印也具象化完成，一把長戟通體金光，頂尖一盞未開的金蓮樣的刺，眨眼間，金蓮已經逼近了喬翹的臉邊——

  「鐺——！」

  雙刃相對，黛山抵在刺上，刺耳的尖鳴瞬間充斥整間屋子，兩個人腳邊的碎玻璃映著一縷閃爍的紅光——

  是程星河。

  程星河在木流年的長戟揮出去的一瞬間，用火焰打碎了對著審訊室的玻璃，同時閃身奪過黛山。

  木流年顯然也是被突然變化的對手嚇了一跳，猛地收回長戟，卻沒有想到，程星河窮追不捨，直接將手裡的黛山抵在在了木流年的脖子上。

  木流年垂著眼睛看著脖子上的利刃，苦笑一下：「你要殺了我嗎？」

  「沒有這個打算。」程星河說話間，將手中的利刃往前推了一點，「我只是想讓你清醒過來。」

  「有這柄劍？」木流年笑笑，說，「別做夢了，黛山給我造成的傷口不會致命。」

  「可是，如果這一把，就已經是十二把了呢？」

  「你是想起來了嗎，星河？」木流年突然意識到了程星河的變化，她的眼神比較幾個小時之前更加冷漠了。

  「在搶過來這個的時候想起來一下，但是不多，不過夠了。」程星河看著木流年的眼睛，說，「比如，我曾經用黛山把瘋癲的你拉了回來。」

  「瘋癲？」木流年突然笑出了聲，「我一直都是這樣，星河，你不就是因為我這樣才喜歡我的嗎？」

  「可是我不喜歡我的人莫名其妙地準備跳岩漿。」

  程星河說著，將手裡的劍又往前推了一些，細長的血流順著木流年的脖子洇進衣領，程星河看著他的臉，突然靠近他。

  雙唇相接的瞬間，清淚混進鮮血，同時，金色的光芒吞沒了整間監控室。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