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就是不對勁

  南錦屏可不管陳秀娥和陳嬤嬤去不去，能不能出得去，如今她的李代桃僵之計走完了一半，一切都挺順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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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大桌上擺放著的白玉瓶里，含苞待放的梅花枝都已經換了第二波了，想著這過文定是需要用的聘書無論如何也應該快出來了。

  這事放在別人家自然是不怎麼著急的，誰讓這劉守將家裡覺著這好容易有一條不知情的魚咬了勾，這屬於撞了大運了，還不趕緊的把事兒給辦完，省的夜長夢多，再生出一番諸多的波折來，娶不到來續弦的媳婦就慘了。

  今日她仍舊在拿著那把小剪刀安安靜靜的修剪著多餘的梅花花枝，有了之前的練手之作，如今她再下剪刀時越發的嫻熟。

  手起刀落之間，該留的留下，不該存在的就咖嚓一剪刀下去。

  瞧著這一瓶里差不多了，南錦屏才慢慢悠悠的開口問了。

  「如何，劉府那邊聘書寫好了沒？」

  素梅早上也剛好得了這個消息，她道：「聽說今日正是要去祖廟裡，託了族中的一眾耆老動筆呢。」

  說著素梅嘁了一聲，滿臉看不起的樣子。

  「還托族中一眾耆老動筆，他們都託了幾次了，竟然還能拉的下這個臉來，怕是人家耆老們也不願意多搭理吧。」

  南錦屏也笑了，她擺弄著手裡的梅花，儘量地把每一個角度都修剪好，讓這一瓶插花不論是從哪個方向看去，都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能再娶回來一個新媳婦就是他劉恆的本事，哪管是坑來的還是搶來的。」

  「再說了，劉府在他們本族裡雖然不顯眼，但是在他們那一小分支里，他家說話還是挺有分量呢。」

  眼瞧著修剪的差不多了，她卻把這幾支梅花從那白玉瓶里拿了出來。

  素梅看了都不禁詫異，這剛剛費功夫修剪好了的。

  「小姐你怎麼給它拿出來了？」

  「你快給我再去拿個瓷瓶來，一般的就行，拿個白的。」

  素梅快手快腳的去了又奔回來，南錦屏瞧了一眼她拿回來那瓶子，覺得也成。

  她把這梅花又原封不動的插到了這個新的瓷瓶里，手指輕揚，往上邊撒了點水。

  「不用管他們，那些耆老們寫聘書必定也是按著問名時拿回來的那個紙封里的東西謄抄來寫的，只要保證了這一紙聘書書寫的時候劉府的人沒瞧見那上頭的人名就行。」

  「到時候這聘書寫完了一合，也不過是好好的收著，別說劉府的兩位高堂不會看，那劉恆就更不可能去看了，一點事都不會出的。」

  素梅樂滋滋的在一旁誇讚，「論起心計來，還得是小姐您，總是能比她們技高一籌啊。」

  南錦屏聽了輕輕一笑，表情冷淡又疏離，那一絲笑容很快就隱了下去，面上就只剩平淡如水了。

  「不過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她們合起伙來用這損招，我難不成就光看著，什麼也不做嘛，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一家人的感情在的，只要她們母女不對我下絆子，我見著了，能幫一點就是一點了。」

  素梅點頭如小雞啄米，「小姐說的對。」

  南錦屏手上動作一停，她抬起頭，目光往窗外看去，神色間好像多出來了幾分悵惘，轉瞬間似乎又沒了，跟別人自己看錯了眼似的。

  「你家小姐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人若犯我我必誅之，再說了也是唇亡齒寒，我也不過是為了多保護保護我自己，免得又遭了別人的陰毒算計。」

  她把那一瓶的梅花端了過來，遞到了素梅的手裡。

  「把這修剪好的梅花給六小姐送過去。」

  素梅更疑惑不解了，「修剪了這麼久的花好不容易擺弄好了，小姐怎麼不自己留著。」

  南錦屏看著那一捧含苞待放的梅花幽幽道：「她最近不是挺開心的嘛，有了這梅花在眼前看著，她應該更高興，給她拿過去吧。」

  看著素梅捧著這一瓶梅花走遠，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各花有各花的花期，漂亮嬌艷的花兒都已經在合適的時間內開放，早了容易夭折，晚了，卻又怕無人攀折。

  南婉清的垂絲院這兒，正急著往裡拿東西呢，她的大日子裡要用的東西，遠遠的銀杏瞧見了往這裡走著的素梅，忙停下手裡的活拍了拍南婉清。

  「小姐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身邊的素梅姐姐來了。」

  南婉清也飛快地一眼看了過去，真的是二姐身邊的素梅過來了。

  她忙叫著小廝們把東西快些搬進去，別露了馬腳就不好了。

  「快點快點，都放到西廂房裡去，注意些。」

  「手上都小心著點，別給我磕著碰著了！」

  素梅到垂絲院門前時東西剛剛卡著點被搬空了，她看著六小姐和她的丫鬟銀杏站在那前頭，就跟在等著她過來似的。

  「六小姐怎麼在門口站著呢，這兒風大，當心著涼了。」

  南婉清餘光里瞧著小廝們已經把東西都搬進西廂房裡去了，她眼睛動了動，在臉上掙扎出來一個笑容。

  「屋裡悶得慌，就到這兒來透透氣，你過來是二姐姐有什麼話要給我說嗎？」

  「我們小姐這幾天正學著插花呢，覺得今兒修剪的這一瓶梅花修的格外好，以花比人，小姐覺得府里六小姐您就堪配，就讓奴婢給您送過來了。」

  她一招手，後頭一個小丫鬟手裡捧著那瓷瓶走上前來，上頭的幾支梅花正半開不開、含苞待放，那花苞上還沾著好多碎開的薄露呢。

  顆顆晶瑩與其上的似血殷紅，好看極了。

  「我們小姐說六小姐最近瞧著心情不錯，每天臉上都是帶著笑的，說看著這漂亮的梅花，您會更高興。」

  南婉清原本挺喜歡這一瓶梅花的，她都伸著手去接了，卻在聽到素梅後頭的這句話時心裡咯噔一聲，即立時就縮回了手去。

  素梅還在淡淡的笑著，此刻她嘴唇勾起來的幅度，看在六小姐南婉清的眼中，仿佛她是個假人一般。

  南婉清竟然沒接過去，素梅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六小姐？」

  銀杏見狀，忙伸手從那小丫鬟的手裡連花帶瓶接了過來。

  「謝謝二小姐了，你看我們小姐看見這花都激動壞了。」

  素梅看了南婉清一眼，想著她剛才那縮回手的動作，怎麼都不像是激動壞了呢，倒像是被她的那句話給嚇到了，壓根就不敢接過去了。

  想著小姐不讓她們插手此事，以免打草驚蛇，她抿著唇笑了笑。

  「梅花已經送到，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南婉清十分僵硬的點了點頭。

  銀杏一手拿著那裝了梅花的瓷瓶，另一手拉著她家小姐往院子裡走。

  「小姐，你剛才怎麼回事啊，你都伸出去的手，怎麼又群回來了呢，奴婢瞧著當時素梅的眼神都變了。」

  「我、我聽她說二姐姐知曉我最近心情不錯，我……」

  南錦屏一下子停下了步子，她抓著銀杏問道：「二姐姐怎麼會知道我最近心情不錯，我看素梅臉上笑的，太滲人了，仿佛素梅早已經知道我和劉郎的事兒一樣，太嚇人了！」

  「銀杏你說，是不是二姐姐也早就知道老夫人私底下幫我張羅婚事這一茬了，我看著怎麼這麼像呢？」

  「小姐你這就是太害怕被二小姐知道了，所以這些害怕恐懼就導致您現在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她又拉著南婉清往屋裡走，到了門口時把那一瓶梅花扔給了門外頭站著的小丫鬟。

  「把這一瓶梅花放到隔壁房間裡去。」

  扶著南婉清進了屋，銀杏趕忙把暖手爐塞到了她的手裡。

  「小姐快暖暖手，你這就是想的太多了，老夫人安排的天衣無縫、無聲無息的，二小姐怎麼會知道呢，你別亂想了。」

  「我不知道，這三書六禮辦下來，越辦我就越不得心安，總覺得二姐姐她早就知道了。」

  南婉清扔下手裡的暖手爐，又一把抓住了銀杏的兩手。

  「你不知道剛才素梅那個眼神，就像是早就看透了我的事似的。」

  「還有二姐姐，二姐姐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過我，我離著成婚還早著呢，她讓我別急……」

  素梅送完梅花折返回來時，杜娟那邊也查完回來了。

  南錦屏讓杜鵑去偷偷查了劉恆他家裡這次為著這場婚禮出了多少聘禮，也讓她附帶著瞧了瞧謝紅香給南婉清準備了多少的嫁妝。

  「小姐，劉府那邊聘書已經寫好了，禮書單子也出來了統計份額，劉府的聘禮這次給的雖然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

  「不過老夫人那邊準備的嫁妝，就是空有其表了，看著那單子上啥都有，其實就是個繡花枕頭一包草，中看不中用。」

  南錦屏聽了杜鵑的回話，她略微挑了下額頭，老夫人準備的嫁妝錢少完全在情理之中，這一樁婚事若是成了，那就和南岫雲的那一遭是差不多的。

  都是嫁妝不給多少，反倒是能在聘禮上大賺一筆，她嘖嘖兩聲，這老婆子的心思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毒啊。

  素梅問道：「這事六小姐還不知道吧？」

  「她哪裡懂得這些，不過據我所知，三姨娘這些年也倒是給她攢了一筆小小的嫁妝。」

  南錦屏嗤了一聲，神情平淡的說道。

  現在已經好戲開場，她就要等著去渾水摸魚了。

  「不說她了，反正這聘書也不是給她下的。」

  南錦屏轉身回到文案後頭，覺得已經不用再等太久了，三姨娘早晚都會發現不對勁的，她的腦筋應該還不至於和南婉清一樣。

  她數了數日子，說道：「再給我說說南落霞那兒吧。」

  「她那裡倒是行蹤穩定。」

  素梅叨叨著，把南落霞的情況都大體說了一遍。

  「就是這個樣，她每天就是往那些首飾胭脂和成衣鋪子裡跑，都沒空干點別的，這一趟趟的，可花了陳秀娥不老少銀子了，也不知道陳秀娥的小金庫里還能不能遭得住……」

  三姨娘這幾日去南婉清的院子裡不如前幾日去的勤了，她在自己房間裡琢磨著，怎麼這幾天她老覺得她女兒在避著她呢，好幾次她去了垂絲院，硬是推脫有別的事，讓她又回來了。

  她抬頭問道：「水碧，你說最近婉清這孩子是不是老避著我啊？」

  水碧在一旁伺候著，「奴婢沒覺出來啊，六小姐不還是和以前一樣麼？」

  「不對勁，這孩子是不是到了逆反期了啊，就是老是想著和她爹娘對著幹的那個時期？」

  三姨娘剛剛一問完，自己又覺得不對，不待水碧說話，她張嘴就給自己否了。

  「也不對啊，這孩子不應該早就過了這個時期了嗎？」

  她皺著眉頭，一時忘了給屋裡的小爐子上烤著的那些栗子翻面，一會兒屋裡就有燒焦的味道竄了起來。

  「哎呀姨娘，」水碧跑過來道，「糊了糊了，這栗子烤糊了。」

  「啊？」

  三姨娘叫了一聲，低頭一看果然她烤的幾個栗子外皮都焦了，忙抄起傢伙給栗子翻了個面。

  「沒事沒事，外頭這層皮我沒剝開，烤糊的都是外頭的皮，裡邊的栗子沒事，還能更好吃。」

  水碧接過手去，她翻騰著那小爐子上的幾顆栗子，問道：「姨娘剛才想什麼呢？」

  「我就是老覺得婉清不對勁……」

  三姨娘猛的站起身來，邁步就要往外走。

  「就是不對勁，不行我得去垂絲院裡看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