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踏破鐵鞋無覓處
2024-09-03 20:22:55
作者: 十生
永安侯急匆匆的走過來,就要請余青去給南錦屏瞧病。
「本侯也請了大夫的,就是那個大夫他可能路上耽擱了,還沒來到,麻煩這位大夫您先給小女看看。」
余青摸了摸身上背著的藥箱,細細的在腦海里又回想了一遍之前說好的,他抬頭看了看那位躺在床上病殃殃的小姐,著實長得就如同那老嬤嬤所說,如花解語,似玉生香。
離著這般距離,他都能瞧見這位小姐背靠在後頭的軟枕上時,那脖頸旁不小心曝露出來的一小片柔軟春光。
她朝著他這邊歪著頭,那雙眼睛看過來時水蒙蒙的,又因著生病虛弱,更憑空添了些空靈的美麗,身上其他的地方都被她所著的上好面料的遮掩著,就那一小片,卻越發的亮著瑩瑩的光,當真生就一身冰肌玉骨。
余青快快打量了一眼,心裡邊由衷的讚嘆了,人間尤物該如此。
他飛快地回應了永安侯,說著就往南錦屏床榻前走去,「這就是我們醫者該做的,我這就給小姐看看。」
「好好好,大夫,就拜託您了。」
見這人上前來,素梅連忙放下了南錦屏床榻上的紗簾,南錦屏也極為配合的從裡頭伸出來一段皓腕。
這大夫低頭探脈,她也隔著這一層紗簾靜靜地觀察著這所謂的給陳秀娥看腿的大夫,看著,倒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大夫呢,這般年輕,只是這坐堂的大夫,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怎麼膚色如此黑。
這大夫不說話,屋裡頭也沒有人吱聲,南錦屏也只是瞧了他兩眼便不看了,這人有沒有問題,待他診完脈便知道了。
余青兩指按在這位小姐的腕子上,他又不是什麼貨真價實的大夫,這小姐的脈搏他聽不懂什麼,但是他對鑑賞美人在行啊。
不碰一下都不知道這位小姐的皮膚竟然是如此的柔軟細滑,那手腕又細又白,一絲皺紋也沒有,還泛著一片片的玉色光澤,手指按上去時初初覺到一點涼意,片刻之後便只剩下指腹下的餘溫了。
差不多覺得時間夠了,他撤下手來,轉頭就按照之前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那些說辭對著永安侯說了。
「貴小姐身體虛弱,虛不受補,屬於虛勞亡血之疾,近來應該飲食十分不濟,所以才更加的氣血兩虧。」
永安侯在旁邊聽著,神情由懷疑慢慢就轉為了小小的激動,這位大夫每說一句,他都要點一下頭,身體虛弱、虛不受補、飲食不濟,可不就是如此嗎。
「是呀是呀,我女兒她進來腸胃不好,總是吃不了幾口飯。」
看來沒錯,余青抬眼,在不經意間從陳秀娥和陳嬤嬤的身上掃過去,他瞧著這位什麼侯爺如此激動的樣子,薄口一張,繼續照著腦袋裡的東西往下來。
「依我看這病應該持續了快十年了,小病慢虧,又食欲不振,平常應該還有身倦無力、心悸氣短、脈聲見細之象。」
「且這病在今天冬天又加重了許多,小姐深受其苦,所吃膳食就更少了,才會出現突然的昏厥。」
永安侯南修德同意的頭如搗蒜,他原本還懷疑這大夫是不是太年輕了,不敢相信,現在人家開口一說,哪哪都符合,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的,我女兒這是老毛病了,總是斷斷續續的,而且過了冬天就好了,今年就是吃不下飯,才變得嚴重了,大夫,你看這還可以治嗎?」
余青又拿捏著醫者的儀態,一邊收拾著他的藥箱一邊開口回答,全程都不卑不亢,沒有一點不對的地方。
「自然是可以治的,我等會就給小姐開一張藥方子,咱們得先行調養著。」
南錦屏把手腕收回去後,就這般隔著紗簾無聲的盯著這位大夫看,她現在虛弱的很,連呼吸都已經細成了一條線,跟外頭又隔著一層東西,看誰都跟沒看一樣。
這要是陳秀娥請來的,一定早就已經把大夫給買通了,因為為了防止她自己露餡,那診脈的大夫都不會說出來她身上囊子粉的事。
但是她根本就沒有對囊子粉上癮,碰都沒碰過那東西,所以大夫也就真的診斷不出來,而這個大夫就是如此說的,從頭到尾都提起來她的腸胃食慾問題,囊子粉這顆大雷,他壓根就沒提。
不管真假,她的小毛病理應也沒有如此嚴重,雖然府里人都以為她現在仍舊食不下咽,每日都病懨懨的,但是實際上她一兩副藥煎了,自己覺得這點子小毛病早就好了個七七八八,這大夫還是照舊如此說,這就要掂量一番了。
素梅這時候也撩開了紗簾,上半身鑽進來裝作給她整理衣裳的樣子,南錦屏對著她動了動眼神,主僕兩人靠的近了些,又一觸即離。
眼看著這方子也快要寫完了,陳秀娥連忙開口問道:「大夫啊,我們小姐這個病,大概得多久才能好的徹底啊?」
「這個病這麼久了,您這醫術不錯,得給我們小姐一次性去了根啊。」
她這樣一說起來,永安侯剛放下的心就又提起來了,忙跟著陳秀娥也繼續追問。
「對呀大夫,若是小女這病想要徹底治好,得費多少時日啊,這突然就昏倒暈厥過去了,多危險啊。」
要去除根源,余青和陳秀娥開始打配合,他停下了寫方子的手,裝作為難的沉思一番,臉上的神色又凝重起來。
「小姐這病雖然不大,但是卻已經有近十年了,猛然強行去除病根是不行的,您這做長輩的也看到了,小姐現如今的身子如此虛弱,根本就挨不住蠻橫的用藥啊。」
「只得先小心調養著,升其身上的本源之力,待到小姐的身子好起來,我再給她隔段時間就換一個方子,對症下藥,耗去一段時日,這病也就差不多了。」
三姨娘咦了一聲,她聽這大夫說了一通,也沒聽到一個有具體的時候。
「瞧你這個做大夫的,說話也不準確點,你口中的這個「耗去一段日子」,大概是指多久啊?」
余青一頓,搖了搖頭。
「這個無法精準的預估,一切都得看這位小姐的身體恢復狀況再定,少說也得有一二十日吧。」
陳秀娥一臉驚愕,「這麼久?」
她忙兩手搬動著自己的那條瘸腿,怎麼著這人也本來就是請來給她看腿的,「那大夫你看看我這腿,我這腿從今早就又不能動彈了……」
余青隨之瞟了一眼,言語之中毫無波瀾,輕飄飄的下了結論。
「夫人那條腿乃是以前的舊傷,想要徹底療愈也得需要不短的時日。」
「啊?」
陳秀娥臉上的笑容也繃不住了,怎麼都需要這麼久,「你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啊。」
眾人一聽這話,都朝著陳秀娥看過來,永安侯也沒有例外。
陳秀娥成了眾人焦點,她動了動嘴唇,仿佛不習慣了似的,兩手一攤道:「你不是江湖游醫嗎,幾日之前我去找你看腿的時候,你就說要離開豐都城了。」
「你人走了,那我這腿,還有我們小姐這病可怎麼治?」
永安侯也慌張了,怎麼來的是個江湖游醫,還是呆不長的,他當即就對著這大夫許以重金,讓他先不急著走。
這府里的當家人一發話,讓人還未說什麼,陳秀娥就搶著勸這江湖游醫了。
「我覺得侯爺說的對,您就先在我們府中住下,把我們小姐的病和我的腿看好了再走啊,你不是大夫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你肯定懂呀。」
「你你你,」瞧著這人還有些猶豫不決,陳秀娥又兩手指著她的腿,「你看我這腿,都這樣了你還走啊?」
「這……」
余青躊躇了片刻,終於點點頭,「好吧,那我就在府中先行叨擾一段時日了。」
既然這樣說,永安侯當即就想要為他安排下住處,南錦屏在紗簾裡頭,看著陳秀娥和這個大夫你來我往,怎麼看她都覺得像是在打配合。
她眼睛轉了轉,聽著永安侯要讓這大夫住到前苑去,立馬就開口阻止了。
「爹爹,我看這位大夫的醫術頗為精湛,女兒我這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不好了,從前苑到後苑還需要些路程,倒是會耽擱時間。」
她一手撩開紗簾,在床榻上歪著身子:「依女兒看,勝意院的后里頭,最西邊還有幾間房子,打掃的也乾淨,本就是充作客房的,倒也沒來過人,不如就讓這位余大夫住下吧。」
住在勝意院裡頭?
永安侯有些不願意,這余大夫畢竟是個外男啊,他這女兒還芳好年華,還沒定親呢,這自己的院子裡頭就住進來一個男人,恐怕傳出來,對她的名聲不好吧。
南錦屏看出來了永安侯的顧慮,她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素梅,素梅立即開口了。
「侯爺請放心,那幾間房子雖然在後院裡頭,但是和勝意院的後院之間也隔著一道牆呢,就像是在勝意院的外頭似的,是幾間綴房,但是肯定比從前苑往後苑來的快。」
也是,要是錦屏再有一次像今早上這樣的暈厥,從那房子裡趕過來總是比從前苑來快些的,這樣救治也及時。
陳秀娥看著永安侯不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猶豫了,原本她只想著把人留在府里就成,沒想到這個小賤蹄子竟然開口要把人留在她院子裡。
這叫什麼?
這不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那還不得趕緊留下,留在勝意院裡,凡事都方便。
趁著眾人都不說話,陳秀娥又在角落裡頭插話了。
「要不,就請余大夫去我那裡吧,留燕居里也有很多空房子的,正好,也比前苑離著二小姐的院子近。」
永安侯打量她一眼,眉頭皺的就能夾死蒼蠅,把陳氏放出來他就不計較了,怎麼還這般多嘴多舌,徒得惹他厭煩。
「行了,這事就按照錦屏說的算。」
他看著陳秀娥,眼底下沒有絲毫的感情,「陳氏,你還呆在這裡作什麼,還不趕緊回你的留燕居里去,等著余大夫去給你治療。」
陳秀娥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這永安侯如此在人前給她沒臉,好似也是覺得臉上掛不住,她往左右四下里瞧了瞧三位姨娘的臉,最後也只得悻悻然起身。
聲音低低的道了一聲「知道了。」
然後就一瘸一拐的由陳嬤嬤攙扶著往勝意院外頭去了。
這廂大夫余青也背起了他的藥箱,就跟著給他引路的下人往後院西邊去了。
南錦屏好生打發走了對她憂心忡忡的永安侯,又把三位姨娘的妹妹們都勸回去,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後整個人才放飛又放心的的往床上一躺,攤著不動了。
這臉耷拉了這大半天,儘量的去貼近一個重病之人的神態,身子也一動不能多動,別提有多累人了。
因著她的吩咐,杜鵑特地親自跟著那余大夫去了後院,等著他寫完方子後就立馬取了回來。
「小姐你看,這就是那位余大夫寫的方子,奴婢看著他親自寫完的,絕對沒有旁人摻和。」
南錦屏一個打滾從床榻上翻起身,她抬手接過來那張方子,看了看也沒覺出來啥門道,畢竟她於醫道是不懂的。
「反正咱們府里沒有小藥房,他出了方子也得去外頭抓藥,」她又把那張紙遞了回去,「杜鵑,你找個人,抓藥的同時也順便一起問問,這方子是治療我這病的嗎。」
「讓外頭的大夫們看看,這方子有什麼錯漏沒。」
杜鵑也看了看這方子,她也看不明白。
「小姐你懷疑這個於大夫啊?」
南錦屏哼了一聲,眼裡有著幾分懷疑。
「你們不覺得他來的也太巧了嗎?」
「而且爹爹說他也派人去請了大夫,怎麼遲遲不見另一位大夫來呢。」
而西院的留燕居里,陳秀娥剛剛從軟轎上下來,她兩手搭在陳嬤嬤肩膀上,瘸著腿一蹦一蹦的,每每那條瘸腿一落地,便要哎呦呼痛一兩聲,從院門口到正屋裡,西院淨是她叫疼的回聲了。
這倆人一進了正屋,陳秀娥立馬就站直了,這腿也不疼了,人也不叫了。
「這些天殺的狗奴才,也不知道上來扶一把,都活膩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