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年紀大的男人他會疼人

  垂絲院裡，南婉清親自送她姨娘出了門，心裡才放心了下來。

  最近她姨娘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日日的一早起來也不做其他事了，雖然她也確實沒什么正事可做，但是往她這垂絲院裡跑，連早膳都要和她一起吃，在她這裡一坐一待就是一整天，她都沒有了自己的時間。

  南婉清手裡捏著她前天夜裡剛剛繡好的荷包，雖然有的地方針腳仍舊不怎麼精緻，但是這已經是她辛苦了好幾個日夜的結果了。

  「要是姨娘不天天待在垂絲院，這邊的針腳還有時間改上一改，能更好看。」

  她撫了撫那荷包上頭繡著的比目魚，語氣里有些惋惜。

  銀杏看了看外頭，把南婉清拉回屋裡，厚厚的擋風門帘放了下來，隔絕了兩人的聲音。

  她把那比目荷包往南婉清的懷裡按了按，小聲說道：「時間來不及了小姐，奴婢覺得這個樣子就很好了，以前銀杏都沒見過小姐有這麼好的繡工呢。」

  

  「奴婢剛才出去偷偷到老夫人那兒打聽了，劉公子已經照著咱們商量好的，佯裝打扮進了老夫人的翠微堂了。」

  南婉清聽了面上先是一喜，可隨即她又捏緊了懷裡揣著的那荷包，人變得憂愁起來。

  「今日問名，也不知道劉郎能不能和老夫人談的妥當。」

  銀杏開口安慰她：「小姐你別擔心，奴婢瞧著老夫人是很中意劉公子的。」

  「劉公子人和家世都不差，家裡父母雙親那邊也並沒有因為小姐是庶出就低看了小姐去，反而很是相得中，老夫人都說小姐是走了大運氣呢。」

  聽著銀杏這麼說，南婉清臉上的愁緒減輕了一些，她抿抿唇笑了起來，兩眼裡閃著對未來滿是希望的光。

  她看著自己手裡捏著的這雙魚荷包，就不禁想起來那日南錦屏來垂絲院說的那些話，她自己的這件大事，二姐姐都是不知道的。

  指腹在那比目的眼睛上摸了摸，原本南婉清一直都覺得這事不說沒什麼，反正她先斬後奏，船到橋頭自然直，劉郎條件很不錯，家裡是一定會答應的。

  可是現在她卻覺得不太好了。

  「銀杏，我這心裡最近總是七上八下的，姨娘和二姐姐都說我還有兩年才及笄呢，婚事先不急著，但是我卻瞞著姨娘和二姐姐去讓老夫人幫忙張羅著我和劉郎的婚事。」

  她圓溜溜的眼睛裡清澈的可見底，轉頭向著身側的銀杏看了過去，「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做的不對啊？」

  瞞著這二人是有些不道德，尤其三姨娘還是小姐的親生姨娘。

  銀杏皺了眉頭，嘴巴也癟了些。

  「可是小姐離著及笄之年還差了兩個年歲呢，劉公子那邊家裡催的急，就急著讓劉公子早點成親，好等著來年就抱孫子呢。」

  她家小姐能等，可劉公子可等不起啊，誰知道過了這村還能不能再有一個這樣的店呢，好的機會不趕緊抓住，那就變成別人的囊中之物了，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

  銀杏自個想通，不覺得這事辦的太不行，只要小姐將來過得好，姨娘肯定會原諒小姐的。

  她勸著南婉清道：「再說了劉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家裡也多有富貴，他父母又只有他這一個兒子，正房嫡系子啊，將來的香火都是他的，小姐嫁過去來年就給劉公子生一個大胖小子，這一輩子就妥了。」

  「這般好的生活，就算是瞞著姨娘和二小姐，想必姨娘也不是不會怪罪小姐你的。」

  銀杏說的沒有錯，南婉清也是知道這些好處的，不然她也是斷斷不敢瞞下這事自己私下操作。

  「也是，我一個庶出的小姐，家裡父親在朝堂上沒多少權勢，我也不是父親最寵愛的那一個，最好的結果不過是被指給同輩的其他庶出子作新媳婦。」

  抿了抿嘴，她又快活起來，南婉清抓著手裡的那荷包，無限的深情被她寄托在了那裡面。

  「我原以為人生早已經沒了指望，上天卻在這時候讓我在月老廟裡遇到了劉公子，我覺得這就是月老在天上給我倆定下的緣分了，所以我倆才能在月老廟那麼多人裡頭見了面，還傳了情。」

  銀杏也覺得她家小姐這一出婚事是天定下來的，那劉公子哪哪都好，除了大了他們小姐十幾歲去，但是那老話說得好，架不住年紀大的男人他會疼人啊，而且劉公子本人長得很是年輕，一點也沒顯老的，她是挑不出來什麼不好了。

  「老夫人也為著小姐高興呢，雖然她出不來翠微堂，不過小姐聽說沒，這幾天老夫人每頓都多吃了些飯菜呢，一看就是為著小姐的事歡喜的，老夫人吃飯都香了不少呢。」

  南婉清聽了捂著嘴笑，這些她也聽說了，老夫人可真是讓她出乎意料呢。

  「我以前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老夫人也會對我這麼好，以為老夫人的心裡就只有大姐姐一個呢，這次這事兒我偷偷的去求了她，她被困在翠微堂里還使了勁給我打聽張羅著，可見老夫人自從在佛堂里潛心修行，心腸都已經轉圜了不少。」

  她拉著銀杏的手，那荷包被她放在了腿上，主僕兩人各自歡喜著，絲毫沒有察覺哪裡有不妥。

  「待我嫁過去，三日後與劉郎攜手回門，一定要和二姐姐說說，看看她能不能解了老夫人的禁，老夫人不插手府里的事不就完了，沒必要讓人自己關起來，怎麼說老夫人也是咱們侯府里輩分最高的。」

  銀杏拉著她起來，就往裡頭的梳妝檯那邊走。

  「小姐你就別愁著這些了，劉公子之前讓人帶了信來，他今個想要湊著這個好不容易進到咱們府里來的機會，想著和您見上一面呢。」

  「姨娘這會兒也被您支走了，小姐可得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啊，依著風俗，以後到小姐和劉公子成親之前，兩人都不能再見面了，你倆定要好好聊聊。」

  「小姐可得今天就把這荷包送給劉公子啊，一番心意呢，別就這麼只拿在手心裡呀。」

  南婉清聽得紅了臉，她扯開自己的手，往梳妝檯的一旁扭過身去了。

  「你這丫頭渾說，誰說我這荷包是要送給他的，我自己留著不成嗎。」

  銀杏哎呀一聲，把南婉清平日裡都是鎖著的那個紅橡木盒子從下頭拿了上來。

  「小姐上頭繡的可是雙魚紋，意在夫妻二人和和美美、長長久久呢，自己留著豈不是可惜了，再說小姐您挑著燈熬夜繡了這麼久，眼睛都熬紅了，這般辛苦若說不是為了劉公子，那還能是為了誰啊。」

  她嘻嘻哈哈的，南婉清轉身回來假意的拍了她一下，「就你會說，小嘴叭叭叭的沒個停的時候了。」

  「奴婢可不說了，奴婢怕再說時間就不夠用了。」

  銀杏打開那橡木盒子，裡頭是好幾支的銀釵步搖，還有鑲金戴玉的各樣簪子。

  「小姐快挑挑，等會劉公子來了您要戴上哪一支呀？」

  南婉清的手指在之前南錦屏送她的那幾隻名貴步搖上頭划過，她停了停，目光還是看向了邊上放著的那支雙鳳和合金絲纏玉簪。

  「這是劉郎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任憑旁的東西再好，也是比不上這一支的，今天就戴這支簪子吧。」

  她伸手把那雙鳳和合金絲纏玉簪從裡頭拿了出來，兩手小心托在掌中看了好一會兒後才遞給了一旁的銀杏。

  「你替我簪上吧，希望劉郎看見了能歡喜。」

  銀杏接過去，小心的給南婉清插在了髮髻上，這雙鳳和合金絲纏玉簪雖然價格不能和盒子裡頭剩下的那些一比，但是做的極為漂亮，人戴上去金閃閃的金絲里透出來點點的青玉，好看極了。

  她誇讚道：「劉公子看見了便是知曉了小姐的心意，他哪能不心生歡喜呢，定然是更想早早地把小姐娶回家了。」

  垂絲院外頭的巡邏守衛接了南錦屏的吩咐，在院外頭轉悠的是越發的勤快了，小隊裡的守衛別的事不干，今天就專等著那個二小姐口中的那個「菜農」來了。

  果不其然，沒讓他們等上多久，垂絲院外頭就跑來了一個戴著藏藍色粗津布帽子的男人，巡邏隊的守衛們都偷偷的抬眼瞧著，瞧他打扮的像是農戶人家，但是那張臉和手都不是啊，那白的，一看就知道沒做過農活。

  「頭，你看那個是不是二小姐說的那什麼菜農？」

  巡邏隊的小隊長掀起眼皮扭著頭往那個方向瞅了一眼，那人長長的身條，長得不差的樣子。

  他拱起舌頭懟了懟倆大門牙，眼睛眯了起來。

  「應該就是了，叫兄弟們都有眼色些，咱們偷偷的給這人放個口子，讓他繞過咱們跑進垂絲院裡去，咱們的今個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在二小姐那裡也能交差。」

  劉恆從翠微堂里跑出來，一路繞著沒人的小路來到了垂絲院前，他本想著趕緊進去，嘴上再多說幾句，好讓這裡頭的小妞把嫁給他的心給摁結實了。

  結果等他一到這院門前，卻發現外頭來來回回的，有好些的守衛在走動著。

  「不過是區區侯府，竟然還有人在外頭守院子，窮講究個啥。」

  等他在外頭轉悠了幾圈，眼看著這時間就要過去，他這「送菜的」該到了出府的時間了，終於讓他逮到了這些守衛換班的時候。

  趁著這一隊巡邏的走了，新來的還沒替上來，劉恆趕緊助跑了幾步，一下子翻牆進了垂絲院裡。

  他從牆頭上跳下來時，那下邊正好有一個正打掃的小丫鬟，猛不丁地見著有個男人跳下來，當時就給嚇得一聲尖叫。

  劉恆一見這樣可不行啊，把下一隊的守衛都給召來了怎麼辦，他眉頭一皺，又見著那小丫鬟扔下手裡的笤帚就要跑，兩手快過了大腦，他頓時想也沒想，直接一手拽住了那小丫鬟，另一手一個狠狠地手刀就朝著她後頸上敲了上去。

  南錦屏帶了素梅和杜鵑站在垂絲院外的高處，她身上披了厚厚的披風，手裡也抱著暖暖的手爐，三人目光一錯不錯，正是都在盯著南婉清的垂絲院呢。

  主僕三人都站在這片高地上，眼瞧著那個「菜農」在垂絲院外頭左邊晃晃右邊晃晃，最後身形一個猛的躍起，攀上牆頭跳進了院裡。

  那牆頭下的小丫頭就遭了殃，被這人給打暈了，菜農才剛把這丫頭撂倒在地上，南婉清就急著從屋裡跑出來了。

  她也是一直在屋裡瞧著這外頭的動靜呢，猛的見著有個男人翻進她的院子裡，還一下子就把她院裡的丫鬟給敲暈了，她也嚇了一大跳，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他的劉郎千方百計的來找她了。

  南錦屏抄著兩手，神色冷淡的站在高坡上瞧著她這傻不愣登的六妹妹如同快活的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跑進了那男人的懷裡，兩個人臉對著臉說了句什麼，她這妹妹紅了臉扭捏了一下，便拉著那劉恆進屋裡去了。

  隔著不是很遠，她們又是站在高處，上頭的陽光照下來，南婉清頭上戴著的那隻簪子反射出刺眼的一道道光。

  趁著這二人還沒走出視線以外，南錦屏眯起了眼仔細的瞧了瞧那反光的簪子，發現南婉清的頭上今天戴著的不是她送的那些步搖銀釵，反而是這劉恆買給她的那一支雙鳳和合金絲纏玉簪。

  她好笑的哼了哼，勾唇向著一邊勾了起來。

  「呵，誰說我這妹妹腦袋不怎麼好用的，偏瞧瞧今天頭上戴的是什麼，還是很能拿捏的住男人的心思的。」

  這一支雙鳳和合金絲纏玉簪，也是蠻重要的東西了。

  南錦屏摩挲著手裡捧著的小暖手爐，她看了素梅一眼，素梅隨即附耳過去，南錦屏跟她小聲的說了句什麼，主僕三人便從這高地上下去了。

  府里的都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就得看府外頭的努力了。

  那扮作菜農的守將劉恆和媒婆從侯府出來，坐上馬車走了。

  南錦屏還等在勝意院裡，她今天又在練著自己和自己對弈下棋了。

  「那荷包，南婉清可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