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缺德錢就是不能多掙
2024-09-03 20:24:59
作者: 十生
素梅應道:「咱們的人瞧著他從垂絲院裡出來的時候把那荷包塞進了胸口對襟里去的,不會有錯。」
隨著素梅的話說完,南錦屏兩指間拈著的棋子也安安穩穩的落在了棋盤上。
「好,接下來就是生辰八字了。」
她從棋盤旁邊起身,走到西窗邊擱置的小桌子上,從一堆冊子裡頭翻出來了一張紅紙,上頭是黑色的毛筆筆跡。
「那守將家在城東,他的馬車出了朱雀街後,首先要過了街前頭的多財大巷,從多財巷子裡出來,馬車就會走進熱熱鬧鬧的坊市里,出了坊市,他才能往城東去,離著劉府所在的白虎大街還遠著呢。」
「到時候,人多車多的坊市街就是我們動手的最好選擇,到時候街上一亂,他可顧不上馬車裡的東西。」
南錦屏拿著手裡的那紙張走了過來,素梅歪著頭打眼一瞧。
「這是侯爺的筆跡呢。」
把這東西裝進紙封里,南錦屏眼中含著笑,她喃喃說道:「是,問名時候的生辰八字的確應該由我爹爹來寫,不過爹爹貴人事忙,這些陰私事他也不知道,就由我就替她寫了。」
「反正兩個人的生辰八字都已經從翠微堂里偷了一份謄抄版,我變變字跡,就再抄寫一個人的就夠了。」
弄好了她說道:「去把月三叫進來。」
杜鵑出去了,片刻後帶了一個冷麵美人進來。
南錦屏把那一紙封交給了月三。
「這裡頭裝的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你們四個只需要在坊市里攔下來劉恆的馬車,再使計用這個,換掉他車裡的另外一份生辰八字就行了。」
月三領命,拿了那紙封快速的出去了。
這廂劉恆剛剛把從侯府得到的生辰八字放進馬車暗格里,他拿出來南婉清送給他的那個荷包,提溜在手指頭上在馬車裡晃悠著,瞧了瞧上頭的繡樣。
這繡工還算勉強能過得去,不算是太難看,他想。
等這生辰八字讓他帶回去,去祖廟裡占卜一番看看凶吉,也就差不多了,這門親事就能基本定下來了。
劉恆收了手上的荷包,可算是又娶上新媳婦了,這回他那老爹老娘就不用再念叨他了。
這般想著,他又樂滋滋起來,嘿嘿嘿,他這回到手的新媳婦可是年紀比他小了不老少呢,想著都覺得手痒痒了。
正當他要把那荷包再塞回前襟里,乘坐的馬車卻突然猛的一下,前頭駕車的馬就跟發了瘋一樣的往前狂奔。
車裡坐著的那媒婆哎呦一聲,一屁股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那媒婆爬起來,又重新坐了回去,她揉著摔疼了的那一塊肉,出言埋怨道:「劉公子你家的馬車是咋回事啊,怎麼這麼晃呢?」
劉恆把也被顛了一下,好在他穩住了身形,沒有和那媒婆一樣也摔下去,把荷包塞了回去,他剛想扭頭問問外頭的車夫是怎麼趕的車,馬車外頭就傳進來了車夫的喊叫聲。
「公子,快跳車啊!」
隨著車夫的這聲高喊,接著就是一聲撲通的墜地聲,劉恆神經繃了起來,他長臂一伸將轎簾撩了起來,發現剛才是馬車夫跳下去了。
這怎麼回事?
剛要坐回馬車裡,他眼睛向著街道兩旁一掃,就發現兩邊的房屋都在飛速的後退,馬車夫的喊叫聲不過幾秒之間,便已經被甩在了後頭,前頭的那匹馬跟跟瘋了一般往前跑。
劉恆瞬間臉色驟變,不好,這馬應該是被人群給驚著了,照著它這樣瘋跑,說不定會有車毀人亡的風險。
馬車裡的媒婆也聽到了剛才馬車夫的那句叫喊,這會子她感受著馬車越來越大的顛簸,整個人嚇得哎呦哎呦叫。
「劉公子啊,你看看這可怎麼辦啊,我我我、我可還不想死啊……」
「這缺德錢就是不能多掙啊,我給你走了這麼多趟媒,你看這老天都要滅了我啊!」
正在觀察著外頭情況,好找著合適地方跳車的劉恆一聽這媒婆管不住嘴了,立馬回頭狠戾的朝著她大吼一聲。
「你閉嘴!」
「再亂說一句,我現在就把你扔到馬蹄底下去!」
那媒婆嚇得啊了一聲,捂著嘴不敢出聲了。
月三四人緊緊的跟在這狂奔的馬車後頭,看著那車裡突然跳出來一個年輕的男人,手上還拽著一個胖乎乎的女的,穿的花花綠綠的,瞧著像是個媒婆。
是劉恆帶著媒婆跳車了。
月三兩指從後往前一動,她身邊的另外三人風一般咻的就竄上了路兩旁的房屋屋頂,向著那馬車狂奔的方向,眨眼間便沒了身影。
留在原地的月三捏了捏手心裡南二小姐給的東西,她也身形一動,追著剛才的三人去了。
從車上跳下來的劉恆和那媒婆蹲在路旁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那媒婆在一旁嘰嘰咕咕念叨著感謝佛祖讓她大難不死,她過兩天一定去上香火錢云云。
劉恆撇著嘴一句話也沒說,他從地上爬起來,就看見他家的那馬車夫已經跑著追過來了。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公子?」
劉恆搖了搖頭,他沒事,沒受傷。
正想著轉頭就走,他腦袋裡突然蹦出來了四個字:生辰八字!
忘了,那東西還在馬車上的暗格里放著呢。
再回頭看看,那瘋馬早就跑沒影了,氣的劉恆猛的摔了旁邊的一個竹子編的筐子。
「他奶奶的!」
嚇得旁邊的馬車夫猛的矮了一截身子下去,等他家這少爺發完了火,他才小心翼翼的問到:「公子,咱們還回府嗎?」
暴怒的劉恆叉著腰對馬車夫就是一頓憤怒的大喊大叫。
「回什麼府,追啊!」
他要的生辰八字還在車上呢!
而月三這邊將事情做完,飛快地回了侯府復命。
「小姐,生辰八字替換好了。」
時間把握的剛剛好,南錦屏桌上的這一局棋也才將將分出勝負。
她嗯了一聲,說道:「換下來的那份呢?」
月三將東西雙手呈了上去。
南錦屏接過,她打開紙封瞧了一眼,上頭卻是謝紅香的筆跡,寫的正是南婉清的生辰八字。
面上淡淡一笑,她將這一紙封收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抽屜里,這陳秀娥和謝紅香手裡想打的算盤可真划算,以人易人,真是用了天大的膽子去異想天開啊。
這倆人既然想干出點事來,她也不攔著,反正她現在可是「重病」了,沒精神也沒能力,就讓這兩個人開開心心、沾沾自喜的造孽去吧。
反正最後她順水推舟,由著誰做下的孽,就得找著那人自己去還了。
這納吉好過,可是這接下來的納徵可就不好過了。
古語有言,納徵者,納聘財也,征,成也。
這一禮可是得男方親自帶著聘禮,同媒人一起送去女方家中的,南錦屏的唇角邊勾起了一抹冷笑,也不知道這一筆聘禮,那位守將家裡要給送到哪裡去。
還有這女方的回禮,即為嫁妝,也不知道謝紅香想給南婉清掏出來多少。
最終那劉恆還是追到了他家的馬車,等他喘著粗氣跑到那裡時,剛才還瘋了一般的駿馬此刻正在低著頭悠閒地吃草呢。
要多正常就多正常,一點兒也不像剛瘋了的樣子。
劉恆爬上馬車去,打開暗格一看那一紙封還在裡頭安安靜靜的躺著,總算是沒丟了。
想來這兩邊也是有些交易協定在的,上午剛從翠微堂里流出去了生辰八字,下午盯著陳秀娥買下的那處小院的人就報上來了新消息。
「今日午時初,有一女子打開銅鎖進到了院子裡,那女子身形高挑,衣裳素淡,頭上戴著長長的暗色帷帽,隨身帶著一個丫鬟。」
杜鵑一字一句的念出聲來,最後疑惑道:「這人是誰呀?還帶著個丫鬟呢。」
南錦屏的神情里似笑非笑,她眉心微動,不動聲色,兩眼裡卻帶了一絲諷意。
「還能是誰,咱們的老熟人了。」
雙眸微抬,她目光里變得很淡,臉上似乎也染上了一層寒冰一樣的冷漠。
她緩緩開口道:「把這人看好了,本小姐留著她有大用處。」
月柳背著身上的包袱轉身關上了門,將一地的冷風關在了門外,剛剛被從慈恩寺里偷偷放出來的南落霞挑了個椅子坐下,坐上去時薄木板上一陣冰涼。
她嘶了一聲,兩手捧到唇邊哈著吹了口熱氣。
「母親怎麼還沒來,這屋裡也太冷了。」
她指使著貼身丫鬟月柳:「你趕緊的,把這屋子裡的爐子給燒起來,趕緊起了火給我燒點水喝。」
「等水開了,再拿個盆子給我倒點熱水,我得燙燙腳,從城外一路走過來,我的腳都要累死了。」
月柳放下肩上背著的三個包袱,她打量了幾眼這屋裡的陳設,什麼話也沒說就照著南落霞的話燒火點爐子去了。
南落霞歪倒在椅子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是她母親有本事,這麼快就把她從那沒人氣的地方給撈出來了。
要知道之前老夫人費了多少勁,充其量也就是只能給她送進去點東西,離著她人能出來可差遠了。
她吸了吸路上凍出來的鼻涕,習慣的抬起袖子來擦了擦後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她這衣裳都是去年的了,又老又舊,早就不保暖了,今年迫不得已又穿在了身上,心裡都快要嫌棄死了。
又想起來前些天她母親與她見面的時候又講過,說是給她買了好多的新衣裳呢,應該就放在了這處宅子裡。
南落霞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她得去找出來,再穿著身上這垃圾衣裳,她那嬌嫩的皮膚就快要長疙瘩了。
屋子中央,自打進屋以後還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的月柳已經把爐子升起來了,她從外頭打了水,大水壺也已經放在火苗上了。
南落霞一邊往裡走,她打量著這屋裡的一景一物,開口又吩咐道:「等會兒我要換一身新衣裳,得先洗個澡,你去廚房裡給我燒出來洗澡水,多燒點。」
月柳嗯了一聲,轉身又要出門往廚房裡去。
南落霞又像是剛想起來似的,回頭喊了一聲。
「記得給我把澡盆刷的乾淨點,小姐我可不用不乾淨的澡盆洗澡。」
留燕居里,今天是要接著落霞出來的日子,原本陳秀娥和陳嬤嬤一早就已經準備好,就等著府門一開,她們就能抄著手出去了。
誰知今天被事情絆住了腳,直到現在這倆人都還沒能出去。
「夫人,這都快晌午了。」
陳秀娥氣呼呼的,她瞥了一眼陳嬤嬤。
「我也知道快晌午了,還用你來說!」
又抬起手沾了一點墨,她皺著眉頭在桌面上擺著的那一卷空白經卷上謄抄著。
「也不知道侯爺今兒發得什麼瘋,他請來的那些大夫查不出來那個小賤蹄子的病根,竟然還信了那些老禿驢的話,讓我們這些人給那個小賤蹄子抄經祈福。」
「他就不怕我這一邊抄經,一邊向佛祖祈禱,讓那個小賤蹄子早點死嗎。」
她這是越寫越累,越抄寫越生氣,險些就要摔筆不幹了。
「抄寫就抄寫唄,憑什麼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她們只用抄兩卷佛經,我卻要抄寫三卷,還有一卷那麼長的華嚴經,我這抄完,手都得廢了!」
陳秀娥氣的呼呼喘氣,手臂一擺,手裡捏著的毛筆那墨汁都甩到衣裳上去了。
陳嬤嬤覺得自己剛才出言提醒這快晌午了,提醒的真是不對,原本是想讓陳秀娥寫快點,沒想到讓她變得更暴躁了。
她接過去那毛筆,重新沾了點墨汁,又把它塞進陳秀娥的手裡,苦口婆心的勸導她。
「夫人您別生氣啊,你這一生氣抄錯了,這一頁又得重頭再來了,不更浪費時間,那得什麼時候才能出府去見大小姐啊。」
被她這麼一說,陳秀娥也知道暴躁發脾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一手叉著腰惡狠狠的嘆了口氣,煩死了。
陳嬤嬤還在勸著:「是吧,您快消消氣,大小姐還在城東那宅子裡等著您呢。」
她彎腰鋪開文案上的佛經,「快了快了,還剩這幾卷了,夫人您再來一個時辰就能抄完了,咱們趕快點走著去,還能和大小姐一起吃上中午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