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又吃了閉門羹啊

  她手裡拿著湯匙，一抹笑意上了眉梢。

  「廚房今日做的杏仁湯不錯，派個人過去，就說本小姐有賞。」

  翠微堂里，謝紅香氣勢洶洶的坐在桌旁，正對著廚房送上來的那一碗杏仁湯慪氣。

  金芝匆匆的從門外進來，謝紅香一看她的面色就知曉又沒好事。

  「又怎麼了，說吧。」

  金芝兩手攏在袖子裡，臉色有些難看。

  「老夫人，奴婢剛從廚房那邊過來，見二小姐身邊的杜鵑帶著人去了。」

  謝紅香一愣神，廚房？

  「那小賤蹄子的丫鬟過去？做什麼？」

  

  金芝欲言又止，這話要是照實說了，老夫人怕不得氣的不行，她看了謝紅香幾眼，有些畏縮。

  「老夫人，奴婢不敢說。」

  謝紅香將手裡的筷子往桌子上啪的一摔，轉身看向金芝，她都這般境地了，還有什麼壞消息是她不能聽的。

  「說，有什麼不敢說的，她又幹了什麼好事，你但說無妨。」

  金芝噯了一聲，腰肢彎的更往下了。

  「奴婢這次留了意，讓一個下人留在了那裡聽著，那下人回來給奴婢說，是二小姐覺得今個廚房做的杏仁湯不錯，甚是合她心意，所以讓人帶了賞賜去廚房。」

  「什麼？」

  謝紅香霍的站起身來，一掌將桌上擺放著的那一碗杏仁湯打到外地，奶白色的湯水流了一地。

  「這個小賤蹄子是一天不和我作對她就心裡過不去是吧，今天的這一道杏仁湯讓我肝火大動，我就不信她不知道。」

  「結果她卻派人跑到廚房去，說合她心意，她這不就是在誅我的心，故意的吧！」

  「這不就是要明晃晃的要和我作對？啊？」

  金芝朝著門外看一眼，外頭站著的兩個小丫頭立即進了屋，兩人配合著，手腳麻利的將地上的碎了的湯碗瓷片和潑了一地的杏仁湯收拾出去，金芝才走上前，要扶著謝紅香重新坐下。

  「老夫人您消消氣，奴婢也覺得二小姐這事做的有失妥當。」

  謝紅香氣的臉紅脖子粗，坐在那裡胸膛前厚厚的衣襟快速起伏著，剛才還只是不滿意那碗杏仁湯，現在是看著今日的這一桌子菜都不怎麼順眼了。

  「她不是有失妥當，她是看著自己得封縣主，就覺得她的翅膀硬了，就可以在明面上和我這個老夫人打擂台了！」

  「奴婢看，她還差得遠呢，偌大的一個侯府，可不好管束著呢。」

  謝紅香煩躁得很，也沒了吃飯的興致，她揮了揮手，叫人把這一桌子菜全都撤回去。

  「不吃了，叫人撤下去，氣煞我也！」

  金芝忙又揮手讓進來的那倆丫鬟下去，她走到謝紅香身邊親自開口勸她。

  「老夫人，生氣也不能不吃飯呀，您若是被二小姐這一波氣著了，不吃飯才是中了她的計呢。」

  謝紅香想想也是，她剛轉身坐回去，就聞到了剛才那碗杏仁湯的味道，頓時氣上心頭，金芝也勸不住了。

  「不吃不吃，看見我就氣得慌，氣飽了我！」

  她皺著眉頭，「讓廚房給我煨一盅甜粥過來，桌子上的這些我可是吃不下去了。」

  金芝只得又吩咐下去，叮囑了人讓廚房好好做。

  謝紅香撫摸著心口處，轉頭有些憂愁的看向金芝。

  「不知怎的，我今天老是覺得慌慌的，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金芝過去給她揉了揉太陽穴，又給她鬆了松肩頸，謝紅香那張臉這才好看了些。

  「老夫人您放寬心，最近的事情不是都已經好好的解決了嗎，您覺得孤木難支，咱們不也已經和陳姨娘說好了條件，放她出來和您一起對付二小姐嗎。」

  她復又低聲道：「老夫人您也知道，陳姨娘身邊那個嬤嬤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壞心眼子多著呢，二小姐之前又把她們倆人送進留燕居那個破地方，她還不得恨死二小姐了。」

  「您放心吧，有她在一旁給陳姨娘出謀劃策，咱們從旁再配合著，肯定會讓二小姐這次好好喝上一壺的。」

  廚房做好了甜粥，立馬就派人給翠微堂送了進來，金芝接過去放在謝紅香前頭，一下一下的吹著。

  「我自己來吧。」

  謝紅香接過去那一盅甜粥，吃了一口才覺得心口慰藉了些許。

  「但願如此，那個小賤蹄子如今覺得自己可以撐起一片天了，一點也不把我放在眼裡，可恨！」

  早上謝紅香這一派人去廚房問罪，緊接著二小姐的勝意院就有人去頒賞，這兩下里鬧騰的，侯府裡頭人盡皆知了。

  清蘭院裡，五姨娘馬清姿和四小姐南紫怡也在用早膳。

  南紫怡夾著小菜，慢慢悠悠的放在自己的碗盤裡。

  「姨娘聽說了沒，今天廚房裡有好戲上演了，老夫人和二姐姐的人在廚房裡輪番叫陣，最後倒是叫翠微堂里那位氣的不得了，聽說連同廚房送上去的一桌子早膳都被撤下去了，最後只要了一盅甜粥呢。」

  五姨娘正好手裡捧著一小碗杏仁湯呢，她嘗了一口，杏仁的甜濃香四溢，倒也不難喝。

  「聽說了，說是什麼老夫人一向喝的一道湯今個沒了，給上了個杏仁湯。」

  她用湯匙輕輕敲了一下那瓷碗的碗壁，咔咔兩聲脆響，很是好聽，南紫怡聽著這聲音看過來，五姨娘正笑的溫和柔美。

  「托二小姐的福，今個早上所有的院裡都有這杏仁湯喝。」

  南紫怡也笑起來，翠微堂那位，現在真是日頭將西了。

  「正是呢，聽說老夫人那個叫牛骨髓茶湯，廚房說是有東西買不齊全，便做不了了。」

  五姨娘一口小菜送入嘴中，細細的咀嚼品嘗著。

  「恐怕不只是今日一日買不齊全，怕是以後日日都買不齊全了吧。」

  南紫怡心裡也是這般想法，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便悄聲向著五姨娘開口問：「姨娘，你說這是不是二姐姐在向著老夫人發難？」

  五姨娘對上她探究的目光，人略微一點頭。

  「八九不離十了。」

  「三小姐即將出嫁，二小姐應該是想要快快的將侯府這塊地清掃乾淨吧。」

  南紫怡彎了彎唇角，看著桌上廚房送來的幾盤菜，像是說起菜，又像是說起人。

  「真好。」她說道。

  勝意院裡，南錦屏用完早膳剛剛坐下，素梅便帶了昨晚的最新消息過來了。

  「小姐，留燕居里的那倆人，今早上就打包好了包袱，就等著老夫人叫她們光明正大的出去呢。」

  南錦屏伸出去烤火的兩手一停，眼珠快速的在眼眶裡轉了一圈，隨後才又繼續笑意盈盈的烤起火。

  「這麼迫不及待啊，那我豈不是也得動作快些，免得讓她倆久等了。」

  素梅勾唇一笑，這兩個這麼急著要往火坑裡跳的傻蛋，她兩手交疊著後退一步：「但請小姐吩咐。」

  南錦屏扭頭看她，臉上的表情成竹在胸。

  「那就著人去看看，前苑的廳堂收拾好了嗎，本縣主過會就過去。」

  她歡快的嘆息一聲，手裡拿著細細的筆給自己的眉心之上畫了個漂亮的花鈿。

  「咱們開一個新的批鬥大會，在這侯府里，好好的收收權。」

  素梅應了一聲，臉上笑的跟個小狐狸似的。

  「奴婢早早地便派了人過去收拾了，這便去著人看看，小姐肯定又是大獲全勝。」

  南錦屏指腹沾著點點淡紅色的粉末，一點一點的撲在眉心那多朵開的妖艷的花鈿上，讓它看起來更加艷麗，更加的灼人眼目。

  「這爹爹不能回來給我做主，那可不得是本縣主自己給自己討個公道、要個說法嗎。」

  她下巴向著門外一努，「去，幫我把杜鵑叫進來，本縣主今天要換一個新的髮髻，要一個比這個更好看的，得配得上本縣主眉間這朵花鈿的。」

  素梅向外走去，南錦屏心裡過了一遍又想起什麼，「等等。」

  她叫住素梅，「也去知會一聲三姨娘那邊，一會把她也給我叫上。」

  謝紅香這廂正心煩意亂呢，這都冬天了，她的落霞在那慈恩寺裡頭肯定是又受苦了，也不知道今年還能不能把她孫女接出來，這大年三十還能不能團聚了？

  一個面生的小丫鬟快步走到翠微堂里，將帶來的話傳了進去。

  下邊的人將這句話傳給金芝，金芝扭頭看向那丫鬟：「你說真的？」

  「是的，是二小姐院裡的一個丫鬟過來傳的話。」

  金芝眉頭蹙起，這侯爺又不在府里，二小姐的人怎麼讓去前苑。

  「知道了，下去吧。」

  她快步走進屋裡，謝紅香正坐在躺椅上，身上蓋著一張毛茸茸的狐毛毯子，她閉著眼睛，兩手盤著一圈一圈的佛手串，嘴裡正念念有詞。

  金芝走過去，輕輕喚了聲：「老夫人。」

  謝紅香一兩秒後睜開眼睛，人肉眼可見的有些疲憊。

  「怎麼了？」

  金芝見此，說話更加的小心翼翼：「二小姐派人來說了句話。」

  謝紅香挑眉，神色明顯的不悅起來。

  「她又要作什麼么蛾子？」

  「這個小賤蹄子，一天不折騰她就難受是不是！」

  金芝也疑惑，但還是將那個小丫鬟說的傳的話又照著說了一遍。

  「二小姐說讓老夫人您，去前苑的廳堂里一趟。」

  「去那幹什麼？」謝紅香一個怔愣，扭頭又問金芝：「難道是侯爺回來了？」

  金芝搖了搖頭，「沒有呢，這大雪下的，侯爺他們都被阻在了城外的驛站里，得等兩日天氣好了，雪化了再進都里。」

  「老夫人，要是您不願意去，奴婢就叫人去回了二小姐，就說是您今日神思倦怠，不想出門。」

  「沒回來，那那個小賤蹄子跑前苑去做什麼，閒的呀她。」

  謝紅香躺了回去，又重新閉上了眼睛，聲音里儘是不耐和煩躁。

  「我不去，你去回了她。」

  金芝慢慢的退出去了，出門招了招手，叫來一個丫鬟。

  「你去勝意院，就說……」

  勝意院裡，南錦屏已經將衣裳都穿好了，就差走了。

  「什麼？她不來？」

  素梅點點頭，「說是今個身體不太舒服，乏了。」

  南錦屏一盞茶斟出，好笑道：「乏了？哈？」

  「乏了也得給本縣主去，我才不信她什麼乏了困了。」

  「去請，一次不來就兩次，兩次不來就三次。」

  她摸了摸下巴，「慢著，換一張臉去，每次都換一個新的人，半刻鐘一次，她不來也就別想舒坦了。」

  躺椅上，昨夜幾乎一夜沒有睡著的謝紅香正迷糊著，手裡的佛手串都放下了，守在一旁的金芝見此，便又把炭盆搬得離那躺椅近了些，屋裡並不冷，老夫人身上也蓋著厚厚的毯子，是不會著了風寒的。

  想著老夫人昨夜沒睡好，她悄悄地退出去，剛要把屋門也帶上，結果剛才那個丫鬟又來了。

  「又怎麼了？」

  「回嬤嬤的話，二小姐那邊又來人了。」

  金芝皺眉：「還是剛才那事？」

  那丫鬟低著頭：「是的。」

  金芝一甩手中的帕子，這二小姐如今怎麼這般煩人了，都說不去了？

  「不是都回了她嗎，那就再說一次，咱們老夫人乏了，去不了。」

  傳話的丫鬟回到勝意院，素梅眉眼一挑，唇角輕輕一笑立即就又指了一個出去。

  「記住了，半刻鐘後。」

  半刻鐘後，被素梅指出來的這個小丫鬟又到了翠微堂前，重複了和前邊那個丫鬟同樣的話。

  翠微堂里的丫鬟只得將這又報給了金芝，金芝也煩了，這二小姐怎麼這麼沒有眼裡勁了，都回了一遍了，管老夫人是不是真的乏了，這意思不是很明顯了嗎，老夫人不去。

  這個小丫鬟也回到了勝意院，南錦屏就坐在院裡抱著暖手爐，嘴裡喝著茶，她靜靜地抬頭，看著天上的雲彩來來去去。

  「又吃了閉門羹啊？」

  杜鵑點了點頭，「老夫人還是不去。」

  「好說，換個人，半刻鐘後再給我去請。」

  南錦屏嗤笑道：「乏了？一大清早就乏了，看來老夫人這真的是老了，那怎麼能還如此為這個家操勞呢。」

  「小姐說的對，老夫人也該停一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