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那怎麼辦？」阮嬌嬌憂心忡忡。

  「我此前不知道齊成港那個是聶弘深——也就是你大哥找人假扮的，只當他和阮雅寧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還以為只要拿捏住阮雅寧，就能拿捏住你大哥，沒想到那竟然是假的。」

  

  秦不理慢條斯理舀一勺粥，吹涼了送到阮嬌嬌嘴裡。

  他熱衷餵她吃東西，看她像只兔子似的小口小口咀嚼和吞咽，臉上有著不自知的被人精心照顧的心滿意足神色，於他來說也是極大的滿足。

  「那個假的大哥呢？現在在哪兒？」阮嬌嬌問。

  「你二哥處理掉了吧？」

  秦不理不願意和阮嬌嬌多說。

  阮承澤不是什麼靜待人家來奪家產的善茬，他苦心經營阮家十數年，不是為了在阮承恩回來的時候，仗著長子長孫的身份，將他多年經營所得的心血拿回去的。

  幾乎在他知道阮承恩還活著，並且是海衛軍另一把金算盤的一瞬間，競爭和謀劃，就開始了。

  秦不理不覺得阮承澤會對親兄弟下死手。他對北長港那個假大哥下手，是為了要把真的阮承恩逼出來。

  秦不理承認，他和阮承澤都沒有意料到，聶弘深就是阮承恩。也沒意料到阮承恩是啞世子李昭南的人，進海衛軍的事情，也是李昭南安排的。

  阮嬌嬌推開秦不理再餵過來的粥，小小打了個飽嗝。

  「不吃了。」

  秦不理放下勺子，取來投過熱水的布巾給她擦臉擦手。

  阮嬌嬌自己想了一陣，又擔憂問道：「那我大哥怎麼辦？他如果真的……」

  秦不理笑著點一點她的鼻尖，「你大哥不是小孩子了，該說的話我已經提醒過了，你二哥應該也和他說過。你二哥比任何人都想阮家遠離朝堂紛爭，踏實本分做生意。」

  阮嬌嬌順著他的牽拉又倚靠到他懷裡，嘆氣：「唉，你們男人的野心啊！」

  秦不理一怔，失笑，「你說他們，可別捎帶我，我最大的野心不過就是和你開枝散葉，生十個孩子。」

  「十個？！」阮嬌嬌瞪大眼，「太多了吧？！我不生，要生你自己生！」

  秦不理挑眉，「我是男人，怎麼生孩子？」

  阮嬌嬌哼哼唧唧推開他，「那我不管。生孩子可疼了，他們都說，女人生孩子，跟走一遭鬼門關似的，你這是要我走十次鬼門關啊？！我不生，我不生！」

  秦不理隱忍住嘴邊的笑意，嚴肅道：「那……就生兩個，一兒一女，兒女雙全就行。」

  從十個降到兩個，聽起來這是極大的讓步了。

  阮嬌嬌仔細想了想，才要點頭說好，眼風掃見秦不理面上的得逞，突然一愣：

  「不對啊！誰說要給你生孩子了？！我們還沒有成親呢！你怎麼就說生不生孩子的？」

  阮嬌嬌羞惱站起身來，跺腳離開。

  秦不理著急忙慌將她拉回來，哈哈大笑：

  「等聖上下旨，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我也已經修書回京城告知我爹娘，等仗打完，咱們就能擇日成親。」

  阮嬌嬌被他拉得又跌回他懷裡，氣哼哼想了一陣，板著張臉道：「總之，拜堂成親之前，我不要聽到別人叫我夫人，我也不要聽到你說這些不確定的事情。」

  「不確定的事情？」秦不理奇怪。

  阮嬌嬌垂著眼，悶聲道：「你每次都說等仗打完，可是這仗什麼時候才能打完啊。你不知道，你不同我在一處的時候，我每天都擔心你會不會像……像別人一樣死在戰場上。」

  阮嬌嬌情緒低落，手掌張開，貼在秦不理胸口那傷患處。

  昨天她給他上的藥，重新包紮的傷口。那戳進去的口子如何深，如何差一些就戳到心臟，叫他一命嗚呼，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當著他的面她就心疼哭過兩回，這才叫他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使勁折騰她。她在他懷裡入睡的時候，還醒過兩回，偷偷哭過兩回。

  在潢縣的時候，總有海衛軍的親眷接到自己家男人、阿爹或是阿兄戰死在海寇刀下的消息，阮嬌嬌聽過看過許多次。

  她自從知道這男人是海衛軍後，心中就一直怕有這麼一天。

  誰知道這男人還是海衛軍的大將軍？！那更是眾矢之的了！

  不光海寇盯著他，朝堂的也在看著他這個秦家人呢！

  阮嬌嬌鬱鬱寡歡，手指被秦不理握著，一根一根親吻。

  「我答應你，一定好好保護自己，好好活著，不叫你做寡婦。」

  秦不理指天賭咒，神色正經。

  阮嬌嬌看他這嚴肅認真模樣，破涕為笑，拉下他的手，「呸呸」了兩聲，「瞧我這張嘴！你也不許說！免得好的不靈壞的靈！」

  二人又嬉笑打鬧一陣，笑聲傳出暖閣外，在外頭守著的海衛軍都是會心一笑。

  阮嬌嬌慣常是在午膳後小憩一會兒，但今日醒得晚，不覺得困。

  秦不理和人議事一上午，昨天昨夜沒休息好，阮嬌嬌就只能陪著他小睡一陣。

  「我還沒名沒分的呢，就陪你睡覺了，傳出去像什麼話？」

  阮嬌嬌嘟囔著，把秦不理的手臂當做枕頭，拉開，躺上去，恰好能在他臂彎里找到最舒服的倚靠的角度。

  秦不理輕笑，「遲早的事情。」

  阮嬌嬌氣哼哼，撫著他胸膛傷口的周圍，又想起來李昭南的事。

  「昭南世子如果有那樣的野心，那他會不會搶你的功勞？會不會拉攏你？或者是怕被你組織，然後……」

  阮嬌嬌想著，面色一白，坐起身來看著佳人在懷後昏昏欲睡的秦不理。

  秦不理懶懶掀了掀眼皮，將她又拉回來。像小孩兒睡覺抱著一隻布偶，將她好好摟著：

  「他倒是拉攏過我。我若是有心站他那頭的話，他連我二弟的邊軍都能拿到。但是我不想。」

  十萬海衛軍，十萬邊軍，都在邊線，這麼多年都是在真刀真槍的實戰中磨出來的，對有心奪位的人來說，他們不吝是鋒利的刀。

  「站位會牽連秦家，也會牽連你。我對李昭南想要得到的東西，也沒有什麼興趣。」秦不理打了個哈欠，「國泰民安，你的生意順遂，我們的日子平安，這樣就夠了。」

  國泰民安，順遂平安，這樣就夠了。

  阮嬌嬌低低重複這句話，更是偎緊了秦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