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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恐嚇,這就是赤裸裸的恐嚇!

2024-09-03 20:25:21 作者: 十生

  三姨娘頓時就眼淚收不住了,二小姐,她這女兒以後就指望著二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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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二小姐混下去,一定差不了的。

  南錦屏又打發了屋裡的其他下人通通都出去,三姨娘和南婉清的丫鬟也都出去了,就剩了素梅和杜鵑。

  她才摸著茶杯壁開口道:「妹妹身邊的貼身丫鬟,是那個叫銀杏的吧?」

  南婉清愣了一下神,不知道她二姐姐說這個是個什麼用意。

  「是她,姐姐想說什麼?」

  南錦屏瞟她一眼,直截了當道:「那個丫頭腦袋不是個靈光的,心裡的想的路子倒是不少,她不適合做你的貼身大丫鬟。」

  「回去就換了吧。」

  「啊?」

  六小姐南婉清瞪大了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三姨娘。

  「可是銀杏她打小就跟著我了……」

  三姨娘也跟著大眼瞪小眼,怎麼就、就說著說著便要換人了?

  竟然情誼深厚,不想換人,南錦屏也不勉強她,便又說了個折中的法子。

  「不捨得那你就留在身邊,但是你屋裡的大丫鬟理應另換個人,她不成。」

  說著她就直接把這事摁到了三姨娘的頭上,讓她屋裡不換也得換。

  「姨娘給妹妹去挑一個腦袋清醒的,在妹妹身邊放著。」

  她輕飄飄道:「這回妹妹犯錯,焉知沒有那丫鬟的不對。」

  三姨娘剛還雲裡霧裡,這會聽了南錦屏最後頭的一句話,咻的就想起南婉清方才與她爭辯時脫口而出的那一句「男人年紀大了會疼人」。

  她頓時眼明心亮,明白了南錦屏的用意。

  眉頭就慢慢擰了起來,銀杏這個小丫頭片子,她家小姐犯了錯她還不知規勸,反而還上趕著攛掇事。

  三姨娘心裡一狠,拿定了主意是不能留著銀杏那丫頭繼續在六小姐屋裡了,得把她從垂絲院裡調出來,既然女兒不捨得,就調到她的淨荷院裡,這樣主僕二人也能長長相見了。

  「二小姐說的對,是妾身在這方面疏忽了,回去就另外給婉清再擇選一個更穩重的出來。」

  完了三姨娘扭頭看著南婉清,語氣裡帶了些強硬。

  「這回聽二小姐和姨娘的,銀杏那丫頭,你就先換了吧。」

  送走了這母女二人,南錦屏看著拿過來的那身嫁衣賞,捂著嘴小小的打了個哈欠,調解母女關係也不是容易餓事啊,還得時時刻刻拉住了這兩人的腦迴路,累人。

  三姨娘這回拽著南婉清這般鬧了,她還得打發人去翠微堂那邊瞅瞅,雖說她的人是一路上跟著過來的,有什麼不對不妥的早就已經沿路就給收拾乾淨了,可為著安心,總是得著人去看了才成。

  等人一回來,素梅報了謝紅香那邊一切如常,什麼不對的風聲也沒能聽到,翠微堂里照舊是每日歡歡喜喜的能在午膳里多吃半碗粥飯。

  南錦屏強撐著點了點頭,轉身從桌子上把自己扒拉起來,扭扭歪歪的回床上睡回籠覺去了。

  一天天的,困人的緊。

  日子又安靜的過了兩日,就到了迎書上頭寫著的日子,大婚之日到了。

  這一天從寅時五更、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永安侯府里就隱隱的開始熱鬧起來了。

  六小姐南婉清的垂絲院裡頗有人聲,老夫人的翠微堂里也多有熱鬧,就是西苑裡的留燕居裡頭,陳秀娥和陳嬤嬤也是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

  勝意院裡,南錦屏也已經開始梳妝了。

  素梅過來跟她說了句:「小姐,那倆院子裡都挺熱鬧的。」

  南錦屏看著鏡子裡杜鵑的那一雙上手,三纏兩繞便從她手底下出來了個新奇的髮髻。

  「自然是熱鬧的,她們開心嘛,這就是各院子裡有各院子裡的隱秘開心事,就再讓她們開心會。」

  說著她拿起托盤裡的那一支銀釵,對著鏡子裡花容月貌的人的烏髮里插了進去。

  陳秀娥陳嫲嫲和老夫人謝紅香為著今日這事已經謀劃多時,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更何況她們遇上的不是別人,偏偏還是她。

  而她,

  有仇,必報!

  「叫我那六妹妹在垂絲院裡待好了,今天她是不用出來的,我自有安排,她儘管讓身邊丫鬟把謝紅香哄好了便是。」

  素梅應了聲,叫人去傳話去了。

  幾個院子裡一同叫了早膳,彼此之間各自消息不同,唯有勝意院裡,這頓飯今早吃的最是舒坦。

  估摸著時間,南錦屏帶了身邊丫鬟六人,頭上帶了灰黑色長帷帽,特地一身矜貴體面的衣裳裝束,踩著點出門上了馬車。

  天冷霧濃,只聽得隱隱約約幾聲馬鈴鐺聲響起,侯府門前好似沒有馬車出現過。

  到了吉時,潺溪路上劉家也開了門,那劉恆一身大紅色婚服裝束,胸帶紅花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帶著身後的一群人和一頂紅花轎,吹吹打打的自城東出來了。

  他們是去迎親的。

  而幾個巷子前頭,一旁的弄堂里,也停著一輛沾了晨起濃霧的馬車,上去盤腿坐著個模樣普通的馬車夫,這會正下巴一點一點的,瞌睡著呢。

  一陣寒風颳過來,掀起了馬車的轎帘子,四四方方的馬車裡,早已空無一人。

  這馬車停這裡已經有一會了,正巧了,也是從城東的一處巷子裡出來的。

  不一會兒,吹吹打打的絲竹之聲由遠及近,慢慢的吹進了茶樓之上帷帽之下同樣也在打瞌睡的南錦屏的耳朵里。

  素梅推門從外頭走了進來:「小姐,迎親的車隊過來了。」

  南錦屏從桌子上爬起來,抿了抿嘴唇,瞧著人還有些睡得迷糊,待她睜眼之時,素梅只瞧見了一片揮散了濃霧的清明。

  她開口,聲音如尖刀似利劍,錚錚森冷,凍醒河山。

  「叫月三帶人去,把那劉恆給我請過來。」

  素梅點頭出去了,迎親的喜樂聲吹吹打打,片刻後,就在這茶樓前戛然而止。

  南錦屏等在屋裡頭,旁邊桌子上放著一壺剛剛泡好的茶水,正往上緩緩的冒著白煙霧氣。

  有些無聊,她一下一下的點著桌面。

  「天子腳下、皇城根上,怎容你們這等刁民瘋婦放肆!」

  「放手、放手、放開我,你們是誰,你們膽敢綁架朝廷官員,這是都活膩歪了嗎?」

  一聲聲男子生氣憤怒的大聲喊叫自屋外頭傳來,南錦屏敲打的手底下一停,灰黑色的長帷帽之下,一雙深井無波的眼睛睜了開來。

  來了。

  門哐啷一聲從外頭推開了,帷帽影影綽綽下,她瞧見一貫是冷著臉的月三手上抓著一個男人,一把就將這人推進屋裡來了。

  「滾進去!」

  劉恆被他身後的那股大力一下子給推倒在了屋裡的地上,一雙黑底白幫的羊皮皂靴就從他的耳邊踩了過去,走到前頭長不露腳的一面衣裙後頭停下了。

  他疼的哎呦一聲,嘴裡還在不住地叫罵著混蛋玩意兒都活膩歪了,可等他睜眼抬頭之時,便先瞧見了不遠處的那一面弋地的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

  只一眼,劉恆便知曉此人貴氣內斂而又矜貴非常,因為這緞面不是誰有錢有權就能穿在身上的。

  南錦屏隔著長長的帷幕,看著在地面上摔了一個大馬趴的新郎官,話音裡帶了笑意淡淡出聲,格外的隨意鎮定,仿佛真的就是來喝一盞茶一般。

  「劉守將客氣了,不過初次相見,何必就行此大禮呢,快起來吧。」

  聽著這聲音,劉恆從地上狼狽爬起,他伸手拍了拍身上吉服染的塵灰,抬頭看過去時只瞧見了面前人戴了一頂灰黑色的長帷帽,那帷帽遮住了她後頭的容顏,但是他卻依稀能看見,這人身上還披著一件妝緞狐肷褶子大氅。

  有錢的富貴人家。

  他暗自在心裡道,不知道是哪家高門勛貴裡頭出來的尊貴小姐,怎麼還找上了他。

  劉恆站起身來,又掃了掃站在這人身後的那冷麵女子,便更加的小心翼翼道:「請問貴人您是?」

  南錦屏手微微一動,示意他坐上前來。

  「不必過問名姓,只是我今日來,要找守將簡單說幾句話。」

  她手上一指,劉恆看見旁邊的位置上,那桌面上放了一杯還在冒著熱氣的茶。

  他坐了過去。

  南錦屏隔著這灰黑色的帷帽,背脊挺直,問話卻隨意,將那些皇親國戚、天橫貴胄的良好儀態和懶散氣質拿捏得恰到好處。

  「守將今日是去迎親吧?」

  劉恆不曉得這人到底是想說什麼,嗯嗯兩聲回答了。

  面前人伸手撫上了如玉的茶杯,那伸出來的指節瞧上去卻比玉色的茶杯還要白了幾分。

  「守將是去那戶人家呀?」

  劉恆兩眼從那纖纖玉指上收回來,開口道:「朱雀大街上的永安侯府。」

  誰知他剛說完,對面的貴人就一秒也沒隔著,接著便說了句。

  「錯了。」

  「啊?」

  劉恆抓著胸前的大紅花一陣懵逼,他也不敢正眼瞧著眼前這貴人,驚叫一聲後又吶吶。

  「貴人剛說什麼?」

  那灰黑色的長帷幕無風自動,從裡頭隱隱約約透出幾絲姣好的輪廓來。

  「我說守將迎親要去的地方不是朱雀大街上的永安侯府,而是應當即刻折返,去後頭的甜水巷子第八戶宅院人家,那裡才是你今日要迎娶的人。」

  「什麼?」

  劉恆這廂繼續懵逼。

  「我、我要迎娶的就是永安侯府家的庶六女,南氏婉清啊。」

  「住嘴!」

  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如同上位者隨口下了命令一般,好似得要必須執行。

  「守將應該迎娶的是永安侯府的女兒沒錯,但不是這個。」

  劉恆眨巴著眼,他人至而立,按說見多識廣不應該被嚇住,這會子卻有點慫了。

  「貴人記錯了吧?」

  那帷帽里的貴人說話卻胸有成竹,仿佛不是在扯謊,倒是在說什麼真事。

  「你應當迎娶的是此刻正住在甜水巷子裡第八戶宅院的永安侯府院庶長女——南氏落霞,我沒有記錯,是守將剛才腦子裡晃蕩,沒記清楚也說錯了。」

  劉恆傻眼,他揪著胸前的大紅花,囁嚅著:「分明是……」

  南錦屏直接便截了他的話頭,開口說堵嘴便堵嘴,她冷了眼色,說話時也從身上蔓延出來幾分涼意,很是有些嚇人。

  「守將接下來說話,可都得仔細掂量掂量,畢竟你剛才自打在門外,就喊著這可是天子腳下皇城根上。」

  恐嚇,這就是赤裸裸的恐嚇!

  劉恆被這面前人嚇得一句「六小姐南婉清」給噎回了肚子裡去。

  他愣了半晌,還是慢吞吞的小聲逼逼道:「就是那南婉清,我三書六禮求娶的……」

  南錦屏也不欲與他多爭辯,她支起手像是已經沒有耐心,便直接道:「既然守將這般說,那便自己看看你三書裡頭到底寫的是哪個吧,今個迎娶,迎書應當是由守將帶在了身上吧。」

  劉恆立即便朝著袖子裡摸了進去,再抽出來時手裡多了一紙大紅色的迎書。

  他一面翻開,一面嘴裡念念有詞。

  「就是南婉清,還能錯了不成,」說著還伸出了手指頭去指,要指出來給對面的貴人看,「你瞧,這不就是那個……」

  可接下來的話卻被他自己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裡。

  劉恆瞪著兩眼,死活不能相信禮書上頭就寫在他名字後頭的那三個字,這晴天白日的見鬼了,怎麼這上頭換了名字!

  偏偏隨意坐在桌子旁的那貴人此刻還出了聲,像是在笑他。

  她聲音輕快:「就是哪個呀?」

  「是你!是你篡改了這上頭的名字!」

  劉恆百思不得其解,轉而指向了帷帽內的南錦屏。

  她卻沒有幾分著急的,還在慢慢悠悠品著茶香。

  「守將可別激動,可不是我,這婚事可是你咬盡了心思定下的,三書上頭定的可都是這個名字,你們當著族老一眾的面寫下的,誰能改了去。」

  劉恆怒氣從胸膛里升騰,怒從心起就撩開了袖子,一副要玩玩拳頭的意思。

  「就是你在背後動了手腳,看我不打……」

  南錦屏直接聲音高出來了他一度:「我奉勸守將在這裡說話做事可要禮貌些!」

  劉恆這廂就又被她這一聲給鎮住了。

  明明他跟前那杯茶他沒有喝一口,杯子裡頭是滿著的,這遮了面的貴人手指頭一動,屋裡忽然就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出來了另一個冰霜女子,提起來桌上的茶壺就繼續給他續茶水。

  滿溢而出的滾燙熱茶順著桌子通通都流在了他的大腿上,燙的他嗷了一聲猛的站了起來。

  南錦屏勾唇冷笑,言語裡也硬了許多,沒了之前的那小几分的客氣。

  「都說求人做事先禮後兵,我與守將此刻可是好說好量的,這便是我待客的「先禮」,但是我這人自小便脾氣不怎麼好,守將可不要逼得我與你再「後兵」啊。」

  「你威脅我!」

  劉恆一身喜服,瞪圓了眼珠。

  「沒有沒有,只是恰巧知曉有的人這輩子都應該在慈恩寺里待著,誰知守將剛一頂上來,一輩子都出不來的人竟然一月之間便在豐都的大街上冒了頭呢。」

  南錦屏在帷帽里歪著頭,故意的去挑釁他。

  「守將說這是不是一件奇事?是不是應當發酵法發酵,好好宣傳一番?」

  她頓了一頓,又天真無害的繼續開口。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私受賄賂,給誰開了方便之門啊,這大慶官員私受賄賂,記得律法之中寫的按律當什麼來著?」

  按律當斬四個大字砰的一聲就砸在了劉恆的腦袋裡。

  眼前一桌之隔的貴人卻伸了手,將那茶杯緩緩送到了他看不清的帷幕裡頭去。

  茶杯再放到桌上時,新的威脅也跟著這動作在屋裡響了起來。

  「人都說人生在世,多有不如意,就得做出選擇,我這裡也有個選擇給守將做一做,也不知道守將是想要續弦呢,還是想要身上的官職呢?」

  劉恆猛吞口水,這人怎麼會知曉得這麼多,她誰?

  「反正只要你現在下樓上馬折回,按照這三書上頭的名字,老老實實的迎親拜堂,橫豎你都是會平安無事並且順利娶到新嫁娘的。」

  說著南錦屏話里一停,猛的轉折道:「若是你執意要往永安侯府去,我也不會攔你,畢竟律法之下,死人也是能成陰婚的呢。」

  她笑吟吟的笑開:「劉守將,你說是也不是呀?」

  劉恆聽的渾身打了個哆嗦,這不是人,這是來的什麼地獄羅剎!

  「時間可就快到了,守將可在心裡數著,別等去的晚了,可耽誤了吉時,茶不錯,守將不試試?」

  劉恆顫顫巍巍的端起那杯滾燙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也不敢管此刻他喉嚨里燙成了什麼樣,轉身就抱著胸前的大紅花步履匆匆的下了茶樓。

  許是跑的急了些,邁下來最後一階台階時,他還險些又摔了個跟頭。

  南錦屏坐在屋裡動也沒動,不消片刻,茶樓下的迎親禮樂復又吹打起來,卻是向著來時的方向越吹越響了。

  待她喝完今早這茶壺裡的最後一杯茶,素梅進來說了一句:「小姐,那劉恆上了馬,帶著迎親的轎子原路回去了。」

  「好,派去兩個小廝跟著,要保證最後別出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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