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做局，請君入甕

  「妾這一生別無他求，今日踏出這一步，只願能在這侯府中得以保全，若二小姐能夠拉紫怡一把，妾和紫怡日後定以二小姐馬首是瞻，忠心不二！」

  南錦屏笑了起來，沉甸甸的黑眼睛裡染了秋光，碾碎了一份溫柔。

  「姨娘果真是個知情趣的人，怪不得爹爹如此喜歡，素梅，杜鵑，還愣著做什麼？不趕緊把姨娘和四小姐扶起來。」

  兩個小丫鬟歡歡歡喜喜的將那二人攙扶起來，然後規規矩矩的站在南錦屏身後。

  「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那姨娘更不必和錦屏客氣了。」

  她稍稍一揮手，素梅就立即捧起桌上的玉盒，直接送到了南紫怡身邊的丫頭手裡。

  「這些血燕也見不得什麼珍貴，本就是想送與五姨娘的，我看四妹妹應該也沒有好好看過大夫，過幾日我會安排進來一位醫術精湛的老中醫，請他仔細為妹妹調理一番，四妹的身體盡然會轉好的。」

  五姨娘止了臉上的淚珠，臉上的皮膚透出來一股白裡透紅，果真讓人楚楚可憐。

  「妾先謝過二小姐，紫怡若是能好起來，二小姐就是妾和紫怡的再生父母！」

  南錦屏輕點下頜，不承認也不否認，說出來的話溫聲細語，像春雨一般，潤物無聲。

  

  「你放心，陳氏那裡也不用著急，我自有對她的安排。」

  一個穿著淡黃色衣衫的外門小丫鬟邁著急促的步子走了進來，在離著他們幾步遠的地方蹲下：「小姐，侯爺身邊的向松大人過來了。」

  南錦屏淡淡的應了一聲，微微笑著扭頭看向了五姨娘，聲線里透著一股清甜。

  「既然爹爹身邊的人過來了，那錦屏就不留姨娘了，日後姨娘可要與錦屏多多走動才好呀。」

  五姨娘也十分的知情知趣，今日要辦的事情已經說完了，她也不再多留。

  「侯爺身邊的人到二小姐這裡，想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那妾也就不便再多叨擾了，妾和紫怡就先回去了。」

  五姨娘照例是往後院角門處去了，南錦屏看著她帶人走遠，便也打發了人去見向松，她如今可是有病在身，是不用親自下床去見的。

  回到了正屋，她繼續拿起那話本看著，杜鵑便將向松來傳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她。

  南錦屏聽完之後，整個人都身心舒暢了，她一手拿著那話本，一手枕在腦後，小粉團臉上閃著熠熠的光彩，陽光照下來，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烏雲似的頭髮一瀑，順著她的衣衫滑下來，整個人靈動又俏麗。

  「哦，那以後可省心了，誰耐的煩天天去請安。」

  杜鵑便捂著嘴偷偷笑，「還能有誰？咱們三小姐唄，那可是比司晨的大公雞日日盼著太陽都殷勤呢。」

  「是了，是了。」

  素梅也添上嘴，一起打笑道：「三小姐如今可是比當初的大小姐跑的都勤快啊，肯定在老夫人跟前得了歡喜。」

  南錦屏聽了哼笑一聲，芙蓉面上巧笑嫣然。

  「亂說什麼呢？那是咱們三小姐的孝心，你看你倆的嘴，說什麼人家是大公雞。」

  「別說小姐，這可是管用的很呢。」素梅在一邊手腳並用的描述著南岫雲高高抬著脖子從翠微堂里出來的模樣。

  「老夫人可是賞了三小姐一件百步纏紋棠色蒂花裙，這裙子從前大小姐也有一件，聽說是珍貴無比，咱們三小姐她這個樣式走，小姐你可看好了。」

  說完素梅便兩手端著，脖子挺的高高的，使著勁兒，有模有樣的邁起步子，在屋裡走了兩圈。

  南錦屏看了捧腹大笑，都有了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南岫雲這樣如此走路，肯定是在宣告她終於抬得起頭了。

  「果真有如此栩栩如生？」

  杜鵑小雞像啄米一樣點頭，像看馬戲團小丑一樣認真的點評起來。

  「是的呀，奴婢就沒見過從前三小姐有那般高調的時候，她還一甩一擺的，故意讓那裙子兜起了風，那一路上都是眼高於頂，站的端正極了，不管是誰三小姐都沒看一眼的。」

  「對對對，」素梅笑得潔白的牙齒都露了出來，「走在她後邊的六小姐眼睛都黏在了那裙子上頭，我一個奴婢的都能看出來她快嫉妒死了，三小姐那天那個樣啊，怕是大小姐回來也比不及呢。」

  南錦屏被她們兩個的描述逗得咯咯笑，她纖纖玉手托著腮，粉嫩的幾個小指肚在皎白的臉頰上一下一下的敲著，笑得波光粼粼的眼睛裡卻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迷霧，看上去攝人心魂，有一種奇異的、令人不安的美。

  「她日日去翠微堂里請安問好，我就沒去過一次，越發的襯得她乖巧懂事，也越發的襯得我囂張無理，謝紅香不就是想看見這樣的結果嗎，咱們三小姐做的如此好，她怎麼能不獎勵她呢，惹得其他的姨娘和小姐們紅眼，可不是會一窩堆的都上來對付我。」

  說完，她忽又笑起來，就喜歡看狗咬狗呢，現如今，狗是到位了，倒是還沒咬將起來。

  「不過咱們三小姐也是個有大抱負的，一件裙子在她眼裡可算不得什麼，她就是順著謝紅香的心思，順便給她自己造勢罷了。」

  主僕三人笑吟吟的打鬧起來，忽而有一小廝等在院門口求見。

  「讓他進來吧。」

  原來是侯府門口的守門小廝，他手裡託了一張帖子，低頭彎腰將這張帖子捧到南錦屏跟前：「二小姐，適才有鄭國公府的人來給您下了帖子，奴才趕忙就給您送來了。」

  南錦屏素手一拈，拿起帖子，看了一眼素梅，素梅立馬就上道的帶著那個小廝走出去了。

  「守門哥哥辛苦，」素梅掏出了一小塊碎銀，塞到了那人手裡，「守門哥哥快拿著，這是咱們二小姐給你平日裡喝茶用的。」

  那守門的小廝愣了一下，他就是一個守大門的，平時里哪能見得著貴人們的賞賜。

  「奴才謝過二小姐，二小姐若有事儘管吩咐奴才，奴才保管給二小姐做的服服帖帖。」

  素梅滿意的點了點頭，放著他走了。

  南錦屏打開了那張燙金的帖子，原來是鄭國公夫人要開菊花宴，遂廣發請帖邀請豐都城裡有頭有臉的各位官家小姐和夫人，她記得這位鄭國公夫人在太后的面前很是得臉，不過這位夫人給她下帖子，估計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了。

  她念叨了一句：「是鄭國公夫人啊。」，便把手裡的帖子放下了。

  杜鵑聽見，忙伸著脖子看了兩眼：「是鄭國公夫人下的帖子呀，從前咱們侯府可從來沒接到這位夫人下的帖子呢。」

  「哦？」

  南錦屏起了心思，遂向著杜鵑不恥下問：「是有什麼說法嗎？

  杜鵑眨了眨眼，稚嫩的小臉上滿是認真。

  「從前奴婢在侯府各個院裡輾轉做粗活，也曾被分配到老夫人院裡一段時間，就聽那裡的得臉丫鬟說起過，鄭國公夫人籌辦的宴會咱們侯府一向是攀不上的，就像咱們大小姐，去得了七公主的宴會，卻去不了鄭國公夫人的。」

  「咱們永安侯府是清流，一向安逸的很，鄭國公夫人邀請的除了皇子公主、王爺郡主這等天橫貴胄，其餘人等卻都是權貴世家，都是實打實家族裡有兩三位大爺公子位居高位的，說一句去了的都是簪纓世家那都是輕了的，尋常人等是絕絕對對入不了這場子的。」

  南錦屏捏著下巴點了點頭，看來真是等級森嚴呀，不管到哪裡都是階層分明，說白了就是人家都不帶你玩唄。

  「那小姐我就聽明白了，咱們侯府雖然不缺金銀，但說到底爹爹手裡並沒有多少實權，與權貴的來往也少，也就是一個世襲的侯爵罷了。」

  「這位鄭國公夫人身邊圍繞的全都是根基深厚的老牌世家了，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人家的圈子那是閉合的，我們這種家室的小嘍囉根本別想擠進去，去了也是連一個鑲邊的命都沒有。」

  小姐真是一點就通，杜鵑又想了想：「就是這個樣子的，老夫人還曾經感慨過，其實咱們侯府還是接到過鄭國公府的帖子的，不過那都是上上代的事了。」

  南錦屏低垂著眉眼看著桌上的燙金請帖，蔥白如玉的手指摸了摸上邊鑲嵌的金箔，不在意的笑了笑。

  「那咱們侯府還真是沒落的差不多了。」

  「不過杜鵑，你看這帖子，外層包了一層硬金箔，紙張的用料也是很珍貴的，十分的硬挺，讓人拿在手裡，就能感覺出來這不一般的質感，看來鄭國公府在請帖上也是下了不少心思的。」

  她拿起那本沉甸甸的請帖，搭了搭自己的鼻尖，輕輕地嗅了嗅。

  「還有一股香味在裡邊，」她又閉上眼睛，仔細的嗅了嗅，「是烏沉香，鄭國公府果然是大手筆。」

  素梅也仔細的看了幾眼那帖子：「聽人說鄭國公府家裡的金銀可以比之小半個國庫了，之前鄭國公府的帖子上鑲嵌的金箔比這可厚實多了，到現在豐都城裡都有一個笑話呢。」

  南錦屏也挺直了肩膀，聽起了故事：「什麼笑話呀？」

  「說是之前有一個做到一品大員的官員貪污銀兩，被咱們之前的大行皇帝徹查，結果就是給他一擼到底，下了聖旨查封了所有家產，金銀玉器一律充入公府，不過大行皇帝寬容慈厚，當時免了他的家人流放，小姐，你猜他的家人怎麼的？」

  南錦屏手裡抱著茶杯，往嘴裡塞起了糕點：「他的家人怎麼了？」

  素梅賣完了關子，笑盈盈的講了起來。

  「據說這個大員在被查之前年年都能收到鄭國公府的帖子，經年下來，家裡堆放的帖子就有了一小摞，他的夫人在家裡被查封之後，就帶著那些貼子走了，後來索性把那些帖子外邊的那層金箔扒了下來，人家出了京城，到了下邊的郡鄉下，用那些厚金箔煥的銀錢開了好幾個鋪子呢。」

  她說完之後指了指那帖子的外層：「出了這事之後，鄭國公府才換了外邊帖子上的金箔片，以前可是要比這厚多了。」

  南錦屏撫掌而笑，「鄭國公府真是財大氣粗，不過這倒真不失為一個發財致富的好方法呀！」

  她和兩個丫鬟還開起了玩笑：「那咱們也收著，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哈哈哈。」

  歡顏笑語間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小姐，三小姐來了。」

  屋內的主僕三人剎那間具都安靜了。

  杜鵑皺起了眉頭：小姐，她來做什麼？

  素梅搖頭表示不知。

  南錦屏動了動眉弓：打探消息唄！

  她收了收臉上的表情，柳腰一扭，就坐到了椅子上：「請三小姐進來吧。」

  不一會兒南岫雲就帶著她的丫鬟邁著小步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便笑著開了口：「岫雲來給姐姐問安，不知姐姐的病情好些了沒有？」

  南錦屏也皮笑肉不笑的回她：「好多了呢，多謝妹妹關心。」

  次等的丫頭手腳麻利的搬來了一個繡墩，放在了南岫雲腿邊。

  南錦屏靜靜的看著她用手裡的錦帕掃了掃繡墩表面，然後才輕舞腰肢，身姿款擺的坐了1/3，又低著眉掃平了衣裙上的褶皺，才復又抬起頭來。

  她臉上微微笑著，粉嫩的紅唇帶起了一抹弧度，兩隻黑亮的眼睛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南岫雲今日的穿著，這周身的氣質是和往日不一樣了啊，瞧這梳妝打扮，衣服式樣，坐下時的一舉一動，就連眼角眉梢都和以往的南落霞相似了個八九分，比以往的模仿更勝一籌啊，看來三妹妹是又精進了不少呀。

  南錦屏慢慢啟唇，望進眼裡去，儘是讚賞的光彩。

  「三妹今日身著的散花如意雲煙裙真是好看，顏色也鮮艷，這如意高寰鬢也甚是適合妹妹呢，姐姐我打眼一看上去，活生生像是見了天上下凡的仙娥了呢。」

  南岫雲抿著唇笑了，她摸了摸腿上的布料，觸之生溫，看上去卻是輕紗的質感，正適合秋天穿呢，如今這候府里擁有這件衣服的，就只有她自己。

  只聽她輕言慢語的開口，帶著一股賣弄的意味。

  「是老夫人前些日子賞給妹妹的，發現是散花如意雲煙裙的時候，妹妹真是惶恐極了，這讓我怎麼敢穿；頭上這髮髻的樣式，是我身邊的碎珠剛剛學來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南錦屏仍舊扯著臉皮往上笑著，管她說什麼呢，夸就行了。

  她帶著艷羨開口，身子都向前探了幾分。

  「這衣裙可真好看，你看姐姐身上穿的，和妹妹一比，真是粗糙極了，我聽人說這裙子看著清涼，穿起來卻暖和，又像夏日的衣服一樣耀眼奪目，若是站到人堆里，能讓人一眼就看見呢。」

  南岫雲眉角上揚著，對南錦屏誇獎的話語照單全收，一點也沒有了前半個月裡的靦腆之色。

  「確實如此，這衣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妹妹穿在身上從自己院子裡走了一路，頂著秋風到姐姐這裡來，倒是絲毫沒覺得冷呢。」

  南錦屏抓著手裡的帕子，掩著口鼻輕咳了幾聲，微微皺起眉頭，說起話來甜的膩人，只是語氣里像是有些疑惑。

  「我今日一見妹妹，便覺得妹妹和以往不同了，舉手投足之間倒讓我覺得和大姐有幾分相似，果真是親姐妹呢。」

  聽到南錦屏這個賤人說破她和南落霞一舉一動都相像，南岫雲臉上端著的笑容頓時僵了幾分，別人都是看破不說破，就這個賤丫頭嘴上欠調教，什麼都敢問，什麼都敢說，果真是沒點分寸，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喜歡了她什麼。

  她咬了咬牙，復又將嘴角的弧度扯大了幾分，摸了摸鬢角的碎發，臉上不見絲毫被揭破的紅暈，仿佛這虛偽的笑容能讓她更加自信的說起謊話來應對。

  「我和大姐畢竟是一母所生，舉止動作上有些相似也不為奇怪的。」

  南錦屏配合的連連點頭，繼續在好話里摻著玻璃渣噁心她。

  「妹妹說的對，我瞧妹妹比大姐更像是一位嫡枝出身世家貴女啊，老夫人定是喜歡極了，不然咱們侯府里這麼幾個姐妹，老夫人也不會單獨就把這件裙子賞給妹妹呀。」

  嫡？

  南岫雲聽她說完臉色立即就不好了，南錦屏這不就是在嘲諷她，不像她姐姐非長女，不像她占著位置是嫡女，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女兒，還想著整日從內到外、從頭到腳，一舉一動都得去模仿別人的高貴樣子，再去討好老夫人，指望她從手指縫裡露出來的東西來裝點日子和自己。

  南錦屏看著她重重的深呼吸，臉上笑的就和心裡一模一樣，到我這裡來顯擺東西，看我不氣死你。

  她突然小小的啊了一聲，想起什麼似的兩手連忙捂住口唇。

  南岫雲驀地扭頭盯住她，臉上的笑緊緊的，只怕下一刻就要維持不住了。

  南錦屏又剛才一樣羨慕的看著她，把她從頭掃到腳，連抹的什麼胭脂都沒有放過。

  「姐姐雖然在養病，出去曬太陽的時候也聽說老夫人還給妹妹花重金訂購了一件百步纏紋棠色蒂花裙呢，看來老夫人果真是看重妹妹了，大姐姐現如今不在，妹妹在咱們府里可是一枝獨秀呀，真是讓姐姐妹妹們羨慕。」

  南岫雲聽了，心裡驕傲極了，她就是要做到一枝獨秀，把這侯府里的其他人壓的站都站不起，將她們的風頭蓋得嚴嚴實實的，讓外人來了，只能看到優雅又美麗的她；心裡是這樣想著，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她又笑起來，有幾分苦澀，看上去謙虛極了，好似又有了幾分從前那樣子。

  「哪裡呢，只是妹妹這幾日去老夫人那裡請安問好比之前勤快了些，老夫人她垂愛小輩，又見我沒幾件穿的出去的衣服，是可憐我，才買給我的罷了；若是姐姐沒有生病，老夫人肯定就把那裙子給姐姐了，哪裡還有我的份。」

  「哎呀妹妹，」南錦屏起身就走到了南岫雲身邊，一把就姐妹好的摟住了她，「姐姐我可看不出來妹妹哪裡就差了，再說了，老夫人可討厭我了，我是和妹妹比不了。」

  南岫雲被她猛地摟上來的動作嚇得一愣，這個賤丫頭怎麼舉止這麼猛浪，簡直像外邊那些花樓里的男子一樣。

  南錦屏看上去有些眼色迷離，眸子裡迷迷糊糊的，整個人倚壓在南岫雲上身上，真像是被美色迷了眼睛。

  「妹妹可真好看呀，穿著這一套出去，只怕是太子殿下都要對妹妹動心了。」

  南岫雲承受著南錦屏的重量，臉上掛著不耐煩的笑，快走開！你那爪子離我遠點，別蹭髒了我的裙子，快下去！把我的裙子壓出褶皺來怎麼辦！

  她邊說邊往下推著南錦屏，「姐姐真是說笑了，我哪裡能得緣見到太子殿下呢，素梅快過來把你家小姐扶回去，我看姐姐怎麼像是困了？」

  素梅忙撐住南錦屏，「我家小姐吃的藥里的確有嗜睡的功效。」

  她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南錦屏手前：「小姐快喝口茶，是不是又發困了。」

  南錦屏迷迷瞪瞪的回應，一隻小手在桌上亂摸，找著杯子。

  「哪裡困了？我還沒困。」

  南岫雲看她這樣子，心裡嫌棄死了，誰家小姐不喝藥，也沒見過人家喝成這個樣。

  她的手在桌上碰來碰去，茶杯沒摸著，倒是把放在話本下邊的請帖一把揮到了地上。

  南岫雲定睛看了看地上那東西：「咦，這是什麼？」

  她圓圓的眼睛滴溜溜打著轉，看上去倒像是哪個府里的請帖，請帖都那麼精緻，上邊還鑲嵌金箔，看上去像是哪個高門世家的帖子，南錦屏怎麼會接到？

  杜鵑連忙蹲下，將那帖子收到了話本下邊。

  南錦屏終於摸到了茶杯，放在唇邊喝了一口，好像恢復了點神志，像是草草掩飾一般又把那話本和帖子往後推了一推。

  「沒什麼，就是鄭國公夫人給姐姐我下的帖子而已。」

  她漂亮的眼睛裡流淌著誘惑人的霞光，像是引誘一般，看了看南岫雲就挪開了，細小的嗓音不經意間開口。

  「應該諸位皇子都會去吧，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空，這可是鄭國公夫人舉辦的宴會，她一向是會廣邀豐都城內的天橫貴胄的，裡邊的人物可是咱們這輩子可能都難以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