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你和那野男人，受用的可還好

  「我對不起二姐姐……」

  南婉清兩手按著胸脯，但是讓人看得出來真心實意，哭的滿臉淚珠，好不可憐。

  「可是請二姐姐相信我妹妹，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三姨娘人也是梨花帶雨，這會子掉的淚沒有一滴是假的，怕的要死了，就算平日裡哭不出來的跪在這裡也能叫出來幾聲。

  「是呀，婉清她也是受了那小人南岫雲的挑唆啊二小姐，求求您寬恕她吧，她年紀還小，心思單純啊二小姐。」

  原本南錦屏半躺著身子，還沒在意她倆說的什麼話，可一聽到三姨娘說她女兒「年紀小，心思單純」忍不住笑出聲來。

  本書首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心思單純？」

  她撇頭看向因為她出聲而在痛苦中呆滯掉的這一對母女，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微妙。

  「給自己無冤無仇的親嫡姐下藥，那不叫心思單純。」

  「三姨娘，那應該叫做痴人發蠢吧？」

  說她蠢，她確實夠蠢的，二姐姐這樣講她，南婉清也沒什麼好分辨的，只餘下嬌嫩的一張臉上涕泗橫流，悔不當初。

  三姨娘愣怔了幾秒，突然就一癟嘴扭身恨鐵不成鋼的向著南婉清捶打起來。

  「你這個不成器的啊……」

  「平日裡多叫你長點心，偏偏你那心就是個軟石頭做成的，上頭一個心眼兒也不趁，成日裡就知道比較脂粉美服，一點有用的都沒學了……」

  南錦屏冷眼看著這兩人在她跟前嘩啦啦的落眼淚，怪不得是人都愛看戲，這母女情深、淚珠滾落的戲碼，倒還真是不賴。

  三姨娘捶打夠了，像沒了骨頭似的，從南婉清身子一側滑下來，一拳一拳的悔和恨就捶在了自己心上。

  她生的一副好樣貌，此刻的淚水哭的也是有技巧的，美人悔極而大慟，如梨花簌簌，頗讓人心聲憐意。

  可惜了，南錦屏眼珠一轉看向南婉清，這女兒也是哭的好看，卻沒有得到當娘的親傳，有形無神，終究是差了許多。

  三姨娘還在繼續哭訴怨疚，頭上的珠釵插得不怎麼結實，她稍微動了動，滿頭的秀髮就落了下來，美人遮面半遮半掩，更是哭的唯美了許多。

  南錦屏盯著那掉在地上的珠釵，心裡想著這玩意兒今個裡怎麼這麼容易就落下來了。

  她還記得前兩個月前有一夜，那時她送了好些釵環給五姨娘，爹爹就因為五姨娘頭上插的一支別致步搖，接連宿在五姨娘的清蘭院好幾日都不曾厭倦。

  結果就惹了三姨娘不滿，兩人話頭上不相宜，沒說幾句便別了起來。

  三姨娘一向蠻橫得寵，五姨娘雖清高可寵眷正盛，掐起架來誰也不讓誰，再加上同在後宅里，積怨已深，一時之間兩人的奴婢拉都拉不開。

  最後竟然推推搡搡，險些就廝打起來，正巧讓出來乘涼的她趕上了，那時三姨娘的髮髻雖然也有些散了，但終究是在頭上結結實實的固定著呢。

  也不知道這兩月來三姨娘是不是得了什麼好髮油日夜養護著，看來效果頗好，頭髮竟然這麼順滑了，這身子才輕輕一動便散了珠釵去，若是上了手，恐怕應該更抓不住一絲一縷啊。

  這麼好的狐媚法子，合該用在男人身上才能成事啊，南錦屏目露譏諷，給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女孩看管什麼用，是想讓我問問你最近用了什麼寶貝頭油，好讓你顯擺一二嗎？

  三姨娘眼睫盈淚，顆顆滾下去如落玉生煙，她身子沒了支撐，跪伏在地，卻更顯露出來了那一副好身段。

  「我生你養你一場，倒了什麼霉、造了什麼孽啊我……」

  王芷柔纖弱的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向南錦屏：「二小姐，都怪我、都怪我沒有教好她啊！」

  這話倒是沒說錯，南錦屏一手支著頭，在三姨娘的目光里神色冷淡的點了點頭。

  她就是覺得實話實說，三姨娘看見了卻呆若木雞，二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二小姐果然怪了她的婉清嗎……

  不可以，她一定要保住她的女兒，不能讓她淒悽慘慘的成了別人的小妾。

  南婉清在一邊只知道一個勁哭，三姨娘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才是到了勝意院後的真正又悔又恨的一眼。

  都這樣了，什麼面子裡子，難不難看，為了女兒也沒什麼不能豁出去的……

  三姨娘一想通，立刻跪爬著爬到南錦屏的貴妃榻下，素梅和杜鵑攔都沒攔住，她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當即就朝著上頭的南錦屏磕了三個響頭。

  「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

  「求求您，求求您不要也把你這沒長腦子的六妹妹嫁過去做小妾啊，她不成的呀……」

  哈？

  南錦屏眉頭一皺，誰說她要把南婉清嫁出去當小妾了？

  她坐起身，對著這倆哭的不相上下的母女一伸手：「都給我停下，跟哭喪似的，叫人心煩。」

  三姨娘立馬就收住了，南婉清憋的一抽一抽的，這麼看著竟還有幾分可愛。

  她看了看南婉清，擰了眉頭向三姨娘開口詢問：「我何時說過要把六妹妹嫁出去了？」

  「嗯，竟然還是一個小妾的位置？」

  三姨娘面上焦急，還帶著一臉的淚痕。

  「妾身、妾身在翠微堂里，前兩天剛有、有了個受過妾身恩惠的人兒，就是她給妾身傳出來的。」

  南錦屏樂了，王芷柔竟然能在翠微堂里插下一顆釘子，也夠能耐的了，她嘴唇一勾，笑的端方明艷，聽一聽，吃個瓜罷了。

  「奧，原來三姨娘在老婦人那裡竟然有隻耳朵啊，那種地方都能安插進去，錦屏這廂真是失敬、失敬了。」

  三姨娘見她玩笑，急忙開口解釋：「不是的，是偶然一次，關乎我婉清，那人才急忙相告的，也就這一次、這一次。」

  南錦屏嘖了一聲，細長粉紅的手指在素梅剛遞給她的暖手爐上打著圈，接著眉弓一挑，掀起眼皮的瞬間像一隻魅惑而睿智的千年雪狐盯緊了三姨娘的眼珠。

  「我可沒說過這種話，六妹妹是愚蠢了些，可也不至於就給人做小妾去啊。」

  南錦屏又笑起來，如春日暖風，只是三姨娘卻覺得正好相反，這屋裡不知為何，冷極了。

  「三姨娘，你可不能偏聽偏信呀。」

  三姨娘高高垂起的一顆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裡，她連連點頭。

  「我信、我信二小姐的，二小姐心腸最好了，肯定不會把婉清當成小妾抬出去。」

  南錦屏眉眼一動，身子又倚著貴妃榻歪了下去，說話時也平靜了幾絲。

  她挑著眼皮看向三姨娘，說出來的話音雖輕，深意卻重。

  「本小姐覺得三姨娘應該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談話，就該說點有用的。」

  三姨娘整個人一愣，說她是個聰明人？

  王芷柔平時也不怎麼明快的腦袋這會兒突然上線，她抿了嘴小心的笑著：「奴婢是時常犯傻，但二小姐在這裡常提點著，奴婢也聰明了幾分。」

  南錦屏眨動了一下眼睛：「那就好。」

  她睜眼向屋裡看去，目無焦點，三姨娘緊跟著她的目光，卻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本小姐從未說過要六妹妹這種當小妾的話，又剛剛折了老夫人的一隻胳臂，如若這話是真從謝紅香嘴裡說出來的，那就是她要蓄意挑撥我和姨娘你的關係。」

  「如果不是她嘴裡說出來的，卻是她故意放出來讓你聽到的，那就是翠微堂在給你擺迷魂陣了。」

  三姨娘小心翼翼的：「還得請教二小姐，是什麼、什麼迷魂陣？」

  南錦屏莞爾一笑，溫柔極了，她擦了擦剛剛修剪好的指尖，向著三姨娘慢慢伸出，那雙看向三姨娘的眼睛裡亮晶晶的，越發瞧得三姨娘心裡沒底。

  「故意說給你們聽的，好讓你們驚慌失措、終日惶惶，下一步嘛，就是把三姨娘和六妹妹變成另一個南岫雲，成為謝紅香手裡隨時可以拋棄的一把刀呀。」

  隨著這話說完，她向著三姨娘伸出的手指也猛的收攏，仿佛把什麼攥死在手心裡。

  「啊！」

  這一番話和動作嚇得三姨娘人跪著都猛的向後一個趔趄，一下子跌坐在了後頭南婉清的懷裡，二小姐真的要嚇起人來，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也顧不得哪裡跌疼了，忙爬將起來端端正正的跪好，一併也拽了腦子跟不上的南婉清過來，倆人齊齊的跪倒在地。

  「往日裡是我們母女倆腦袋愚笨，不知明珠照在何處，今日方才迷途知返，得盈茭之光照耀，只求二小姐救救我們母女啊！」

  「求二小姐開恩……」

  南婉清也看明白了，她以前靠著老夫人，是為了衣裳首飾，可是老夫人給了東西，就得拿另外的東西去換；四姐姐從二姐姐這裡也得到了衣裳和首飾，卻沒有被剝削算計。

  跟著二姐姐，才有從老夫人的惡魔掌里逃出生天的可能！

  她握了握拳頭，也鄭重其事的低頭伏下身：「以前都是妹妹我犯傻，還望二姐姐不計前嫌，寬恕於我。」

  南錦屏垂著眸看她，經過一番，這個六妹妹倒像是成長了許多呢。

  她一刻不開口，地上跪著的兩人就一刻不敢挪動，待到剛才在外頭放涼的手掌心都被暖手爐暖熱了，南錦屏才彎了彎唇角，風輕雲淡的開口。

  「好說，姨娘知道我性子軟和，是一向不願意為難人的，都別跪著了，快起來吧。」

  三姨娘和南婉清起身，南錦屏自己也從貴妃榻上走下來，她瞟了一眼南婉清那單薄一些的身影，眼睫眨了眨，極為自然的開口：「我瞧著六妹妹這一身好看是好看，只是在這樣的天氣里過於單薄了，恐怕不保暖啊。」

  三姨娘扭頭看了一眼，小心附和道：「不礙事的，到屋裡頭就不冷了。」

  「那怎麼能成，」南錦屏輕輕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眼南婉清，「六妹妹從我這裡走出去，回淨荷院還有一段路程呢，凍著了多不好。」

  像是拿定了主意，她緊接著向後一招手道：「杜鵑，去，把我新得的那件兔毛長披風拿來，給六小姐披上。」

  三姨娘忙上前阻攔：「哎呦這可使不得，二小姐這可不行啊。」

  「您自己新得的披風，婉清她怎麼好意思披呢。」

  南錦屏輕輕的擋開她的手，接過杜鵑拿來的那兔毛披風輕輕兜開，披風展開的瞬間，一股梅花的香氣驟然在屋子裡升起。

  「有什麼使不得的，我有這樣一個長的十分嬌艷的妹妹，自然是要拿出來好東西打扮的。」

  她一抬手，穩穩的將披風搭在南婉清身上，寥寥數眼便開口誇讚。

  「正好這兔毛披風選的全是潔白的皮子，妹妹臉皮紅嫩，披上兩相交映，恰似傲雪紅梅，和這冬日裡天氣可相稱呢。」

  三姨娘站在一旁，面上不顯，心裡可激動著，太好了，婉清今後有二小姐照顧，她們娘倆以後在老夫人手下的日子，也不必再過的戰戰兢兢了。

  待南錦屏親手給南婉清披上披風，又親自給她系上系帶，她退後一步又看了一眼。

  「如此好顏色，必然不可辜負。」

  三姨娘拉著南婉清當即跪下，淚珠在她的眼眶裡滾動，說起話都有些哽咽。

  「二小姐施恩，來日必將深謝！」

  南錦屏給披上披風后拿起錦帕擦了擦手，然後隨意的將帕子放在了一旁，她的目光已經朝著門外看去。

  屋外陽光雖然亮著，卻不如夏日那樣活力熾熱，終究是到了冬日，到了要掃去一切秋後螞蚱的時節了。

  「嗯，我也就不多留姨娘和妹妹了，我還有其他事要去辦，姨娘和妹妹可以在此喝一杯茶再走……」

  三姨娘看出她的意思，忙拉著南婉清後退：「既然二小姐有事在身，就快去辦吧，奴婢和六小姐這就先回去了。」

  她點點頭，有些意猶未盡的敷衍，當然別人是看不出來的，只覺得這會的二小姐冷淡。

  「素梅、杜鵑，替我送送三姨娘和六妹妹。」

  南錦屏手裡抱著暖手爐，跟著三姨娘她們的背影一路往外看，勝意院裡的積雪一垛一垛的，高高的枝丫上也堆了一節一節的凍雪，整個院子裡都白的很，好看極了。

  她也抬腿，順著這風光走了出去。

  勝意院外也是積雪仍舊，只是踩踏的行人多了，溫度漸漸高上來，那些雪水混著碎冰化開，不免有些污濁泥濘，讓人難行。

  南錦屏深深呼出一口氣，目光掃過這一方四四方方的天地，這片地方，終究是要清理乾淨才好啊。

  素梅和杜鵑轉過頭來，見她家小姐也出來了，就一個人站在院門口呢。

  「小姐，你怎麼也跟著出來了，還站這裡吹冷風。」

  「就是，還把那兔毛披風也送出去了，過會就凍得小姐你打噴嚏。」

  南錦屏收攏了臉上的心思，轉頭就開心的笑開。

  「你們這兩個小摳搜鬼，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呀，不過是一件披風而已，本小姐多著呢。」

  她抬頭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杜鵑的小腦瓜：「一件披風收服一個敵人，你們說劃不划算。」

  小姐說的都是對的，素梅和杜鵑癟癟嘴，由著自家小姐去了。

  「這會也不冷了。」她朝著這兩個老成的小丫鬟做了個鬼臉，率先撒丫子跑開。

  「咱們去菡萏院瞧瞧熱鬧去。」

  菡萏院裡，平常的那些負責打點灑掃的奴僕雜役和婆子丫鬟們都被趕了出去，重新分到了其他院裡做活去了，這會院子裡沒人幹活，就連行人的過道也沒人清掃。

  院裡倒是有幾個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在上頭，看著像是通向放乾柴的柴房去的。

  南錦屏帶了素梅和杜鵑現站在菡萏院外，如立自家後花園，閒適的往裡看去。

  圍在菡萏院外的那些婆子也頗有眼色，見她站那裡，其中兩個便馬上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問她要不要往院裡頭去，南錦屏打眼一看就知道又是翠微堂里派過來的人。

  謝紅香是真喜歡圍著別人的院子啊。

  曾幾何時，她的勝意院也是這樣被一群粗悍的婆媳圍著吧，那南岫雲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像一個卑劣的小偷，找謝紅香開了後門，跑到了她的屋子裡，偷偷的把她的帖子給偷了出來，據為己有。

  倒是要進去看看如今這小偷日子過的怎麼樣，可吃得飽？可穿的暖？

  南錦屏扭頭看向那倆婆子，示意素梅拿出來兩塊小碎銀子給這兩人。

  「是了，本小姐正要進去，望你們行個方便，找幾個人給我清出來一條路吧。」

  那倆婆子得了碎銀子，心裡大喜，二小姐要進去，她們可不敢攔，一個嫡小姐，對她們下人說話竟然這般客氣，還送上來銀子，兩人立即彎著腰退下去，迅速的招呼人去掃雪了。

  菡萏院裡，堂屋的門上了鎖，只有早中晚三餐送食之時才會打開，裡間的床上鋪了兩層薄薄的被褥，上頭哆哆嗦嗦抱著倆人互相取暖，雖然蓬頭垢面了些，可依稀看的出來正是三小姐南岫雲和她的貼身丫鬟碎珠。

  屋裡頭的窗戶都緊緊的關閉著，好些地方還用紙條糊了漿糊粘上了，大一點的孔洞就用布條子堵上。

  饒是如此，仍舊有一縷縷的寒風從那些不嚴實的縫隙里鑽進來，讓這屋子裡本就低的溫度更低了一分去。

  中間的地上放了一個炭盆，裡頭的火苗早就熄滅了，上頭還錯落的搭著幾根燃盡的乾柴，整個屋子裡散發著一股燒火後的柴火味。

  南岫雲凍得瑟瑟發抖，唯一的一床被子蓋在她和碎珠兩人的身上，冬日裡應該有的厚衣服倒是不知道那裡去了，那半開著的衣櫃裡還耷拉著幾件夏裳，隨著屋裡頭的冷風前後擺動著。

  碎珠凍得打了個噴嚏，仍舊緊緊的擁著她：「小姐，你抱緊我，這樣就能暖和一點了。」

  「那些勢利眼兒的狗奴才不給吃食和木炭，讓小姐受這樣大的罪，等小姐出去了，定要他們的命！」

  南錦屏鼻涕一抽一抽的，緊緊的縮在碎珠懷裡，渾身冷的不行，呼吸之間都是白色的霧氣。

  「你說的對，等我出去了，必然都將他們找個人牙子發賣出去，讓他們男的做最累的苦力，女的就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裡，定要為我這般處境報仇雪恨！」

  「南錦屏那個小賤人，我這次一定要弄死她！我要讓她這輩子也抬不起頭！」

  南錦屏走過剛剛清理乾淨的過道，抬手插入鑰匙，輕輕打開門鎖的一瞬間就聽見了這句話。

  素梅和杜鵑也聽見了，她倆相視一眼，臉上滿是壞笑，撇了撇嘴兩人手上一個使勁，哐的一聲把屋門打開了個徹底，寒風嗚嗚的叫著撲了進來，瞬間將屋裡僅存的溫度也吞噬了個乾淨。

  大風吹起地上的灰塵，南錦屏扇了扇，抬起手捂上鼻子，抬步往裡走去。

  裡間的兩人也聽到了動靜，南岫雲一個哆嗦，猛的推了推碎珠。

  「碎珠，我怎麼聽著像是門開了，是不是老夫人後悔了，要將我放出去了？」

  碎珠安慰她：「奴婢聽著也是門開的聲音，小姐你別動，身上蓋嚴實了，奴婢下去看看。」

  她還沒翻下床，南錦屏帶著素梅和杜鵑兩人，捂著鼻子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三妹，我剛才聽見你說是要弄死誰呀？」

  坐在床上的南岫雲一聽到這個聲音，原本就發抖的身子在仇恨的加持下抖得更起勁了。

  她猛的瞪大了眼：「怎麼是你！」

  說完了她心裡還抱著些希望，滿眼希冀的朝屏風後看去，希望能多出來幾個別的身影。

  「你來做什麼，難道不是要放我出去的人開的門嗎？」

  南錦屏知道她想的什麼，她一側身子讓出來屏風之後，讓床上的人看的更清楚，讓她的心思更絕望一分。

  看著南岫雲那眼眸陡然暗淡下去的反應，南錦屏甚是滿意。

  她抱著手裡的暖爐，整個人站在光里，渾身上下不染一絲塵埃，自然而大方，平和而靜美，如一塊上等美玉，不帶一絲瑕疵。

  「我來，當然是有事要做呀，妹妹放心，方才那鎖就是我給你開的，別看了，咱們姐妹敘話，怎麼會有旁人在側呢。」

  在南岫雲那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里，南錦屏在遍地雜物的地上小心的轉了兩圈，她掩了口鼻，可在那一雙只露在外邊的眼睛裡也能看出來滿是對這破地方的嫌棄。

  「這什麼地方，看著就不能住人。」

  素梅抿著嘴笑了一聲，兩手交握著回話：「小姐說的是，咱們勝意院裡的粗使丫鬟睡覺的屋子都比這地方好上十倍不止呢。」

  說著素梅扭頭一看那糊的滿是布丁的窗子，幸災樂禍道：「起碼不會有漏風的窗子。」

  南岫雲看著素梅唾了一句：「狗奴才！」然後轉頭朝著南錦屏張口謾罵。

  「你來這裡作什麼！你滾！」

  南錦屏心態可好，一個階下囚還妄想對她指手畫腳，真是放肆。

  杜鵑從外頭搬進來一張椅子，已經讓她給擦乾淨了，她把椅子放到她家小姐身後，南錦屏淺笑著坐了下去。

  「妹妹別急啊，我來這裡可是給你帶好消息的。」

  南岫雲冷哼一聲，這陣勢她已經清楚了，謝紅香那個老婆子是徹底把她賣給了眼前這個小賤人，她還有什麼好指望的。

  「你能帶給我什麼好消息，」突然她心思一動，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意爬到了臉上，「怎麼，你被不知道哪個男人破了身的事讓那個老婆子知曉了？」

  「我後來給你下的那一味藥，你和那野男人，受用的可還好啊？」

  南錦屏等她把話說完，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就那般在椅子上靠著，臉上的笑意一點也沒變。

  說出去的殺手鐧沒有對敵人產生殺傷力，反倒是被敵人一動不動的反應搞得自我懷疑了，南錦屏笑意盈盈的盯著她，南岫雲卻給她看的發毛了，她攏了攏蓋在身上的被子，繼續開口刺激眼前人。

  「怎麼，看來是對你那野男人不滿意啊，是不是還不如我給你挑的那劉文昌？」

  這回合里輪到南錦屏冷笑了，她仍舊是什麼也沒說，只是伸出手去往上一擼袖子，雪白小臂上的那一點胭脂紅猝然暴露在南岫雲看過來的眼睛裡。

  「不可能！」

  「不可能的！我問過了，風月亂無解！只有找個男人……」

  「你騙我！不可能！」

  南錦屏像是失望唉了一聲，一動把手臂收回去，兩手繼續愜意的攏住自己的暖手爐，她勾起眉眼，挑釁的看向床上的南岫雲。

  「是無解，可是本小姐我百毒不侵，看來你做的功課不夠啊。」

  南岫雲被她氣的理智崩碎，簡直要奔下床與她廝打起來。

  南錦屏卻八風不動，她人懶懶散散，甚至還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你不是特別想要出去嗎，本小姐我來就是放你出去的啊。」

  南岫雲整個人縮在被子裡，連半張臉也蓋住了，她憤怒又嫉妒的瞪著眼：「放我出去，你能有那麼好心？」

  南錦屏一攤手，她撅了噘嘴，整個人頓感無奈。

  「當然，本小姐可一向是頂好的心腸，謝紅香說了，放你出去。」

  南岫雲停了幾秒，仿佛在思考她說出這話的真假，幾秒鐘後，終究是受不了這垃圾地方和讓人羞憤的處境，她向著這誘惑開了口。

  「什麼時候？」

  魚兒又上鉤了，南錦屏開心的伸出三根手指，稍稍一想後又彎下去一根。

  「三日之後、哦不，兩日之後。」

  「就在你和那劉家公子的大喜之日，你就能出去了，還是風風光光的穿著正室的大紅嫁衣出去的，妹妹聽了是不是很高興啊？」

  她緊盯著南岫雲的一雙眼睛，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既然南岫雲不服氣，那就把她自己說過的話還給她吧。

  南錦屏朝前探了探身子，聲音香甜極了。

  「也不知道你對那劉文昌滿不滿意，這可是你自己挑的夫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