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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無名屍

2024-09-04 00:24:07 作者: 流浪的軍刀

  韓畏:「那麼,還需要我再對你傳授一遍怎麼偽造屍體死亡時間的技術細節嗎?」

  燕景宗嘆了一口氣:「最簡單的辦法,把屍體放在水溫合適的溫水中就可以改變死亡體徵表象、延長死亡時間兩個小時以上,還不會出現屍斑。至於複雜的辦法,那就有無數種了,不用老師再次恩授。」

  韓畏:「很好,很好。那麼你承認偽造屍體死亡時間不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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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景宗:「如果有心,確實不難。」

  韓畏轉身面向尚稚說道:「沒有你這兩槍的配合,燕景宗無法使用牛勁道的屍體來代替徐國器,再加上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邢厚土昨天午時被牛勁道發現行蹤,招致了他自己的殺身之禍,而且邢厚土和你很巧合的有同樣一個行為特點,就是喜歡用霰彈槍轟人腦袋的這個毛病。最後就達成了現在這樣無比巧合的結果——牛勁道合情合理的死了,並且死得完全可以亂第二天才死的徐國器的真。所以,在夜鶯、烏鴉、畫眉,三人的通力合作下,牛勁道就躺在了這裡,而假夜鶯假烏鴉的徐國器,被畫眉偽裝成了負傷的皇軍憲兵,從烏鴉的面前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尚稚的眼睛本來就比較像是朝鮮人的特徵一樣,不大,單眼皮,而且細長細長的,現在眯縫了起來,眯縫成了兩根針似的,但是晶亮的瞳孔顯得更深邃了,看著韓畏沒有作出任何表態。

  韓畏滿面得意,再轉向飯島龍馬說道:「飯島隊長,各位,我的假設說完了。各位覺得,我這個假設可以成立嗎?」

  飯島龍馬微微低下頭,笑了笑,再抬起頭來看著韓畏再輕輕搖頭一笑,這個意思好像是在為夜鶯和烏鴉的落網而感到欣慰,又好像是覺得案子破得太簡單而感覺到遺憾,總之沒有明確表態。

  在場眾人中以飯島龍馬為尊,既然尊者沒有表態,旁人自然不好明確表態。

  反倒是燕景宗慢條斯理地接過了話語:「方才……如果職下沒有聽錯的話,韓部長指控我是夜鶯,尚稚是烏鴉,再加上代號畫眉的邢厚土,三個人合作構成了這麼多巧合,使用身型一樣的牛勁道的屍體,替換走了徐國器。是這樣理解吧,韓部長。」

  韓畏唰地轉身,滿面的得意笑容上更加上了一層猙獰,仿佛是已經將這隻小雞雛子俘於鷹爪之下、隨時可以用利喙叼出其五臟六腑一般的兇狠:「嗯?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你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餘地嗎?」

  燕景宗緩緩開口:「職下當然無法狡辯,因為韓部長說的全部都是行為和結果上的表象事實,而且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已經發生過的事實是任何人也無法用巧言詭辯去改變的。說實話,如果我不是燕景宗,而是在場的任何一位的話,我都一定會贊同韓部長的假設就是真相。」

  韓畏冷笑:「難道你現在還能把這個真相給詭辯過來?」

  「報告部長:職下不需要詭辯……」燕景宗輕輕吐了一口青煙:「因為部長的假設畢竟只是假設,假設都需要實際證據作為支撐,才能成為事實。而部長的假設都建立在一個基礎條件上,就是這具屍體確實為牛勁道無疑。」

  韓畏冷笑不改:「難道他不是?」

  燕景宗點點頭:「他不是,他是徐國器。」

  韓畏:「你同車的人都被邢厚土滅口,整條街都亂投煙霧彈恐怕,不是為了阻擊憲兵或者警察總監部同僚的戰術目的,而是為了方便你換屍。現在除了你之外,沒人可以證明徐國器一直都處於視線之內,所以你就可以嘴硬到底,死不承認?」

  燕景宗:「報告部長:職下不用嘴硬,有辦法可以證明這具屍體就是徐國器。」

  韓畏:「說。」

  燕景宗:「部長假設他是牛勁道,徐國器被他替換,已經在邢厚土的營救下逃出生天。那麼現在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就可以證明部長的假設到底是不是真相,只需要去法租界公眾驗屍房檢查一下牛勁道的遺體還在不在,真相就出來了。」

  韓畏:「這麼有把握牛勁道的屍體還在法租界?」

  燕景宗:「既然部長指控我是夜鶯,那麼也就只有我才具備有盜竊牛勁道屍體的動機,除了夜鶯不會有人這麼做。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是夜鶯,我沒做這種事情,所以牛勁道的遺體一定還在公眾驗屍房……」燕景宗的話語頓了頓,把視線投在尚稚的臉上,眼中神色突然跳了一下,但立即恢復了平靜,再才繼續說道:「除非有人故意陷害我。」

  飯島龍馬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但是眼神如刀,敏銳地捕捉到了燕景宗的這個神色變化,下意識地斜乜了一眼尚稚。

  尚稚猛然一驚,也是下意識似的視線側移,發覺了飯島龍馬也同樣瞥了自己一眼,頓時衝著燕景宗跳起腳來大叫:「喂!老子是對你有想法,但老子可不干盜屍賊的勾當!牛勁道在不在公眾驗屍房都跟老子沒關係哈!牛勁道只要不在,你就是夜鶯沒跑!可別想把這罪名鼓搗成我陷害你,想拿這話來混淆視聽!」

  「哬……」燕景宗很是輕蔑地輕輕發了個鼻音,懶洋洋地說道:「你急什麼,牛勁道在不在還兩說呢。現在你自己辯白,想扯清干係,有點多餘了,就算你怎麼辯白,在場的各位又能信你嗎?如果我真是夜鶯的話,那麼你打牛勁道和徐國器的那兩槍真的只是巧合?你洗不洗都是個陪葬的命。」

  尚稚大怒:「你臨死還想拉老子下水啊!?」

  飯島龍馬微微笑道:「尚君,誠如燕君所說的,牛勁道在不在還兩說呢,現在又何必著急。」

  尚稚急道:「可是……可是……飯島隊長你說過,如果他……那麼我……」

  飯島龍馬微笑著插斷:「我收回,可以了嗎。」

  尚稚的雙眼再一眯縫,隨即舒出一口大氣:「行,至少我還有說話的機會就行。」

  飯島龍馬:「放心,我根本不相信燕君所指點你陷害他這一說。」

  尚稚:「對!至少我不會幹偷屍賊這種骯髒的勾當!」

  飯島龍馬:「不,我不信尚君你會陷害他,是因為尚君根本無法預測到邢厚土會打碎徐國器的頭顱。既然無法預測到這一點,又怎麼會事先想到偷取牛勁道的屍體藏匿起來、或者銷毀掉,以達到栽贓陷害的目的呢?」

  尚稚已經知道飯島龍馬的潛台詞是什麼了,眼神再次凝固。

  飯島龍馬自然準確地捕捉到了這個微表情的變化,讚賞地說道:「尚君的思維應變速度果然奇快無比。」

  尚稚陰寒著臉色說道:「所以,如果這事情真是我乾的話,那麼事先我就知道邢厚土一定會打碎徐國器的頭。那麼,如果我不是烏鴉的話,我又怎麼可能擁有這先知的本事?」

  飯島龍馬欣慰地長嘆了一口氣:「哎呀,其實這是再簡單不過的推理了啊……」

  韓畏的得意更甚,轉身面向燕景宗:「飯島隊長也絲毫不信你的鬼話。除非我的假設全部是成立的,你的夜鶯,他是烏鴉。」

  燕景宗自然也在觀察飯島龍馬的表情、分析說出來的話,於是淡淡地回道:「職下覺得,如果請飯島中佐做出一個公斷的話,職下以為飯島中佐的意思是:如果找不著牛勁道的遺體,我才是有可能是夜鶯。」

  韓畏的音調提高了三分:「那麼你以為,這麼重大的事件發生了,高江生高處長上哪裡去了?」

  燕景宗好像現在才發現高江生不在似的,很是隨便的環視了一周,仍然是那副波瀾不驚地樣子說道:「如果職下沒猜錯的話,高處長去法租界公眾驗屍房查驗牛勁道的遺體是否還在去了。」

  韓畏抬起右腕看看昂貴的鑲鑽的浪琴手錶:「算算時間,應該已經查驗完畢了。」

  燕景宗:「那等高處長的查驗報告就可以了。」

  韓畏:「還是一副心裡沒鬼的樣子?」

  燕景宗:「職下不是夜鶯,自然不擔心。」

  韓畏:「那剛才為什麼著急先塞一個潛意識給別人,說尚稚故意陷害你?看來你是知道牛勁道不在公眾驗屍房啊,所以先留個可以狡辯的伏筆再說。」

  燕景宗:「職下不是夜鶯,這一點職下很清楚,但尚稚是什麼,職下就不是很清楚了。」

  韓畏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戴老闆和徐科長親手調教出來的高材生,到現在為止,還想用互相攻訐的辦法,要麼讓你自己脫罪,要麼至少還保留下烏鴉?佩服,佩服。」

  燕景宗正要開口說什麼,卻是抬手一指,改口說道:「現在就可以有結果了。」

  韓畏回頭,正見高江生帶著幾個特務已經到了憲兵警戒圈的外圍,向負責警戒的近藤深說了幾句,於是近藤深讓開了口子。韓畏勝利的笑容正在往臉上攀爬,突然僵住了,因為高江生的表情絕不是自己所預期的理所當然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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