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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

2024-09-03 20:24:45 作者: 十生

  南錦屏邁著步子在裡屋裡頭慢慢露出了面容,她笑意盈盈,像是在開玩笑似的。

  「這樣的好事我怎麼不知道,快說說讓姐姐我沾沾喜氣。」

  南婉清下意識的將手裡半成品的荷包往背後一藏,嗖的站了起來,還不忘隨手打掉了銀杏拿在手裡的一堆圖案式樣兒。

  「二姐姐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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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話有些抖,眼神里卻有一份勇敢。

  「外頭的丫鬟怎麼回事,都是怎麼當值的,我二姐來了也不知道提前通報一聲,當自己的差事做的太好了不成?」

  「不關外頭那丫鬟的事,是我讓她們別出聲的。」

  南錦屏看著她的眼睛,看向她的那份為愛而鼓起的勇敢,片刻後她這六妹妹率先挪開了目光,似狼狽似心虛的轉到別處去了。

  南錦屏抿了抿嘴,看來這份勇敢的保質期不太長呀。

  「我整日悶在屋子裡,憋得慌,出來走走,就走到妹妹這垂絲院裡來了。」

  她一邊解釋,一邊向著二人走了一步,又彎下了腰身,從地上撿起來了剛才銀杏手裡被南婉清打掉的那一堆式樣兒圖書。

  只是她的動作,實在是讓人看了為她捏把汗,或許病入膏亡的人都這般,彎一下腰都平衡不了險些就要歪栽在地。

  最後還是素梅一把扶住了她,讓她安安穩穩的站了起來。

  南錦屏捏著手裡的式樣兒書,在婉清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之前低下了頭。

  南婉清的心裡又突突的跳了起來,她二姐姐在看!

  南錦屏一眼掃過這一頁,細長的手指又嘩啦啦往後翻了幾頁,這上頭繪的圖案式樣兒,都是男子身上所用荷包錦囊的花樣。

  她在心裡嘖了一聲,看來她這六妹妹對那垃圾守將是一心一意了,被人騙得一心一意。

  南婉清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我說妹妹怎麼和銀杏偷偷提及提親這詞呢,」南錦屏甩了甩手裡的式樣兒書,「瞧瞧這是什麼,這上頭的花樣可都是男子所用。」

  她藏了下眼神,說著便把手裡的書扔回了南婉清的懷裡。

  「原來是妹妹紅鸞心動了,快給姐姐說說,是哪家的出挑郎君啊,竟然能奪得了我妹妹的這顆芳心。」

  南婉清接住她扔過來的書,紅著臉蛋小聲說道:「沒有的事兒,姐姐你快別說了,我就是看看這上頭都是什麼樣的。」

  看看上頭花樣都是什麼樣的,然後自己也繡一個送出去。

  南錦屏長長的眼睫動了幾動,閃動的眸光里意味不明。

  或許,做出來這荷包也不是什麼壞事,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就派上了用場。

  圓圓的眼珠在眼眶裡滾動,她不動聲色的掃了掃四周,這屋裡放的東西都準備的如此周全了,一看就是要動手做的,可不會是隨便看看。

  「妹妹說的對,想不到妹妹還有這份心思,提前先看看,熟悉熟悉,到時便可穩操勝券,姐姐我都沒想著這回事呢。」

  南婉清把那式樣兒書扔給銀杏,她擠了擠眼睛,銀杏默默的把這書冊抱在懷裡,慢慢無聲退下去了。

  她兩眼閃爍,臉上好不容易露出來了一點得體的笑。

  「我這、我就是閒著沒事幹,就拿出啦淺淺,姨娘老是念叨我年紀不小了,再走兩年就及笄了,要我萬事好好學著,別到時候去了夫君家裡還兩眼一抹黑,說人家是會笑話的。」

  「三姨娘說的對,妹妹先好好參悟著。」

  南錦屏說著扭頭瞧了瞧那矮几上頭放著的幾塊綢錦布緞,都是青灰墨綠、黑白顏色。

  雖說女子也可用這幾樣顏色,但是南婉清許是為了讓她的心上人戴上更有面子,這些綢錦布緞的料子布匹,她選的都是壓了暗紋的,裁剪完畢再一針一線的做出來,上頭再繡上她選好的花式樣兒,合該更為精緻,也更亮眼。

  她彎腰伸手拿起來一塊細細看著,隨意抬眼時見著南婉清的眼中飛快地划過了一絲藏不住的緊張。

  南錦屏瞟了她一眼後,便一直查看這些綢錦布緞了,過了一會兒她放下,似乎是看夠了。

  「我看妹妹選的這些料子不錯,若是想拿來練手,我那裡還有宮裡太后娘娘賜下的一些布匹,裡頭就有這幾樣色兒的,妹妹若是缺了少了,儘管遣了下人到我那裡去拿,我平時也是用不到的,放著就都放舊了,多可惜。」

  那些料子南婉清可不敢用,名貴是好,可她這般,是絕對不敢做的太顯眼的,怎麼也得等著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那時她用什麼做什麼,便怎麼高調都不會有人挑毛病的。

  她搖搖頭,抿嘴笑著。

  「如今荷包錦囊之類,工藝之精湛,藝術之繁盛,荷包巷所賣官樣九件,壓金刺錦,花樣萬千,美不勝收。」

  南錦屏開口說了這樣一番話,說話之後便拿起那矮几上的紙筆開始隨手描畫。

  她心裡有幾個早已經選定的花式樣兒。

  南婉清聽她這二姐姐突然講出來一句,她自己個在心裡過了一遍,沒怎麼明白懂得,什麼「官樣九件、壓金刺錦」。

  接著南錦屏便上了手,她原本不感興趣,二姐姐畫出來的那樣花樣子難道會比那花式樣書上的好看麼。

  結果她就不以為意的看了一眼,當即便覺得她得看下去,她二姐姐手裡出來的花樣,果然和那些千篇一律爛大街的不一樣。

  南錦屏餘光向著身側後方掃了一瞬,眼底有微微的笑意開放出來,就知道六妹妹會看上心的。

  此前南婉清久在永安侯府之內,不怎麼出去,如今倒是往外偷偷跑了,去的地方也就是那些胭脂水粉衣裳鋪子,東西或許精貴,但是美則美矣,她卻是不懂得這裡頭的一些講究。

  歸根究底,她時常是出不去的,三姨娘本就是陳秀娥從她身邊的洗腳婢里提拔上來的,丫鬟出身,表面功夫做做就成了,往後稍微深上一點她就什麼都不懂了,自然也沒有什麼能教給南婉清的。

  姨娘給不了幫助,府里的老夫人謝紅香也不盡心,倒是從外頭請來了教導嬤嬤還有刺繡繡娘,奈何這些資源都是砸給南落霞一個人的,府里其他的姐妹們一點光都沾不到。

  待到南錦屏停筆,將毛筆擱在筆山上站起身來時,南婉清小小的驚嘆出聲,她手裡捧著這張薄紙,眼裡閃閃發光,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

  「二姐畫出來的這些花式樣兒真新奇又好看呢。」

  南錦屏笑的唇角微微上揚,兩手朝著袖子裡揣了回去。

  「就是外頭新時興的花式樣兒,上回我去那些鋪子裡頭看了幾眼,就記下來了,妹妹若是覺得好,你就得了空的時候隨便描畫幾筆,熟能生巧。」

  她頓了一頓,又開口說道:「至於男女之間的荷包互贈,情意是更為委婉含蓄的。」

  南婉清聽著這話,兩眼又不受控制的看了過來,耳朵都支棱起來了。

  南錦屏像是沒有覺察到她這突然的異樣一般,仍舊開口慢慢的說著,一字一語娓娓道來,像極了外頭那些世家裡費了大功夫請進門的教導師傅。

  「荷包上頭繡制有祥瑞寓意的圖案,來委婉地表達他們對彼此的美好祝願。」

  「諸如象徵「多子多福」,則多是採用了葡萄、蓮花、石榴等多籽果實紋樣;若是要象徵夫妻和睦,那麼情意深重的白頭翁、鴛鴦、雙魚等動物紋樣則更為合適;若是要象徵長壽長安,松柏、瑞鶴等的這類動物紋樣更受歡迎。」

  說著她順手拿起來矮几上頭的一塊墨青色錦緞,轉頭就指給南婉清看。

  「你瞧,這塊錦緞上頭壓的暗紋就是雙魚紋,寓意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以此紋樣紋樣做底做成的荷包,意思便是一方想要比目而行,與另一方一生一世形影不離。」

  南錦屏頗有深意的悉心教說,她瞧著一旁的南婉清兩臉紅紅,眼神里似有火花竄動,便知道事情做成了。

  在心裡猶豫踟躕良久,南婉清雙眼眨動個不停,這會兒她二姐姐像是說累了,正由著她的丫鬟扶過去坐著喝茶,最終她咬了咬牙,湊過去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問起。

  「若是姐姐繡一個要送與心儀男子的荷包,姐姐覺得什麼顏色的錦緞會更合適呢?」

  南錦屏半口茶停在嘴裡,她端著茶杯底疑惑地轉著音嗯了一聲。

  南婉清連忙解釋:「我就是打個比方,假如、假如的話……」

  放下茶杯,南錦屏抿了一下嘴唇,說道:「那是要分人的。」

  南婉清表現得十分好學,她隨即繼續問:「怎麼分人?」

  這個問題問得好,南錦屏挑動了一下眉頭,一手摸著下巴思考了幾秒鐘。

  「若是那男子文質彬彬,性格溫和柔軟,那便選擇更為溫潤些的月白色、天青色、草綠色這些,能夠襯托的此人更加溫文爾雅。」

  「若是那男子氣宇軒昂,瀟灑不羈,性格跳躍超脫,那就得選擇略微張揚肆意些的亮黑、靛青、金黃、嫩綠等的顏色,讓這荷包與這人的通身氣質更加相配,行走間的氣場也能更上一層樓。」

  南婉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嘴裡念叨著亮黑、靛青等的幾個字,眉心皺了皺,又搓著手問道:「那若是此男子雖然是個武將,性格里卻粗中有細呢?」

  「武將?」

  南錦屏微張著嘴,她嘖嘖兩聲,細長的手指摸著高挺的鼻子道:「妹妹這想法倒是新奇,一般武將都是粗枝大條的性子,若是性格粗中有細嘛……」

  南婉清此刻的神色有些緊張,顯得格外的期待她二姐嘴裡接下來的這句話。

  「怎麼樣?」

  南錦屏對她彎眸一笑,她輕輕勾起了唇,笑意淺淺淡淡,格外的溫潤寧和。

  「雖然是一名武將,但是又有文雅的性子,便是武將的特點與文人的性格相互融合發展,這顏色選取,以神秘矜貴的墨青色、堅毅執著的蒼翠色、還有沉穩內斂的鴉青色最為妙。」

  「若是那武將身形挺拔、兩腿頎長,這三種顏色能讓人更加的貴氣而有威勢,效果總是能讓人眼前一亮。」

  南婉清聽了簡直眼底間冒出來星星,她手裡抓著那張南錦屏剛描畫出來的花式樣圖,神情里躍躍欲試。

  「我好像聽懂了。」

  南錦屏嘴角邊噙著一抹笑,她一字未說,只輕輕的垂下了眼眸。

  懂了便好,雖然兩個人懂得不是一個,但也終歸不枉費她今天來這一趟了。

  真以為進來這裡屋的時候,她往後藏東西她便沒看見啊,那一塊緞子上頭的花樣印紋,她一眼就瞧見了,更別提那針線筐子裡頭放的那幾樣針線,有哪一個的顏色是女兒家用的嗎。

  藏也不知道都藏起來,露的都是馬腳,這般的腦筋,也怪不得人家下餌她就上了勾了。

  南錦屏微微嘆息一聲,跟南婉清最後話了個別,叮囑這妹妹可長點心吧。

  從垂絲院裡走出去時,她格外的看了一眼南婉清的那個貼身丫鬟銀杏,直把銀杏看的都往下禿嚕脖子了。

  半路上,杜鵑瞧了好幾次南錦屏,就是沒說話。

  南錦屏走著走著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杜鵑,「都看了我好幾眼了,你是有什麼話說嗎?」

  「奴婢就是想問問,小姐你盯著銀杏看幹啥啊,瞧著銀杏都給嚇到了。」

  鼻孔里哼出一聲,南錦屏回頭繼續往前走。

  「我能對她幹什麼,她一個小丫鬟,我一個嫡小姐,我還能欺負她不成,我盯著她看,能看的得仔細點唄。」

  她薄淡的唇掀起來一抹冷笑,眉眼裡雖然仍舊有那麼一分笑意,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不過就是納悶,她伺候的小姐做錯了事,她這個貼身丫鬟不僅不去勸誡,教她小姐改回正途,反而還有心情和她小姐開始玩笑來了。」

  「開的還是她家小姐自己的玩笑,跟鬧著玩似的,也不看看那事能鬧著玩嗎,同樣的話哪家小姐敢出去講著當笑話。」

  越說南錦屏越不忿,這也太讓人生氣了,小姐不成,丫鬟也白搭。

  「一個愚蠢糊塗,一個也腦袋拎不清,通通都指望不上,還以為走上了什麼光明大道呢。」

  杜鵑和素梅對視一眼,問道:「小姐,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南錦屏橫眉立目,氣的自己的臉色都繃了起來。

  「沒意思,我就覺得六妹妹身邊的那個銀杏,比起來三妹妹南岫雲的貼身丫鬟碎珠,可真是差遠了。」

  「瞧小姐你說的,那碎珠人多不好啊,又狠又毒的。」

  南錦屏簡直無語,難不成她的丫鬟智商也不夠用了嗎?

  「她那是對別人又狠又毒,但是作為南岫雲的貼身丫鬟,碎珠可是十分稱職,要腦筋有腦筋,要忠心有忠心;那個銀杏,就會拉著六妹妹玩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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