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2024-09-03 00:24:35
作者: 白水煮竹
那敲法,並不是敲門的敲。而是什麼人一頭栽倒,撞到門上的聲響。
阮嬌嬌嚇了一跳,還沒等她出聲,外頭就有趕來的海衛軍急忙怒喝:
「什麼人?!」
阮嬌嬌一時不敢輕易去開門,聽得外頭紛紛亂亂的怒喝和奔跑,似乎是有人從她門口跑了出去,被海衛軍吆喝著追捕。
是海寇嗎?
阮嬌嬌心裡緊張,知道好一會兒之後,閔副將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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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是曲尋音,從地牢里逃脫出來了。」
曲尋音?
阮嬌嬌趕緊去開門,把閔副將和心有餘悸的霍丫頭都迎進來。
「曲尋音一直在這兒?我還以為她早就被秦江送到別的地方去了。」
若不是閔副將這會兒提起這個人,阮嬌嬌都要忘了她這人。
「她一直被關在別院的地牢里。」
閔副將進得房來,先轉了一圈房間,查看有無異樣。
霍丫頭挨著阮嬌嬌,惶惶然道:「可把我嚇死了,尋音姐姐的臉……」
「別說了。」閔副將搖搖頭,打斷霍丫頭的話。
霍丫頭乖巧噤聲。
可話起了頭,阮嬌嬌怎麼可能不好奇?
「她的臉怎麼了?」
霍丫頭怯怯看著閔副將,閔副將無奈嘆氣,同阮嬌嬌道:
「她先前和雞鳴山的人混在一塊兒,四姑娘在隴南城被荀瑞的人帶走,是她出的主意。」
阮嬌嬌懵懵然,「我知道,秦江和我說了。」
閔副將道:「牛二傻在雞鳴山放了一把火,燒壞了荀瑞的半邊身子和臉,自那以後,荀瑞就更瘋了。四姑娘被牛二傻從雞鳴山救出去的時候,荀瑞遷怒到了曲尋音身上,也把她的臉給燒壞了。」
阮嬌嬌心頭突地一跳,驀地想起荀瑞那盤根錯節的臉,想到那些蜿蜒可怖的傷會出現在曲尋音的臉上,一顆心倏地一沉。
「她……」阮嬌嬌張嘴,也說不出話。
閔副將示意霍丫頭安撫好阮嬌嬌,便告辭出去。
臨出門前,阮嬌嬌叫住他,問:「閔副將,若是將人拿到了,你們要如何處置她?」
閔副將搖頭,「她父兄都是海衛軍先烈,這也是大將軍一直不知道如何處置,只將她關在地牢的原因。將人捉到後,我們還是會把她送到地牢里去,等大將軍回來再做打算。」
阮嬌嬌點點頭,看著閔副將關好了門,握著發著顫的霍丫頭的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江他……他怎麼也不跟我說,這兒有地牢,還關著人?」阮嬌嬌蹙著眉,不敢想她太平過日子的院子下頭,有人在不見天日地活著。
光是想到這對比,她就覺得難以忍受。
「曲姑娘她也並非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他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阮嬌嬌不住地想曲尋音那明媚張揚的臉,心中失落難掩。
「尋音姐姐她殺了吳遂大哥。」霍丫頭聲音顫抖著,和阮嬌嬌道。
阮嬌嬌一怔,「什……什麼?她……殺了吳遂……?!」
霍丫頭眼圈已經發紅,點點頭,「吳遂大哥不讓她離開潢縣,可她想去京城找她的情郎。吳遂大哥又是個執拗的性子,兩個人爭執起來,尋音姐姐就把吳遂大哥給……」
阮嬌嬌倒吸一口涼氣。
「你們怎麼……怎麼沒有人跟我說吳遂他……」
那個老實憨厚的漢子,她還奇怪怎麼不在秦不理身旁看見他了,沒想到居然是出了這樣的變故。
「大將軍不讓我們跟四姑娘說,怕嚇著四姑娘。」
「那戈青呢?」阮嬌嬌突然想到也有好長一段日子沒見著戈青,上次她和秦不理說起來的時候,他的神色也有些古怪,「戈青他去哪兒了?他不會也……」
霍丫頭神色黯然,「之前去接定安公主的時候,路上遭遇了雞鳴山和海寇的聯合埋伏。戈青為了保護公主,被海寇給……」
話沒說完,霍丫頭嗚嗚痛哭起來。
霍丫頭這話於阮嬌嬌好似晴天霹靂,阮嬌嬌在原地定了半晌,好一會兒,才能邁動雙腿,走到桌旁坐下。
「什麼?戈青也……也……」
阮嬌嬌一時半會兒甚至想不起戈青的臉,只記得戈青咧嘴笑的時候,那口牙很白。有他在的地方,氣氛通常是歡愉的。
這樣好的一個青年,死在了山賊和海寇的刀下……
阮嬌嬌覺得雙目發熱又發痛,不知道秦不理自己背負了怎樣的傷痛。
他待他們如親兄弟,她看得出來。
這些年來,他送走過多少兄弟?承擔過多少這樣的離別之痛?
阮嬌嬌不敢想像。
而她又能為他做什麼呢?
阮嬌嬌一夜難眠。
等到天亮,閔副將差人來稟告,說是已經將曲尋音抓著了,為了安全起見,不再關在別院地牢里,會送到新近暫時設立的所巷縣衙的牢房裡去。
阮嬌嬌問那牢房裡頭可關有別人了?
來人答:「關著一些海寇和幾個內奸。」
阮嬌嬌思索片刻,讓來人將曲尋音帶到別院裡來,「還是讓她待在別院裡頭吧。」
閔副將聽聞這道命令,押著人是到了,但自己先進來,打算說服阮嬌嬌放棄。
「曲尋音並不是一個感恩別人善念的好人,四姑娘的善心可能會適得其反啊!」
阮嬌嬌搖頭,「我以前被古通一為難的時候,是她幫我解的圍,若然那天我就被古通一帶走,或許被糟蹋了也說不定。於情於理,我該還她這一樁恩情。」
「四姑娘……」
「再說了,縣衙的牢房裡關的都是海寇和內奸,若是她又和他們聯合起來鬧事情怎麼辦?」
「四姑娘……」
「秦不理走之前給了我這塊令牌,我沒想過要用它辦什麼事情,但是閔副將,今天,你就聽我一回吧。」
閔副將看著阮嬌嬌持著那塊令牌,無奈抱拳行禮,應答之後退下。
阮嬌嬌垂下眼帘,聽見曲尋音被帶走的動靜。
她不服氣她,罵罵咧咧地一路走遠。那些粗鄙不堪的話,阮嬌嬌甚至很難和記憶中的曲尋音掛上鉤。
「四姑娘這做法,不覺得過分軟弱了嗎?」
阮嬌嬌正是神思哀傷,感嘆物是人非的時候,門旁突然傳來溫婉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