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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光是聽牆角有什麼意思

2024-09-03 20:22:49 作者: 十生

  日子就這麼稀鬆平常的過著,南錦屏在侯府里照例開開心心的收著留燕居那邊送來的「加料」果脯,而陳秀娥和陳嬤嬤,也一直在偷偷的尋找機會「營救」南落霞。

  而東宮太子越連雲選太子妃一事,也終於有了些眉目,從頭到尾,都沒有內宮的哪一個侍人來收取過永安侯府嫡小姐的畫像。

  由此,南錦屏覺得這事到最後落下帷幕,也肯定是和她無關了,挺好,她一點也沒想摻和這一灘渾水。

  她命人每日都將留燕居送來的那些東西收好,然後就讓信得過的下人拎著帶到萬從南那裡去,之前的果脯蜜餞都是輕輕灑了一層粉,多多少少的夾雜著,現如今陳秀娥好似已經等不及了,這幾日裡送來的果脯都直接不用再驗,只需稍稍湊近,細細聞上一聞,便就能從這些果脯蜜餞裡頭嗅出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有些辛辣,倒是和一貫酸甜的零嘴兒不相符了。

  現在的南錦屏可已經是一位病歪歪的「病西子」了,她每日都在勝意院裡兢兢業業的扮演著深受囊子粉之苦的這個角色,兼之腸胃不好,什麼力氣都無。

  外頭別家小姐們遞來的帖子她也都讓人推了,就連岳素馨她們送過來的,也通通都拒絕了,莫說是出了她的院子走動一二,現如今就算是過問一下府中雜事,也都顯得有心無力。

  這一日大清早,府里的各個管事婆子都跟往常一樣,籌措交代好府里的各項事宜之後便來了勝意院,按照規矩,她們都得從南錦屏這裡拿需要的每一塊對牌。

  可是諸位管事婆子在院子裡等候了好久,也沒等到南錦屏身邊的丫鬟素梅或者杜鵑過來叫她們去見人。

  眼瞅著這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外頭等著的各位管事婆子也開始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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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這個時辰,二小姐都早就起床問事了,今個怎麼還不見人?」

  第一個說話的是管著前苑一應打掃的莊婆子,她抱懷抄著手,扭頭跟就站在她旁邊的劉婆子咬起了耳朵。

  「我就看著二小姐前幾日的狀態就不大行,看起來就像是病歪歪的,也沒什麼精神。」

  「可不是嘛。」

  旁邊的一位秦婆子也開了口,她在侯府里管著的是所有奴婢的買進賣出,這府裡頭的所有人頭進出除了馬管家那裡的冊子,便都在這位秦婆子的腦袋裡了。

  秦婆子在一邊給莊婆子和劉婆子訴起了苦,她這裡都是關於銀子的利害關係,和其他兩位婆子都不一樣,管著這玩意兒,她時時刻刻都得提著心,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錯,讓府里的銀子就這樣多花了。

  「二小姐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跟她報備,以前二小姐腦袋轉的可快了,那就跟馬管家手裡頭的算盤一樣,我這裡才說一遍,她就已經都給算出來了。」

  「現在這幾日倒好,別說算錯是常事,二小姐她還老是走神啊,我這在下邊里里外外的說了好幾遍了,二小姐就跟沒聽見似的,一遍也記不得啊。」

  莊婆子和劉婆子各看了一眼,都目露疑惑且和這位秦婆子表示了她們也有同感。

  「你是不知道,昨個二小姐給我對牌的時候,不知道是困了還是怎麼了,竟然把廚房馬婆子的對牌給了我,多虧了旁邊的素梅姑娘眼尖,給我換回來了。」

  「可給我嚇壞了,咱們做人奴婢的,可不是就一輩子謹小慎微嗎?」

  秦婆子兩手向前伸著,一想起來昨個這事,這手到現在都是抖的,「我當時兩手捧著那塊對牌,還以為是二小姐嫌棄我哪裡做的不好,是私底下敲打我甚至要換了我呢。」

  有一個兩個的管事婆子開了頭,院子裡頭的其他下人又管不得這些管事婆子,以至于越來越多的婆子都湊到了一起,相互說道著這幾日以來二小姐的不對之處。

  「就是呀,二小姐最近出的錯也忒多了這,怎麼回事啊?」

  「我看著二小姐是越來越力不從心,倒不像是小姑娘家的偷懶。」

  「依我看就是生病給咱們二小姐拖的,她每天都吃不下去幾口飯,就這麼熬著,遲早這身子是要出問題的呀。」

  「是了是了,大前天的時候,我是最晚的,還在下頭說著話,一抬頭就看見二小姐竟然歪著頭睡過去了,我一看那眼底下烏青烏青的,都像是幾天幾夜裡沒睡成覺了啊。」

  又一個婆子插進來,反駁之前說南錦屏不進食的那個婆子,「誰說二小姐不咋吃東西的,我這幾日來,每日都看見她旁邊放了一碟子果脯蜜餞呢,滿滿的一碟子啊,冒尖了都,我看著就酸倒了牙,也不知道二小姐是怎麼吃下去的。」

  「對哦,我之前也看見過。」

  「我也是啊。」

  「以前怎麼沒聽說過二小姐這般的喜好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呢,今天冬天倒是愛的不得了。」

  「填肚子餓飯吃不幾口,盡吃那個零嘴了,這可怎麼熬得住。」

  「我看就是二小姐腸胃不行,吃不下,就只能吃這些酸甜口的,勉勉強強圖一個不餓吧。」

  而勝意院正屋的臥房裡,南錦屏早已梳妝完畢,她人一手支頭假寐著,就坐在梳妝檯前等著呢。

  杜鵑邁著輕輕的步子走進來,守在旁邊的素梅忙伸手拍了拍南錦屏。

  「小姐。」

  南錦屏倏的睜開了眼,她歪著頭看向杜鵑,眼睫輕抬,「外頭怎麼樣了?」

  杜鵑臉上帶了笑,「就如小姐所料,那些個婆子們都在偷偷嚼小姐您的舌頭呢。」

  南錦屏略微勾起來一點唇角,她自己是開不了口,但是就這些日子,她這般錯漏百出,可都是為了讓這些婆子們成為她的傳聲筒,將她現在的情況向外頭說出去啊。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不管是什麼,歷來都是越傳越邪乎,她如今軟趴趴的,估計用不了半天,通過這麼多下人的嘴巴你言我語的,她虛弱乏力的樣子在這府裡頭就能傳成她病重不治、不日將亡了的先兆。

  這般想了想,她又問向杜鵑,「那院子外頭派人去偷偷看了嗎,人可還在?」

  杜鵑點了點頭,兩隻眼睛轉的骨碌碌的。

  「小姐放心,奴婢讓下頭腿腳麻利的小廝輕輕的爬到咱們房頂上頭去看了,陳嬤嬤買通的那個小丫鬟,還在咱們院外頭的牆根底下趴著。」

  「天天的光是聽牆角有什麼意思,少聽了一句話一個詞的,再傳回去可不就準確了。」

  南錦屏一邊紅唇翹起來,從鼻子裡發出一聲鄙夷的哼笑。

  「我現如今這般虛弱,就應該讓後苑裡頭的所有人都知道個明白。」

  她扭頭瞧了瞧窗外的天光,外頭都大亮了,窗戶上的霧氣也已經散開,時辰差不多了。

  她這釣魚,也到了該撒餌的時候了。

  南錦屏放下支著頭的手,從梳妝檯旁邊的繡墩子上起身,懶懶的舒展了一下她的小腰。

  「行了,杜鵑你再出去一次,拿著外頭桌子上的那些對牌,就由你告訴那些婆子們,說今個我身子不爽利,就不和她們都多說什麼了,這府裡頭的一應雜事,就像往日裡一般,照常進行便是了。」

  杜鵑應了一聲,快步走出去了,她手裡頭拎著那些對牌,在屋裡的時候臉上歡歡喜喜,出門的那一刻就立馬陰雲密布,悲傷難過,看著如喪考妣。

  她人一去,那些原地交頭接耳的婆子們立馬就噤了聲,老老實實的在原地站好了。

  杜鵑喪著她的臉,做了做戲做的真,她來的路上這幾步路,還特地狠狠地給了自己大腿一下子,這會疼的眼角真紅了。

  等杜鵑站到跟前,各位婆子們這裡也由府裡頭撈油水最多也最容易的廚房管事馬婆子出面,來問問今天南錦屏的情況。

  「杜鵑姑娘,二小姐可梳洗好了,是不是要叫我們這些婆子們進去了?」

  杜鵑虛虛的嘆了一聲,搖搖頭就將南錦屏剛給她說的那幾句搬了出來,順帶著給這些婆子們分了牌子。

  站在原地的各位婆子們拿著各自的對牌,互相都對了個眼色,看來二小姐這,情況是真不妙啊。

  「麻煩各位婆婆們了,今個咱們二小姐身上實在是不舒坦,就不留各位婆婆們再進去敘話了。」

  杜鵑站在前頭,臉上雖然不怎麼歡悅,但說起話來仍舊有著南錦屏發話時的影子。

  「不過咱們小姐倒也說了,各位婆婆們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也都是做事的熟手,她相信婆婆們早就熟能生巧,這府裡頭的一應雜事,就按照往常便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各位婆子們也都知情知趣的離開了。

  杜鵑站在院子裡眼瞅著她們走遠,憋的不行的臉上一松,她哎了一聲兩腳飛快的朝著後院裡的小廚房走去。

  這些老婆子們,非得等到她說的嘴裡都發乾了才走,她小姐還在屋裡等著吃飯呢,拿了自己的對牌走就行了唄,還七問八問的,淨給她耽誤事。

  而南錦屏也正站在臥房的窗戶後面,她人靜靜地立著,看著那些婆婆們三個兩個的結伴離開。

  像她這樣眼神好的,仔細往院外頭瞄著,一下就能看到這群身著烏褐色衣裳的婆子們在她院門前前腳走掉,後腳就有一個穿著彩青色的小丫鬟從旁邊對著他們跟了上去。

  粉紅而飽滿的唇瓣慢慢向著臉頰兩邊揚起來,南錦屏收回目光垂下了眸子,陳嬤嬤找的這人倒是會辦事,腿腳挺利索。

  這小丫鬟悄默聲的,就在這些婆子後頭跟了一路,那些婆子們在前頭七嘴八舌的像一鍋滾沸的開水一樣,也不顧忌什麼噤聲了,她們就著南錦屏今天早上沒露面的事你一言我一語的,真真假假、添油加醋的全都說了。

  繞來繞去,後苑就這麼大,這些婆子們手頭上又都有一堆事等著她們去分攤呢,就都又分開走掉了。

  後頭的小丫鬟聽了一路,她在心裡琢磨了一會兒,想著陳嬤嬤曾經說過要萬事俱細的說給她聽,便轉身一轉,扭著頭就往西邊留燕居那片奔過去了。

  兩人一接頭,陳嬤嬤一聽今早上南錦屏沒能起來,當即便臉上大喜,她匆匆的從袖袋裡頭掏出來一小塊碎銀子給了那個小丫鬟,將她打發走了以後,忙急著去見陳秀娥了。

  留燕居里,一張書案上頭擺了把磨損的有些嚴重的算盤,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頭了,那上頭的算珠抖動,一看就是剛有人還撥彈演算過。

  陳秀娥正盤著腿坐在後頭,低頭對著一本帳本冊子嘴裡念念有詞。

  「三百兩……」

  「八百兩……」

  「那些文玩字畫賣掉,能出來一千多兩……」

  「唉呀,怎麼還是少?」

  她在那算盤上動作不停地手指停了下來,「要湊齊五千兩銀子,看來少不得還得動那方明麗的嫁妝了,原本我還是想給落霞留著的,看來只能先抽出來一點點了。」

  她低頭看了看帳本子,正欲繼續撥算,陳嬤嬤就這時候推開門跑了進來。

  「夫人大喜,大喜啊!」

  陳秀娥就為眼前這一堆湊銀子的事捉急呢,她滿頭緒裡邊都是一錠錠的銀子。

  「什麼大喜?」

  陳嬤嬤走到她跟前,也跪坐下來,兩人平視著,陳嬤嬤這會子的情緒格外的激動,她們的事成了啊!

  「咱們的人跟著那群管事婆子從勝意院裡出來,根據那群婆子說,那小賤人今早沒能起得來!」

  陳秀娥也大驚:「南錦屏沒起來?」

  陳嬤嬤沒出聲,她抿嘴偷笑,連連點頭。

  「咱們前兩天給她加了大量,看來很有用啊。」

  陳秀娥也不管她手頭上的帳了,兩手一把扒拉就把那算盤扔一邊去了,「大喜,果真是喜事。」

  她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腿一咯噔一咯噔的就要坐到桌子旁邊去。

  「快讓人給我燒二兩酒來,我得喝上兩盅,好好慶賀慶賀!」

  陳嬤嬤卻沒有聽她的話,陳秀娥還扭頭催促她,「快去呀嬤嬤,咱們一起樂呵樂呵,好久沒這好消息了。」

  陳嬤嬤這才起身,但是她也沒去,陳秀娥傻樂著,好一會兒才發現她沒動作。

  她眨了眨眼,開始自我懷疑,「嬤嬤,是不是我們要低調一點?」

  「咱們要酒喝,是不是容易引人眼球啊?」

  陳嬤嬤這才搖了搖頭,她抿著的嘴皮笑開,蒼老的臉上浮上來了一層更陰損的笑意。

  「夫人您別急,老奴這裡還有另一個好消息沒來得及告訴您呢。」

  「這個消息,保管您聽了更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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