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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結緣,跑的倒挺快

2024-09-03 20:21:36 作者: 十生

  暫時不下去,文蘭茹也仍舊興致盎然。

  「那就等一會。」

  下頭的各家小姐們待那侍人走後,便一擁而上,別的消寒圖畫的再好也不看了,紛紛都朝著中間的那一張擠了過去。

  這烏泱泱的人頭,南錦屏看著眼睛都疼。

  「豐都城裡這麼多的小姐們都來了,這般盛大的場面,正是出風頭的好時候,傲雪梅精怎麼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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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大小姐呀,」岳素馨聽了微微撇嘴,「她來過,後來便不大常來了。」

  「許是因為她的畫作一直沒能得到樓主的點撥,她那唯我獨尊的脾氣,可能是生氣了吧。」

  原來是這樣,南錦屏便不再問,她也要看看這高高在上、端坐在眾人頭頂的翠茵樓樓主大人,今天到底畫了個什麼。

  好不容易等到人潮下去一點,她趁機一瞥,大致看了個清楚之後,兩條彎彎細眉便擰了起來。

  這就不應該只是「眼熟」而已了,這幅畫的大部分好像就是她今下午在這房間裡畫的吧?

  她說怎麼剛看時覺得白茫茫一片裡泛著金紅色呢,那不是她的柿柿如意是什麼!

  旁邊定睛的三人也同時覺得詫異:「這畫?」

  南錦屏眉眼嚴肅,開口時斬釘截鐵,卻又帶了一份軟和。

  「可不就是我那差強人意的塗鴉之作嗎,我的一片大柿子。」

  岳素馨眉頭鎖起,轉過身來看她,「這是怎麼回事?」

  而南錦屏已經從窗邊退回了那張低矮的文案旁,她低著頭翻看尋找著。

  「樓主大人妙手丹青,我離著這般距離,都能看出來那畫上落筆生澀……」

  樓內歡呼四起,屋裡一片沉默。

  翻找了一陣,毫無所獲,南錦屏抬頭,唇角邊笑的深意非常。

  「非常遺憾。」

  「我的那張消寒圖,不見了。」

  「啊?」

  文蘭茹急急的走過來,撩著裙子就要往文案底下看,「是不是掉在地上了?」

  南錦屏一手拉起她,「沒有,我找過了。」

  「難道是上來收取消寒圖的侍人,」文蘭茹撓著頭,「他們拿錯了?」

  「拿錯了,那也應該懸掛在普通架子上,」南錦屏輕輕嘆息一聲,抬眼看向窗外獨一片的人潮洶湧,「它現在掛上的可是樓主大人專屬的架子。」

  岳素馨低眉沉思,「翠茵樓不會收取客人不願意展出的畫作。」

  南錦屏隨之點頭,她那一雙澄淨的小鹿眼裡閃著悠悠的光。

  「這就很有意思了。」

  又回到窗戶邊細細看著的蕭蓉小小的驚叫一聲,她回頭朝著眾人揮了揮手。

  「快來看!」

  她開口說道:「那畫有些不同,上頭多了別的東西,好像還提了兩行字。」

  幾人又回到窗前,瞪大了眼睛仔細看去。

  「那右邊原本的留白處,多了……」

  文蘭茹看不清楚,「多的那是什麼?」

  蕭蓉仔細看了一會,憑藉著上頭稀稀落落畫出來的石頭磚瓦和被寒風颳起來的幾簇茅草認了出來。

  「多出來了一戶人家!」

  「沒錯,白雲深處有人家,」岳素馨伸著手指指了指另一個地方,「看那裡,下面的萬里雪白里也多了點東西。」

  她扭頭,「雪地里溝溝壑壑的,那是什麼?」

  「看那紋路好像是,」文蘭茹奧了一聲,「是一顆顆的花生!」

  花生?

  南錦屏立即明白過來,她猛的回頭看向那盤被她一手放在桌子上,除了她吃了幾顆後屋裡的幾人來不及動的油炸花生。

  微微有些涼意的聲音在屋裡幽幽的響起來,「原來是花生呀。」

  人家早就送東西過來提醒過她了,是她太遲鈍了嗎?

  南錦屏眸子裡划過一絲冷意,還沒有人說過她遲鈍,有來有往的針鋒相對、逢場作戲裡,不能說是遊刃有餘,她也從來沒覺得她自己遲鈍過。

  怪不得岳姐姐說這翠茵樓里從來不送客人什么小食,她還以為送錯了,原來就是送給她的,這背後之人,是頂樓的那個玉面樓主吧?

  岳素馨也跟著重複了一句,「花生……」

  南錦屏眨了眨眼睛,瞬間就眼波里就換了流轉,她抿了抿嘴唇,這般行事的,倒是讓她有些沒想到呢。

  「雖然是拿走了我的消寒圖,但是這樓主大人還是有幾分情調的。」

  「柿子和花生,好柿、花生……」

  岳素馨琢磨一二,隨後驚道,「是好事發生!」

  南錦屏略微一點頭,唇齒之間慢慢的綻開一抹笑。

  「沒錯。」

  白皙的指尖拈起幾顆炸的金光酥脆的花生,她舉高至眼前看了幾眼,光影流轉,真真假假之間。

  「我作這幅畫,取意柿柿如意,他取走之後添了幾筆,便成就這好事發生。」

  南錦屏輕呵一聲,這帶了白玉面具的翠茵樓樓主,想的倒是和她有幾分不謀而合。

  但是殊途同歸這種事,不一定在每一個場合下都是好事。

  心有靈犀、十分默契也是。

  這屋裡頭四個人,三個都分外的歡喜這位翠茵樓樓主,她看著岳素馨臉上那幾分來不及收起來的尷尬之色,心裡真是對這位勞什子樓主氣的牙痒痒。

  「這不問自取,太過分了。」

  南錦屏一手捂上自己的臉,這份不好意思倒是沒有一分作假,她在外頭的影響一向是聰慧過人、多才多藝的,這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八樣,她都是能拿出來的,只是這「畫」,她真的比之其他七種,遜色了幾分。

  「我畫成那樣,死都不要任何一個人知道那柿子出自於我的筆下!」

  「他畫的他畫的都是他畫的!」南錦屏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從微微的憤怒里變成一臉的大度。

  「本小姐我就當那畫上的柿子送給他了!」

  「可是那畫上的右下角和左下角,」蕭蓉打量著屋裡的三人,繼而小聲的開口道,「都沒有蓋樓主大人的私鑒印信。」

  「什麼?」南錦屏咬牙,一把將自己臉上的面紗拽了下來,「他還有私印?」

  蕭蓉點了點頭。

  文蘭茹這會也不似剛才激動了,她搓了搓手,附和道:「之前樓主作畫,都會在下頭落款,蓋上他的私鑒印信。」

  什麼破樓主,偷走就偷走,做戲也得做全套吧?

  有私印還不蓋上,就會給她出難題,這不是害她呢嗎?

  南錦屏的那雙眼睛裡已經不只是絲絲冷意,而已經變成了森森入骨的蕭殺。

  「我可丟不起這麼大的人。」

  岳素馨聽著搖了搖頭,一個呼吸之後笑出聲來,南錦屏一眼看過去,如若是岳姐姐不在意便好。

  若是姐姐在意,影響到了她們的友情,那那個高高端坐的樓主,從此以後就可以跪著了,從此,這翠茵樓也不用夜夜笙歌、燈紅酒綠……

  她這個人,向來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不用這般緊張。」岳素馨走過來將她拉了回去。

  「許是,樓主看到了覺得取意新奇,才添了那幾筆吧,妹妹作的畫,樓主也屬實不應該落款蓋印。」

  「也是,為了得到樓主的點撥,讓樓主大人指點一二,來了翠茵樓的人所作的消寒圖都是一味工筆,亦或者寫意。」

  文蘭茹皺著眉頭琢磨開一通,像是突然打通了七竅。

  「我們在選擇之上也都是花鳥魚蟲、山水風物,倒也真的不曾跳出去這些限制去,反倒是南姐姐,選了一個新的例子。」

  「哇塞,」文蘭茹的眼睛裡綻放出一股子光彩,「南姐姐你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新路子哎!」

  「這次我一定能趕在前頭!」

  蕭蓉也開始往這些方面的原因上靠,她眨巴著眼睛,一閃一閃的,格外的單純。

  「也可能就是,樓主大人看之前那些,看煩了?」

  文蘭茹使勁點頭,「我覺得就是這意思。」

  岳姐姐的這番解釋挺好,到底是掀過去了,南錦屏托著下巴,也湊合著應了一聲。

  「嗯,正解。」

  個屁,她舌頭舔過後槽牙,她才不信這個理由呢。

  這屋裡一定是在什麼地方被人監聽了,南錦屏探查的目光從這屋裡的每一寸上碾過,她們幾個說過的話哪可能就這般容易到了樓主耳朵里。

  更何況消寒圖這等畫作是翠茵樓的最大特色,樓主如此聰明,就算是要改變也會是了無痕跡的去引導客人,怎麼可能直接大喇喇的表示我看煩了,你們快點換個路子吧。

  岳素馨和她相視一笑,晃了晃她的手道:「既然樓主瞎摻和了一槓子,就讓他摻和吧,不是還提了一行字嗎,咱們不妨辨認一下是什麼。」

  倆年紀小的滿嘴答應,又歡歡樂樂的跑窗戶跟前看去了,南錦屏也隨著過去,只是她們看下頭,她看的,卻是上頭。

  面紗也沒有帶,不過這樓主既然刻意的命人取走了她的消寒圖,這面紗戴與不戴,都早就已經沒什麼大區別,人家這是早就知曉她是誰了。

  她凌厲的目光如同蜻蜓的複眼,刷地一下直衝著頂樓那扇窗戶後而去。

  好柿花生,這個翠茵樓的樓主大人,她到要看看到底是誰。

  而六層之上,魏子堯在看到那幅畫被掛上之後,便一直盯著淡淡春風楊柳枝的窗邊,待他看到窗戶邊上的那幾人臉色忽變,也就知道屋裡的正主也該知曉了。

  摸了老虎的鬍子,他也應該,離開這裡了。

  一個出,一個退。

  就差了那麼一秒鐘,在南錦屏飛快地朝上看時,魏子堯也已經轉身離去。

  所以留在她眼中的,就只有頂樓窗邊,一抹飄飛遠去的白色衣袂。

  南錦屏唇邊勾起一抹冷笑,跑的倒是挺快。

  而她這一切,都被待在五層窗後的越珮璟盡收眼底,面紗移去後的臉,竟然真的是小狐狸。

  他跟著她向上看去,翠茵樓的頂樓就只有一人,她在看什麼,不言而喻。

  豐都城裡多少的小娘子盛讚翠茵樓的樓主大人,風采絕世,傾國傾城……

  小狐狸她,自打這人出現在窗戶邊,便一直時不時地往上看……

  為何?

  明明他們……

  越珮璟半垂著頭,再如何俊逸的眼角眉梢都和他此時的情緒一般,慢慢低落下來,向著塵埃里落去。

  雁山在此刻恰好推門進來,「爺,查清楚了……」

  他頭也沒抬,微微有些嘶啞的聲音低低的。

  「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雁山疑惑,這翠茵樓樓主拿了南二小姐的畫作,南二小姐有些不悅的事,他家爺也知道了?

  怎麼知道的,他也才剛查到的呀。

  而淡淡春風楊柳枝里,擠在窗口處的幾人終於將那畫上的字跡辨認了個清楚。

  蕭蓉皺著眉頭,一陣後歡呼起來。

  「我看清了,那上頭題的字是兩句詩!」

  「那上頭題的是:樹柿千燈紅勝火,高懸如意照山家。」

  南錦屏從頂樓上收回自己的目光,也跟著她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一行詩句,她早就看到了。

  翠茵樓的樓主,有幾分意思。

  她向下瞅了瞅,提議道:「這會人也不多了,咱們下去看看吧。」

  幾人一致同意,南錦屏走在最後,她手輕輕一揮,關上了淡淡春風楊柳枝里的一地糊塗,只徒留了桌上的那一盤油炸花生,靜靜地酥化在無人的風裡頭。

  待她們幾人到了樓下,散落在四下的人群里,頂樓的白玉面具才略微一露面。

  幾乎就是在他剛一看向樓下的瞬間,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頂樓的南錦屏便飛速的覺察到。

  下來看畫是假,她要引蛇出洞才是真!

  她刷的抬頭向上看去,果不其然對上了這翠茵樓樓主探在她身上的目光。

  南錦屏仰著臉對他一勾唇,人分毫不亂,也絲毫不懼,更沒有其他女子那般,見到他這位樓主時的瘋狂欣喜。

  她反而,笑的有些別的深意。

  魏子堯一驚,他都已經這般小心了,還是在剎那間就被她捕捉到。

  不過既然已經對上眼,他也就不避開了。

  那一襲雪白的公子半依靠在窗邊,白玉面具下的唇邊揚起一抹善意而柔和的笑容。

  有趣,南錦屏又看他一眼,接著就被拉著去看別的畫了,她一路向前,再也沒有抬頭。

  見此,魏子堯也離開了窗戶旁,他身子一轉,迅疾而無聲的向外走去,他的隨侍立即小心跟上。

  清清冷冷的聲音又響起來,回音裊裊里卻讓人聽出來幾分笑意在裡頭,在這空無一人的樓層里顯得格外的空曠。

  「讓人去樓門口立起來上一面牌子,上書,翠茵樓修建的非常有質量保證,沒有狗洞,鑽不出去,也沒有地縫,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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