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卻是個男人模樣
2024-09-03 20:24:29
作者: 十生
「萬老大夫說,這些劑量累積在一個人身體裡,現在應該是該形銷骨立、毒癮入骨,再無其他精力了。」
南錦屏聞言挑了挑眉,她略微勾唇,笑的有些戲謔。
「好,那本小姐便給她玩一場所謂的形銷骨立、毒癮入骨,讓她也感受一番自己計謀得逞的快樂。」
回了屋裡,在素梅和杜鵑的幫助下,她換下了身上的衣裳,轉身虛虛弱弱地躺倒在了她的一方床榻上。
上前紗簾顫動,有嬌嬌的聲音從裡頭傳了出來。
「去將余大夫請來,讓他再給我號一次脈吧。」
這廂余青在屋子裡正想著,這待在侯府裡頭啥也做不成,這麼多日子過去,豐都城裡再沒有發生過哪家小姐懸樑上吊的事,外頭對他的逮捕都鬆懈了。
要不,反正這會兒也無事,他摸著下巴,出去逛逛花船?
剛剛摸出來銀子要往腰間放,他這屋子的門就被敲響了。
「余大夫,咱們二小姐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點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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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嘆了口氣,只得把手裡的銀子再藏回去,不情願的提起來那死沉死沉的藥箱,打開門跟著人走了。
他剛一進南錦屏屋子的門檻,便不禁皺了皺鼻子,把氣提了起來。
那老婆子瘋了,這麼沖的味道,是個人都能問出來不對勁了,下這麼重的量,那些破果子的酸甜味怎麼可能遮掩的住啊。
「余大夫?余大夫?」
叫著他來的小廝見他停在門口不走了,不禁開口提醒他,快些進去,二小姐還等著呢,在門口磨蹭個什麼。
余青啊了一聲,吸了一口氣皺著眉頭進去了,就是聞聞,應當沒有問題吧,他又沒吃過。
進了屋,他定睛一看,那美人正在床上躺著呢,雖然被這東西摧殘的已經病容纏繞上了容顏,但好在還有好底子撐著,這般隔著紗簾瞧過去,仍舊是凹凸有致的一個美人。
嗯,病美人。
他上前去,把身上的藥箱放在一旁。
「二小姐是有何不適啊?」
那一道隔絕視線的紗簾忽然就被人從裡邊撩開,南錦屏眨巴著那一雙剪水眸瞟了過來,長睫顫動之間,更是添了一道朦朦朧朧的風韻。
「余大夫你快給我看看,我最近老是覺得自己渾身難受,像是有蟲子在爬一般,癢得入了骨頭似的,還一會有勁一會沒勁的,吃進嘴裡的東西也覺得苦兮兮的,一點也不好吃。」
說著她手上一推,將掩映在紗簾之後的東西推了出來,那雙眼睛一眨,魅惑無比。
余青正直愣愣的盯著這小美人看,都這時候了,還這麼勾人呢,瞧那一雙水蒙蒙的眼睛,真讓人想啊……
「那就讓我先給小姐把個脈吧。」
他喉嚨動了一下,手就要往南錦屏細白的腕子上抓過去,結果還沒等他摸上一點,一盤東西就衝著他的鼻子沖了過來。
這刺鼻的味道,驚得余青人猛的往後一撤,一盤亮澄澄的果脯就衝著余青的臉前劃了過去。
余青眼睛裡的瞳仁瞬間變大了不少,這玩意兒就在床上,他剛才竟然沒看見,真是美人誤人,險些就入了嘴了。
南錦屏卻「呀」了一聲,她支起來上半身,白皙的鎖骨之下,一抹美妙的弧度隨著她突然的動作俏皮的跳動了一兩下,余青看的直咬牙。
「余大夫你沒事吧,我就是想請你吃個果脯,我這幾日除了陳嫲嫲送過來的這些果脯,其他的都難以下咽。」
看著眼前這盤子東西,余青一聽就是那倆婆子送過來的,立馬揮手拒絕。
「不必不必,我吃不慣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咱們還是先號脈吧。」
他伸手,南錦屏卻抽回了手去,又直接拿了一顆果脯放進了嘴裡,亮澄澄的糖色染上口津,擦過她的那一瓣粉紅色的唇,漂亮極了,也誘惑非常。
「我這會又有些力氣了,先不號脈了,余大夫陪我說說話吧。」
……
半晌過去,最後余青背著他的藥箱出了門,回後院裡去了。
床榻上柔柔弱弱的南錦屏卻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她眯著眼睛,目光里有一絲玩味,一絲探究。
「還挺謹慎,死活不肯吃。」
說著她垂手從那盤子裡拿起來一片果脯,輕輕咬進嘴裡。
「我給自己吃的東西,難不成會有毒嗎?」
杜鵑看著走的飛快到狼狽的余青,眉頭皺了起來。
「看來這個余大夫也知道這果脯裡頭的貓膩。」
南錦屏的嘴邊浮現出來一抹淺淺的笑意,眸光無比清澈,卻沾染了幾多殺意。
「就是一夥的,不清楚我都吃了什麼,他怎麼在號脈的時候瞎說呢。」
她又拿起來一片沾了亮晶晶糖色的果脯,對著窗戶里射進來的光仔細瞧了瞧。
「膽子真小,吃一點怎麼了,就這麼一點又不會怎麼樣。」
傍晚,溫度明顯的降了下來,南錦屏歪著身子倚在西窗下的靠椅里,垂著眸子正拿了一本書在看。
素梅急匆匆的從外頭走了進來,神色焦急,甚至有幾分的匪夷所思。
南錦屏聽著腳步聲,待這聲音到她跟前時掀起眼皮瞧了一眼。
「結果如何?」
「小姐,那慈恩寺的守將半個月之前換掉了,換來了個新的。」
南錦屏頭也沒抬,她就想到應該是有了些變化。
「嗯,此人脾氣性格怎麼樣?」
素梅眉頭擠了擠,最後總結出來一句。
「年紀不大,剛過而立之年,長得也端正,看著還是一表人才的。」
注意力都在手裡書上的南錦屏聞言,她眉頭挑了起來。
「什麼叫看著,難道還有另一面?」
素梅點頭:「對啊,那都是這位守將的假象。」
「他其實好金銀財寶,愛香車美人,最愛混跡於勾欄酒肆,胭脂堆里翻起來十里歡場。」
男人的通病,南錦屏撇了撇嘴,將目光再度投到了書里。
素梅說著說著就更生氣。
「還喜歡打人,好幾房的媳婦都死在了他不知輕重的手底下,實在不能說是個好人,就是臭蟲一個。」
「現在他家裡人還在急著給他尋摸續弦呢,熟知他品性的人家還有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就讓這種人打一輩子光棍去吧!」
喜歡打人?
媳婦都死了?
急著迎娶續弦?
南錦屏那兩道細細的眉毛皺了起來,她的腦海里突然就冒出來了兩個人影。
這位新守將長相方正,個子也行,又有一副溫柔體貼的假面,現在媳婦都死了,孩子沒有,家裡人急著給他再娶一房續弦。
知道他這毛病的人家都不嫁。
陳秀娥這時候能和南落霞見上面了……
她抿起了嘴唇,兩眼平靜無波,這樣一般分析下來,巧合就不是巧合了,恐都是有人有意為之。
素梅噘著嘴,臉上的表情憤憤不平。
「小姐,肯定是陳秀娥和陳嬤嬤給那位新來的守將砸了大把的銀子,才讓她們見到了南落霞。」
南錦屏卻像是沒在聽她說話,她手裡拿著書,人卻抬著臉看向虛空里,好似在神遊天外。
幾個呼吸過後,這人才慢慢開口。
「也不一定。」
等在一邊的素梅聽了不懂,「小姐你說什麼?」
南錦屏已經合上了手裡的書籍,起身從靠椅上站了起來。
傍晚已過,暗夜已開,太陽已經全部下去了,晦暗不明的光透過西窗打在她的一邊側臉上,叫人瞧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我說你口中的這位守將,應該不會一輩子打光棍,他人很垃圾,命卻不錯。」
知道這人是這麼個玩意兒,難不成還有人願意嫁給他?
素梅雖然不懂,但仍然虛心求教。
「小姐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南錦屏搖了搖頭,邁著步子朝外間裡走去。
「沒什麼意思,我就覺得陳秀娥還挺樂於助人的。」
素梅呆愣在原地,她家小姐莫不是瘋了,陳秀娥那個狠毒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樂於助人。
南錦屏見素梅動也沒動,她有扭頭往裡看,順便俏皮的向著素梅撒了個嬌。
「天都黑了,我也餓了,素梅你快去叫晚膳吧,你小姐我需要吃飯才能動腦子。」
可是直到這晚膳吃完,素梅都已經拉過被子躺倒在她的床上時,她也沒能想明白今日她家小姐到底所言何意。
月夜幽深,除了外頭偶爾有更夫走來走去、沿街串巷叫著打更的聲音,還有在黑夜裡活動的貓頭鷹發出來的聲聲鳴啼,屋檐上的凍雪撐不住它的重量砸在地上的聲音,天地間便再沒了其他。
所有人都進入了熟睡之中,勝意院裡也早已滅了燈,只餘下了廊下的那一盞在寒風裡飄搖不斷的豆燈。
南錦屏早已經抱著被子睡熟了,子夜時分,她前廊下的那一盞豆燈突然一陣猛顫,不過片刻間又恢復了它之前飄來盪去的弧度。
睡在她屋裡的彩寶啪的一下歪了身子,兩條細細的小鳥腿動了動又站穩了,它嘴裡嘰嘰咕咕一聲,小綠豆眼上的眼皮動也沒動。
一刻鐘之後,永安侯府後苑的東院裡突然爆發出來一聲尖叫,在這寧靜的夜裡瞬間傳了很遠。
許多人家開始陸陸續續的掌燈,片刻之後發現沒什麼異常,於是那些燈便又滅了,天地之間又重新歸於沉寂。
只是侯府的後苑裡頭,從東院到西院,全部燈火通明。
南錦屏聽見這尖叫聲,從睡夢中起身,披了衣裳後便要踩著鞋子下床去看看。
門吱呀一聲打開,呼呼的冷風從門口灌了進來,是素梅和杜鵑提著燈走進來了。
南錦屏聽著外頭嗡嗡的人聲,還有跑來跑去的步子,她往兩邊撇了撇頭髮,一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而後向著兩個丫鬟問道:「外頭怎麼了?」
這般亂,難道是府里走水了不曾。
素梅和杜鵑兩人一個去點燈,一個過來伺候她更衣,外頭亂成這樣子,她自然是得出去看一看,在永安侯未到之前穩住場子的。
素梅一邊給她穿著衣裳,一邊快速的開口。
「是三姨娘的院子裡進了外人,嚇著了三姨娘,她便叫起來了,府里的人便都醒了,這會侯府的守衛們正四處翻找那從淨荷院裡跑出來的人呢。」
南錦屏仍舊在一個接一個的打哈欠,她這會睡得正熟呢,就給她提溜起來,是個人都不舒坦。
不過她還是聽著素梅的話的,腦海里一過濾,重點便自動跳了出來,南錦屏問道:「外人?什麼外人?」
素梅小聲道:「進了三姨娘屋裡的,好像是個採花賊。」
採花賊?
她聽得睡眼惺忪,前段時間豐都城裡確實鬧過一陣採花賊,聽說那人到最後也沒被官府給抓到,不過已經許久沒聽說過這採花賊再犯案了呀,怎麼今晚上從三姨娘那裡跑出來了個「外人」?
再說了那採花賊之前專采尚未出閣的小姐們,也沒聽說還有爬床別人姨娘的癖好啊。
差不多穿了幾件,南錦屏就披上了外衣,反正是在晚上,大家都是猛不丁被叫醒,沒那麼多的講究,也不用追求精緻。
她拿起梳子隨意的輸了幾下頭髮,兩邊的髮絲便柔順的順著發縫散開。
「今夜爹爹宿在哪個姨娘的房裡?」
杜鵑應答道:「在五姨娘那。「
南錦屏眨了眨眼睛,五姨娘的清蘭院離著三姨娘的淨荷院有些距離,反倒是她這勝意院,再往前走一段距離,然後右拐,就到了三姨娘的院子了。
她得先過去看看,不能離著遠的永安侯到了,她這個離著近的還沒到,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看著還成,南錦屏由著素梅給她系上大氅的系帶,整個人就縮在了厚厚的暖毛里。
她一邊向外走,一邊隨口吩咐下去。
「讓府里的守衛好好搜查一番,把燈都點起來,每一個角落都別放過,把門堵嚴實了,咱們先去三姨娘那裡看看,姨娘定是被這番突然的變故嚇到了,先去安慰安慰人。」
前頭有著倆提燈的小廝開道,南錦屏這邊又走的急,沒一會她們這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到了淨荷院裡。
許是剛剛院裡遭了那賊人,這會子院裡亮堂堂的,能點的燈都點上了,光亮如白晝,每個角落裡都放了燈,一個能藏下人的地方都沒有。
三姨娘的貼身丫鬟水碧正守在門口,南錦屏扶著素梅一路走過來,到了便問道:「姨娘如何了?」
水碧就是奉了三姨娘的命令守在門口等她的,見著二小姐來,立即給她撩開厚厚的門帘讓人進去。
「無事,姨娘只是被嚇到了,正在裡頭歇著呢。」
南錦屏瞧了她一眼,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想來應是無事,她邁步走了進去。
三姨娘正穿好了衣裳跪坐在床榻上,心裡七上八下的,水碧快步走了過去,悄聲道:「姨娘,二小姐來了。」
那紗簾忽的就被三姨娘一手撩開,南錦屏就看見坐在床上的三姨娘虛虛的挽了個髮髻,兩隻眼睛紅紅的。
她忙伸手過去,一同坐在了床上問道:「姨娘沒事吧?」
三姨娘飛快地抓住了她遞過去的兩手,立馬便兩眼淚汪汪。
「妾身沒事,還好今晚上睡得淺,聽著屋裡好似有些響動就醒了。」
她抽抽噎噎的,人坐在床上好不可憐。
「當時還以為是水碧進來要給我掖掖被角呢,誰知道我定睛一看,摸到我床前來的卻是個男人模樣,立時便嚇壞我了。」
還真是個採花賊,南錦屏眸光微斂,又細細地問。
「那姨娘可看清了那賊人是何模樣?」
三姨娘搖了搖頭,圓圓的淚珠在她的眼眶裡頭打轉。
「當時一被驚嚇,也只顧著叫人了,那賊人又背著光,倒是並未看清他長得什麼樣,只記得高高的個子,人也偏瘦,身上……」
南錦屏追問道:「他身上怎麼?」
三姨娘蹙著眉頭想了一會,有些不怎麼確定。
「那賊人身上好像還帶著一股子味道,我這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了。」
有些特徵是好事,南錦屏記下了三姨娘的這句話,竟然有賊摸進了侯府里,她之前安排的那些巡邏守衛倒是白費了。
既然這賊有膽子來,她就讓他留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