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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救人的手不是殺人的刀

2024-09-03 02:32:47 作者: 九瑤

  裴容瞧著她,便覺得這兩日的氣悶全沒了。

  她還是個小姑娘。

  宜嗔宜怒,嬉笑生氣與旁人截然不同,便是不耐煩,都有些別人沒有的好看。

  「帶上手套。」他道,「別中了毒,還讓本王救你。」

  謝玉瓷皺了皺眉頭,王爺他自個兒隨心所欲,管起閒事倒不嫌麻煩。

  不過手套送來,她立刻不再拒絕了。那手套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的,薄如蟬翼卻又很堅韌,戴上也不妨礙做精細動作。

  謝玉瓷戴好,抬眸卻看到跟著過來的,許是瑞王府仵作的那人面帶艷羨的瞧著她的手套。

  瞟了那仵作一眼,謝玉瓷懂了。

  好東西,獨一無二。

  怪就怪這手套實在是好,謝玉瓷不動聲色的垂下手,引開話題,「怎麼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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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從瑞王府里出來,那仵作也是機靈的。

  王爺能把這鮫皮手套送給謝姑娘,足見她在王爺心中的不一般,他殷勤道,「不如一同檢查,然後分開說,也好彼此佐證?」

  如此最好,謝玉瓷點頭,跟那仵作分開查驗。

  她帶著鮫皮手套,從陳寶泰的足跟查起。來之前她已經從梅姨娘弄清楚了一切,此刻再查,不過是再度驗證而已。

  陳寶泰,果然便死於紫金藤!

  她心裡有了數,又從腳下往上查,最後摸了摸前胸和口鼻,很快退開。

  接著跟那仵作兩人分頭提筆,寫下了查驗的結果。

  眾目睽睽之中,裴容問陳賢宗,「你還有什麼問題?」

  謝玉瓷和那仵作查驗都當著眾人的面,兩人毫無交流,就連查驗的結果也是分開書寫,陳賢宗挑不出毛病,恭聲道,「王爺安排妥當,微臣並無意見。」

  沒有意見,裴容便叫人打開了謝玉瓷寫下的結果:死於三日前,周身並無明顯傷口,口鼻處皆有毒血,乃是被人餵入毒藥,毒發身亡。

  「王爺,陳家公子,的的確確是死於毒發。」謝玉瓷正色,「傳言臣女命硬,剋死了陳寶泰,實屬無稽之談!」

  陳夫人豈肯接受這結果,當即嘶嚎,「你胡說!你說毒發就毒發?就是你剋死了寶泰!」

  裴容眉心皺起。

  陳賢宗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陳夫人的嘴,「你清醒些!還有王爺的仵作!」

  另一份結果也被展開。

  那仵作查驗的結果,幾乎和謝玉瓷的毫無二致。

  陳夫人拼命掙扎,嘴裡嗚嗚咽咽的,盯著謝玉瓷的目光里滿是怨毒。

  「陳夫人,你想說什麼?」謝玉瓷忽地開口問她,「你是不是想說,王爺包庇我?」

  陳賢宗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拙荊並無此意。」

  「王爺是什麼人,豈會為這點小事包庇我?」謝玉瓷杏眸清冷,音調陡然揚起,「你們小瞧了王爺,也是看不起我!」

  滿室靜了片刻。

  裴容像是終於來了一點精神,從椅子上坐起,神情淡淡道,「陳大人,若本王來了你也不信,你可再去找皇上。」

  他聲音不大,但陳賢宗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哆嗦。他心中突生後悔,為何要讓事情鬧大到這一步。若是早知道皇上會讓瑞王查案,他說什麼都不會去御書房稟告此事!

  只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陳賢宗頭磕到了地上,「王爺清明,是下官糊塗!」

  「我看你也挺糊塗的!傳言我命硬克人,此本為無稽之談!」謝玉瓷的聲音又起,「我原本可以置之不理,但陳大人知道我為何要來這一趟嗎?」

  陳賢宗不敢再小瞧謝玉瓷,緊著嗓子問道,「為何?」

  「因為救人的手,不是殺人的刀。」謝玉瓷脫下鮫皮手套抬眸道,「我是大夫。」

  所以不屑於做毒殺的勾當!

  陽光灑在她嬌美的臉上,她神色平靜,這一刻竟慈悲若佛。

  陳賢宗心頭萌生出恐懼,陳夫人則大徹大悟一般,哭倒在了地上。

  裴容盯著她,卻不由想起她說自己是大夫的時候,驛站了,水榭旁,還有瑞王府里。

  他兀自一笑,「那你可查清楚了,什麼毒?」

  解釋了自己的清白就好。

  別的事情,謝玉瓷不打算幫忙。

  「這與臣女無關。」她退到一旁,作壁上觀。

  陳賢宗這會兒也會過味兒來了,謝玉瓷既然跟寶泰的死無關,那眼下便不能再糾纏這個。

  要緊的是,請王爺幫忙,速速查清寶泰被毒殺的真相。

  「王爺,小兒慘死,還請王爺作主。」陳賢宗跪地磕頭。

  陳夫人渾渾噩噩,也跟著跪地,萬念俱灰的樣子叫人看的心酸。

  謝玉瓷撇開頭,心中低笑,心酸?

  陳夫人讓自己的兒子糟蹋那麼多妙齡少女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心酸!

  裴容的目光一直在謝玉瓷身上,聽罷陳賢宗的話,他揮了揮手,「搜!」

  雍都城裡,裴容想知道的秘密,沒有人能瞞住。

  很快,便有人來報,說是在陳家西南角發現了東西。裴容懶洋洋的起身,忽地迎上陳夫人突變的臉,唇角微彎,「那咱們就去瞧瞧。」

  西南角是一處小花圃。

  五月中,芍藥開至荼蘼。但陳家的花圃里的這一叢,卻分外妖嬈,芳華正艷。

  紅色的花瓣上,沁著絲絲縷縷鮮血般的紅痕,迎風輕顫,像是美人嬌柔的面龐。

  「陳家的這叢芍藥,開的倒艷。」裴容的聲音響起,隨著春風被送入眾人耳中,讓人無端心頭髮寒。

  「不知陳大人用了什麼肥料?」他轉身又問。

  他眸光深邃,像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光陰,毫無溫度的直刺陳賢宗,「可有什麼訣竅?」

  陳賢宗嘴唇抖了抖。

  陳夫人已經恢復了神智,可此刻的臉色,卻比剛剛更灰敗。

  裴容抬了抬手,說了兩個字,「挖開!」

  大塊的泥土被刨開,那些剛剛還鮮艷嬌柔的芍藥被推倒在地,花瓣萎靡破碎,散發出一股形容不出的腥香之氣。

  陳夫人緊緊的盯著花圃,身子搖搖欲墜,嗓子裡發出徒勞的,「不……」

  但晚了。

  花圃里的泥土被翻了上來,所有人渾身一震,有個別膽小的,對著花圃發出了難耐的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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