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水庫溺水

  司機卻扭過頭尷尬無措地看向司正凱，不知道該咋辦了。

  坐在後排的司正凱感覺胸口憋著一股悶氣。

  好好的一對夫妻，坐車自然應該一起做後排。

  白阮倒好，故意坐前排，把他一個人撂在後面，就這麼不想跟他接近？

  但是這些話不好當著司機的面跟白阮說，司正凱只好咽下那口悶氣，向司機使了個眼色，示意開車。

  司機便也向他們點點頭，硬著頭皮開車。

  一路上，車裡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得呼吸可聞。

  司正凱一直從後視鏡里定定看著白阮，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阮有兩次偶爾注意到了，之後便側過臉去開窗吹風，一面欣賞沿途而過的風景。

  

  他們的車子從紡織城開到鄉下老家，大約需要一個多小時。

  沿途從城鎮，經過鄉鎮，最後駛上鄉村的土路。

  在往村子走的路上，有一片大水庫。

  水庫外沒有圍牆攔著，從路上往裡走一點就能進水。

  因而與水庫一路之隔的村子裡，經常有年輕人夏天偷偷跑進去游泳。

  就在他們的車子路過水庫時，忽然從路另一旁的村子裡跑出幾條土狗。

  幾條土狗相互追逐嬉戲著跑到了路中間，似乎沒注意到飛速駛來的轎車。

  「小心！」白阮驀地瞪大雙眼，不由得驚叫出聲。

  但等白阮和司機看到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著車頭就要撞上幾條土狗，司機忽然朝右猛打了一下方向盤。

  車子頓時失控，朝著水庫的方向極速沖了過去。

  車裡三人都來不及反應，車子已經轟的一聲，鑽進了水裡。

  「啊啊啊！」

  司機和白阮一同發出一聲尖叫，但下一瞬，水庫里的水便頃刻間從半開著的窗戶瘋狂灌了進來。

  水柱的力量之大，如一記記重錘，砸了白阮一頭一臉，讓她瞬間濕透。

  嘴裡和鼻腔里也被灌進了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咳咳…呸…呸…」

  仿佛是眨眼的功夫，車裡的水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腰。

  出於求生本能，白阮在水裡摸到了車門把手，正準備拉開門，卻發現門把手倒是拉動了，但車門根本推不開。

  白阮心裡咯噔一聲，車門怎麼會打不開？

  她不死心地又試了幾次，但不管她如何使勁，車門都像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

  白阮頓時慌了，難道自己今天要淹死在這裡？

  「咋回事！車門開不開！」

  這會兒從車窗里灌水的速度小了一些，白阮立馬向著車裡喊道。

  身邊的司機也打不開門，已經驚恐焦急得哭了出來。

  「這…這…少爺…咋辦啊…」

  就在這時，白阮從後視鏡里看到，司正凱還算鎮定地坐在後排靠門的位置。

  後排的窗戶沒開，所以他只有胸口以下濕了，正堅定又飛快地向白阮做著手語。

  白阮打眼一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剎那間清醒冷靜下來。

  「我們的車被水包圍，車裡和車外的壓強不一樣。

  車外的壓強更大，所以推不開門。

  只有等車裡都灌滿水，車內外壓力一致時，才能打開門。

  所以我們現在要冷靜，等車裡水灌滿以後再行動。」

  白阮說完，從後視鏡看到司正凱向她點點頭，眼中露出一抹肯定之色。

  白阮也暗暗吐出一口氣，按耐住激烈的心跳默默等待水灌滿。

  身旁的司機雖然沒怎麼聽懂，但他也不敢再亂說啥話，只能一邊緊緊抓著車上方的把手，一邊嗚嗚流淚。

  他們坐在車裡又等了片刻，車子還在緩緩往下沉。

  這個水庫也不知道有多深，不過據白阮目測，他們沉了已經有七八米…

  此時，岸上路對過的村民聽到嘩啦一聲巨響，都趕忙跑過去看。

  發現在水庫中間居然有一個黑色的車屁股，而且還在慢慢往水裡沉。

  這一看大事不好，有人掉水庫里去啦！

  村民們急忙互相招呼吶喊，找來幾個水性好的年輕人，準備下水去救。

  另一些村民則跑去村委會，請村幹部打電話請消防隊和急救隊。

  與此同時，水庫中車裡的水已經漫到了距車頂只有十公分的位置。

  白阮解開了安全帶，只有拉著上方的把手半站起身，仰著脖子才能把鼻子和嘴露在外面，呼吸一些空氣。

  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渾身都被陰冷的池水包裹浸泡。

  這種陰冷仿佛有生命一般，揮舞著利爪和觸角，鑽進她的每一寸肌膚甚至骨頭裡…

  「少爺…快…快滿了…」

  司機跟白阮的姿勢一模一樣，吐著水瑟瑟發抖。

  「我數五個數，然後咱們都憋一口氣沉水裡去。

  開了門就立刻往水面上游。聽明白了嗎？」

  白阮忍受著不斷涌到口中的水，向司機斬釘截鐵地交代。

  司機艱難地點點頭，司正凱在後排也拉著把手，做好了潛水的準備。

  眼看水就要把車子灌滿，白阮開始數數，「一，二，三。」

  話音剛落，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閉口閉息，往水裡沉了下去。

  剎那間，周遭的一切嘈雜聲瞬間消失，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耳邊只有清幽的水流聲倏忽而過。

  白阮在水中試著睜開眼，稍稍睜開一點，眼睛便是一陣酸痛。

  她只好眯起眼去摸車門把手，摸到之後用力一拉。

  果然，這次終於能打開了，但推起來還是比較費力。

  白阮克服水的阻力，用力把車門推開，而後兩腳一蹬，便從車裡躥了出去。

  出去之後，她連忙揮動手臂往上游，但身子卻不受控制得向遠處飄去。

  胸腔里的空氣也一點點流失，讓她逐漸憋悶不堪。

  就在這時，一隻骨節修長又蒼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阮驀地一驚，抬眼看去，原來是司正凱從車子後排出來，游到她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隨後，司正凱便拉著她雙腿踩水，另一隻手不斷推水，漸漸調整了方向。

  望著他矯健的泳姿，和泛著銀光的精緻側臉，白阮心裡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微妙的希望。

  幸好有個人在，還能幫自己一把。

  但意識到這個人是司正凱這個傢伙時，白阮暗想還是沒有他比較好。

  現在這種情況，自己又要欠他人情了。

  就在兩人一同奮力上游時，白阮忽然感覺腳腕一沉。

  她驀地回頭看去，竟是司機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腕，正陰狠地笑著，用力將她往水底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