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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小孩子才做選擇,小姐我全都要

2024-09-03 02:06:46 作者: 十生

  「行了,還在我跟前貧。」

  她一手伸過去摸了摸碎珠抱在懷裡的包袱,唉一聲,抿了抿嘴,一開口便高高挺直了脖頸。

  「沒想到十里峰上毒蛇寨里的那群土匪還挺會做事,還記著把我二姐的一件貼身東西送過來留個證。」

  碎珠聽了這個,人明顯小心了些,左右扭頭看著四下沒有貼在外頭打掃的丫鬟下人才踮著腳走過去,貼在南岫雲身側開口。

  「是呢,可見小姐手裡攥著的那些東西對他們威脅甚大,讓他們一大群人也不敢不從呢。」

  對比南岫雲只是微微一笑,時運而已,偏偏如此秘事就讓她趕上了,還聽到了,那怎麼能不緊緊的握在手裡呢,瞧,這不就給她派上用場了嗎。

  「也沒啥,若是放到以前,我知道的這點子隱秘算不得什麼,人們只會避之不及呢,只是這些年來毒舌寨的風頭小了,實力也大不如從前了,不然我這樣一封信送上去威脅他們,恐怕直接過不了夜,今日送到候府里來的,應該就是我身上這件衣服了。」

  碎珠抱著包袱連連點頭:「實力小點沒什麼,會辦事就行了。」

  「小姐最需要的是聽話的人。」

  南岫雲「嗯」了一聲,對於自己走的這一步棋也尤為滿意,人果真還是要搏一搏,要麼怎麼才能讓自己頭頂上變個天呢。

  

  她心裡道二姐姐可莫怪我,到了那陰曹地府,閻王爺跟前兒勾生死薄的時候,你報仇要也要去找翠微堂里那老婆子,我原本沒想要你性命,若不是她還想著讓你帶頭,我這個做妹妹的也不會這麼心狠。

  代表著候府門面這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可是不只姐姐你,妹妹我也能做的了!

  好不容易上頭走了南落霞,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有一個長的好還寵愛加身的姐妹擋在前頭了,不然妹妹在這候府之內,何時才能有海闊天空之時啊。

  此次借了姐姐的貴貼,若妹妹能在宴會上大放光彩,也必定會對姐姐心懷感恩的,老夫人怕不會給你送紙錢了,可還有妹妹我啊。

  姐姐放心,妹妹我承了你這恩情,絕對不會窮了你的,別說每年清明的紙錢管夠,大鎮國寺的往生大海燈我也會花錢讓人給你供上一盞的,死後的體面別人不管你,妹妹我肯定把面子給你做的足足的。

  姐姐你呀,就安心的去吧。

  妹妹我別的也不求你了,只希望你在那邊能日日保佑妹妹,保佑我能早日得償所願,妹妹幾年之後若能如願,那姐姐的每一個忌日,我肯定會不吝嗇手裡的銀子,必定給姐姐風光大辦。

  想著這些,南岫雲腦海里的光景栩栩若生,仿佛就在眼前,看著以後的好日子,只覺得自己的身心都輕飄飄的,舒服不少。

  「可不是,人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毒蛇寨再怎麼說也是當年的十大寨之首,人手還是能拉的起來的,更何況我二姐一頂小轎去了大鎮國寺的事沒幾個人知曉,劫了便是劫了,傳不出什麼的,也害不著他們什麼。」

  「實力小點,也便於掌控,再說他們也不知道送信去的人是我,不怕他們殺將上來,咱們也安全無憂。」

  碎珠擠擠眼睛,想起她們手裡撒出去的大筆銀子就肉疼,那是她們小姐好不容易從公帳上動了點手腳,再加上這些年方方面面省吃儉用省下來的,結果大半白花花的銀子就送到了土匪手裡,這事挨誰身上都不好受啊。

  「對頭對頭,再說了小姐你也不是讓他們白白做事,咱們可不是那些口頭支票空口無憑,重重的銀子可給他們使了,送上山去的,可是一個子都沒少他們。」

  「本來那些銀子可以另有用處的,小姐用來置辦頭面首飾、衣服田產,將來哪裡不需要銀子啊,再不濟還能變成小姐壓箱底的體己和彩禮帶到將來的姑爺家裡去呢。」

  「就因為怕他們嘴巴不牢靠,或者死撐著不給辦事情,就這麼白白的扔出去了!」

  提起那筆飛出去的銀子,南岫雲也有些肉疼,她咬了咬牙。

  「富貴險中求。」

  碎珠動了動嘴唇,支支吾吾地嘀咕道:「那咱們也虧了太多了。」

  「有舍才有得,咱們得捨得出去,餵飽那群土匪的胃口,不然我二姐姐怕不是就會好端端的又坐著小轎回來了,那我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費盡了心思。」

  她指了指那包袱,今天第二次又鬆了一口氣。

  「現在這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他們若不送來些什麼,我怎麼都是不安心的,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南錦屏沒死成呢,對吧,所以啊,咱們不必心疼那銀子,那筆錢扔的值了。」

  「起碼我想要的都有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咱們謀劃的方向走著。」

  南岫雲一眼探過去,極為認真的對上碎珠的眼睛,她的聲音沉沉的,仿佛重若千鈞。

  「碎珠你要記住,謀前路,不求快,但求穩。」

  小丫鬟在南岫雲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不知又打通了哪步關竅,菱形臉上的三白眼胡溜溜的轉,轉瞬間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小姐,雖然話是這樣說,可是咱們那筆銀子送上去也沒幾天,說不定那群土匪也還沒揮霍殆盡,指不定還剩點呢。」

  南岫雲扭頭看她,主僕兩人即刻就想到了同一個地方。

  「你是說?」

  「沒錯,咱們要不要按照之前的計劃……」

  碎珠說著從包袱底下伸出一條手臂,眼睛睜的大大的,手掌卻忽的成刃,抬手就是在脖子前猛地用力一划。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小姐。」

  籌划起來壞事時碎珠兩眼放光,這回她想的全,若是做了,定能萬無一失。

  「趁著官府的人殺上去,咱們也能趁機在裡邊塞些人,他們雙方打起來,咱們的人立即就能在裡邊渾水摸魚,把剩下的銀子給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出來,再把小姐送上去的那封信也給當場毀了,那這世間就再也沒有什麼將來能威脅小姐的證據了,雙保險啊。」

  南岫雲卻猶豫了,她輕輕皺起了眉頭,也想到了她寫的那封信件,是有風險,她在心裡細細斟酌一番,兩眼猛一睜——她想到了別處。

  「你安心,那封信本來也是不能指證我的,就算將來有人找到了,那上邊的狗爬字,跟我的清秀小楷可是比不了,再講了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怎麼會和十幾年前就銷聲匿跡的一眾土匪有牽扯,旁人是懷疑不到我頭上的。」

  見她家小姐改了話頭,碎珠雖有些不解也沒爭什麼,她家小姐心細如髮,是不會出錯的,她聽著照做就好了。

  「難道小姐是改變主意了?」

  南岫雲點頭又搖頭,她有了新的主意,比之斬草除根這種在事情上一刀切斷瓜的蠢方法,她的新主意可是妙得很了。

  她忽的就笑開了,兩唇向上勾起,語調慢悠悠的,擠滿了心裡的小九九。

  「倒也不是,我只是拖延時間罷了,把他們的死期再往後延上幾年,以金利誘之,待我功成身退,到時候一併送他們上西天豈不更好。」

  碎珠聽了,整個人似懂非懂,好像領悟了一些又好像啥也沒鬧明白。

  南岫雲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圓圓的眼睛裡透出薄涼。

  「咱們候府啊,雖然不是鐘鳴鼎食之家,可也是金箸銀盤了,這無用的人就在無形之中養了許多,衣食供養的好,這人的年紀就越活越大。」

  「該走的不走,賴在這世上,可不是就擋了後人的路了嗎?」

  她眉眼越說越冷,最後直接像剛開了刃的尖刀,從上到下渾身裹慢了不見陽光的陰暗和濕冷。

  「都老的快成精了還想把什麼都抓在自己手裡,一點也沒有要放權的意思,這可怎麼行,要是過兩年這人還活挺挺的,就算老天不收,我也得找人把她送下去,又不能髒了我的手,毒蛇寨里的那些土匪就是極好的選擇。」

  碎珠聽著南岫雲的話,小姐負責謀劃,她找出漏洞來縫補就好了。

  「那小姐,你就不怕土匪那裡出了岔子,或者將來談不攏,一下都崩盤了怎麼辦?」

  「若是他們什麼都不圖才可怕,金錢交易嘛,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我用著才放心。」

  「再說了,不為眼前,便說為眼後考慮,將來我要對上的人多了去了,總有在心智上我搏不過去的,這時候不要了他們性命還等什麼,莫說外邊時局瞬息萬變,我們女人之間的烽煙不也一樣,到時候毒蛇寨就會變成我手裡無名的一把利刃,又有誰能想得到是我找上的人呢。

  「所以啊,保持好長期合作,利我也利他,小孩子才做選擇,小姐我啊……」

  她把手心狠狠一攥:「我全都要!」

  把心裡的話說完,南岫雲向著裡間的梳妝檯上掃了一眼,她緩緩的舒出一口氣,忽然就覺得她天生的這副容貌不拔尖、不出挑也無甚重要。

  重要的是她有一個好腦袋瓜啊,誰能想的過她去,想到這,她纏弄頭型的心思便也歇下了。

  人人都這個樣,無權無勢時梳妝打扮那是曲意逢迎,可若是一朝得勢、雞犬升天,梳妝打扮就變了味,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盛裝打扮,華美的衣物首飾也成了美麗段錦上的一朵花,全是給穿戴的那人錦上添花罷了。

  她經營這麼些年,候府的擋路石一個接一個的被她除去,如今也合該她品味一番這錦上添花的滋味了。

  碎珠瞧她長久的望著裡間,也不說一句話,便也跟著瞧過去,除了被穿堂風吹動的豆綠色帳紗,別的也沒什麼新鮮的物什啊。

  「小姐你看什麼呢?都看入神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心裡有些感慨了。」

  南岫雲回想著,一個蘿蔔一個坑,這一路上為了牢牢地占住那一個個坑,她使了大勁,在候府的這塊小小的四方田地里,也還是能出頭的了。

  這人高興是怎麼壓也壓不住的,想著想著她唇角便不自覺的勾起,微微一扭頭發現碎珠還在疑惑的看她,兩頰便害了羞,刷的就艷若煙霞。

  「你這小丫頭盯我做什麼?」

  「還不快去把這包袱放到該放的地方去,今個裡我高興,也不弄那些頭型髮飾了,你就陪著你家小姐我出去走走,候府的後花園雖比不過那些個皇家園子,可景色錯落,也是別有一番韻味的,縱使已至深秋,賞觀一番也是不俗了。」

  碎珠也看出她家小姐今日解了心頭大患,一時高興,噯了一聲便抱著懷裡的包袱就往門口走去。

  南岫雲忽又扭身囑咐她,兩眉微罥,夾了一絲擔心。

  「小心著,別大意了,揣的嚴實些,人也自然點,別叫人看出來了。」

  碎珠回頭間憋了笑,這會子小姐倒是在意起來了。

  「小姐別緊張,這是在咱們自己的院子裡,都是咱們自己人,您就放心吧,奴婢肯定將懷裡的這玩意藏的嚴嚴實實的。」

  將這東西藏好,南岫雲便帶著碎珠踏出了院子。

  一路上遇上好些做活的小丫頭,都是匆匆福了個身就走開了,雖是再正常不過的,可這幅情景若是放在往日,她也早就氣上心頭了。

  可是今昔不同了,再往後思慮著,陳姨娘囚居在內,老夫人日益昏老,精神不濟,父親也沒提起再娶之事,她二姐又沒了,對她都是好事啊。

  細細想來,將來她恐怕是還得將這候府掌家的擔子接手上來,到時候這些個地位低下的丫鬟下人們,還不是得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的拜她。

  且不遠了,她等著便是。

  碎珠素來是會察言觀色的,一見這些小丫頭們舉止敷衍,還以為南岫雲會生氣。

  「小姐別在意她們這些個不長眼的,一個個長的尖牙長臉,一看就是沒啥福氣的,她們貼上來奴婢還怕她們沾了小姐的福運呢。」

  南岫雲向著那幾個走遠的小丫頭瞥去一眼,眼角輕蔑的抬起,腳下一步也未曾停休,她們算什麼東西,我去在意她們?

  也配!

  「我才不在意呢,早晚的事,我管她們做甚呢。」

  從這候府的後宅里跳出去,她以後掌好夫君的家、將未來牢牢地握在手裡就行了。

  主僕二人還沒步到花園,還行在東苑的曲徑通幽里。

  深秋里寥落,卻也還是有些命長耐寒的小蟲子的,碎珠在前多走半步,手裡拿著軟扇撲起揮趕著。

  沒怎麼打眼,二人拐過一處拐角的拱門時,一旁卻突然走出來一個粗布短衣打扮的婆子,就在拱門後姿勢笨拙卻也恭敬的行了蹲禮,差點把二人嚇了一跳。

  那婆子粗聲粗氣的,乾枯如樹皮、滿是老繭的一雙手別在身側:「奴婢見過三小姐。」

  這人蹲在了地上,南岫雲和碎珠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二人相視一眼,南岫雲使了個眼色。

  碎珠即刻停下來手裡的軟扇,兩腳邁步上前一走。

  「你是誰家的?」

  「看你這身打扮,是前院的粗使婆子吧,怎麼到後院東苑裡來了?」

  「請碎珠姑娘好,請三小姐的好,奴婢是前院裡頭陳四家的,家裡賤姓曹,外頭都叫奴婢曹婆子。」

  南岫雲夾了夾眉心,前院一個叫不出名來的雜役的家婆子,一個猛子扎她跟前做什麼,可是今個知曉她二姐投了西天,心裡高興,索性她就重新問一遍。

  「哦,原來是曹婆子,你打哪來?」

  這後院的小主子又問了一遍,曹婆子愣了一愣,還是老老實實的答了。

  「奴婢前院陳四屋裡頭的,打、奴婢打前院來,奴婢家裡當家的給後院的貴人主子們送東西,叫奴婢正趕上,便也來搭一把手。」

  南岫雲從上到下、從頭到腳打量著這曹婆子,心裡咂摸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她也上前了一步,低著頭向著曹婆子問話。

  「送東西是碰的巧,你到我這跟前來也是碰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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