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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2024-09-03 00:24:12 作者: 白水煮竹

  阮嬌嬌已經站起身來迎出去。

  聽到他這話想到前些時日荀瑞在船上,也是自稱為夫,便倏地停下了腳步,擰著眉叉著腰,站在那處看他。

  秦不理原以為她奔過來是要跳起躍到他懷裡,都已經張開雙臂。沒想到佳人止步,一雙含秋水的眼默默橫他。

  「怎麼了?」秦不理不解又無辜。

  「油膩。」阮嬌嬌下了這二字評語,握緊拳頭,捶秦不理肚子一下。

  粉拳輕捶,不疼,反而像貓兒撒嬌一樣叫人心生憐愛。

  秦不理輕笑出聲,握住她的拳頭,低聲問:「救你什麼?誰欺負你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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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看向跪在地上的一干丫鬟。

  那些丫鬟接觸到他可怖目光,更是瑟瑟發抖垂下頭去。

  阮嬌嬌嗔怪輕推他的身子,道:「都怪你,沒事讓他們叫我做夫人幹什麼?我一說我不是夫人,她們就要跪下。我說我不要吃那些濃油赤醬的肘子,她們也要跪下。」

  秦不理聽她嘟嘟囔囔抱怨,怔愣之後,彎著眼眉笑出聲。

  「咱倆成親不是遲早的事麼?提前叫你,讓你習慣。」

  阮嬌嬌抬頭,皺鼻瞪眼,「還早著呢!哪兒有這樣提前的?!你這分明是想打白條先賒帳!」

  秦不理看她這氣呼呼的模樣,暗笑道:「像只河豚。」

  阮嬌嬌沒聽明白,「什麼?」

  秦不理的指尖一點她的鼻尖,「河豚,一點就膨起來。來,我牽牽看,能不能叫你飄到天上去?」

  說罷,還真的拉著阮嬌嬌的手走了兩步,好似阮嬌嬌是氣鼓鼓的河豚,她那纖細的手臂是牽繩。

  阮嬌嬌愣愣跟著他走了幾步,才在一旁士兵和丫鬟們低低的笑聲中回過味來。

  「秦江!」

  懊惱的呼喊出了口,就被秦不理一把扛上肩。

  「你們都下去吧,夫人不是以往欺辱你們的海寇,不必那么小心翼翼地伺候。」秦不理道,「叫廚子熬些粥來,少放油鹽,儘量清淡些。」

  阮嬌嬌在秦不理肩上完全撲騰不得,只能不斷捶打他的背。

  等秦不理將她在她先前的座位放下,丫鬟們正巧把菜全都扯了下去,並貼心給二人關上了門。

  阮嬌嬌從即將闔上的門縫裡看到偷笑的士兵,羞得在門關上後,又捶秦不理:

  「你看你!他們都在笑話我!」

  「誰敢笑話你?」秦不理故意一板臉,衝著外頭嚷嚷,「從今往後,誰都不許笑話我夫人,違者重——」

  後頭的話被阮嬌嬌氣急敗壞一捏嘴,自動噤聲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賴啊!?」阮嬌嬌又羞又惱。

  秦不理笑著傾身過來,將她摟在懷裡,「那也只是對你罷了。」

  說著,頭低下,給阮嬌嬌纏綿一吻。

  阮嬌嬌經過昨天一天一夜,心有餘悸,秦不理這吞噬,要生生將她拆了吞下肚似的,趕緊著急忙慌將他推開,轉移話題:

  「你去哪兒了?」

  秦不理不得不離開嬌娘紅唇,遺憾又不滿。

  「縣城剛收復,城中還殘留這許多海寇餘孽,方才和戈青他們去清理了一番。」

  「戈青?他怎的沒一塊兒過來?」阮嬌嬌問,驀然發現,秦不理眉頭一皺,似乎是說漏嘴,臉上浮現懊惱的神色。

  「怎麼了?」

  「沒什麼。」秦不理握住阮嬌嬌的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對了,隴南的來信了,說你被雞鳴山的賊匪們帶走了。閔然帶人把雞鳴山給連窩端了,可是沒看到你,來信跟我請罪。」

  阮嬌嬌想起閔副將那段時日不遺餘力的保護,自己在緊要關頭卻選擇相信了一個不曾謀面的陌生人,心生愧疚。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的錯,我不該輕信別人的讒言,不該跟他走的。」阮嬌嬌內疚道,「閔副將哪有什麼罪?」

  秦不理輕笑,「他正背著荊條往這兒干呢,等你見到他,再自己和他請罪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相信別人。」

  阮嬌嬌又嘟起嘴,嘟嘟囔囔,「誰叫那人拿著你的平安符,還有你的親筆信。」

  阮嬌嬌這一嘟囔,連帶將昨天沒來得及分享的事情,一股腦兒和秦不理全說了。包括秦不理當夜從隴南城走後,阮雅寧被她大哥發狂打死,也包括東島女人羅伽被廢太子逆賊扒了皮丟在地窖里的事情。

  阮嬌嬌說得抽抽搭搭的,痛罵著廢太子逆賊和海寇的殘忍。

  秦不理一挑眉,「你怎的沒有怪你大哥?明明你大哥也打死了人。」

  阮嬌嬌憤懣一蹙眉,「這怎麼一樣?我大哥會發狂,也是被海寇折磨成這樣的!他知道雅寧死在他亂拳之下後,別提有多難過了。」

  秦不理聽她這是非不分的話,不是很放在心上。

  放在別人身上,這樣的話可能會叫他揚起拳頭,斥責對方腦子不清楚。可是這人是阮嬌嬌,他可以選擇不在乎。

  這或許就是雙標吧?

  就像對待同一件殺人事,阮嬌嬌對自家大哥帶有的濾鏡一樣。

  「阮雅寧真的死了?」

  秦不理捏著阮嬌嬌的手指頭玩。她又講了什麼事情,他沒太入耳,半晌,才在她換氣的當口,問了這麼一句。

  阮嬌嬌困惑點頭,哀傷凝成淚,悶悶點頭。

  「你親眼看到她的屍體了?」秦不理又問。

  阮雅寧變形的腦袋上暴凸的眼,那慘狀突然閃過阮嬌嬌的腦海。

  阮嬌嬌又驚又懼,捂住眼睛,覺得眼睛疼得厲害。

  「嗯,他們……他們抬過來給我看了。」

  秦不理將她攬緊,叫她倚靠在他肩上。

  阮嬌嬌又道:「當天夜裡還死了一個廢太子逆賊,是當著我們的面咬舌自盡的。」

  阮嬌嬌說著話,想起當夜裡接連經歷的變故,身子抖得像篩糠。

  秦不理拍撫著她的脊背,盡力給她一些安慰。

  「東島女人的身上有海寇藏身島嶼的刺青,李昭南跟你說,是廢太子逆賊犯的事。可是廢太子遺孤被關押在冷宮之中,早已失智,斷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阮嬌嬌聽見秦不理低喃,疑惑直起身子看他。

  「你懷疑昭南世子?」

  秦不理溫柔笑著,將她散落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我從來就不相信他。」

  阮嬌嬌茫然,「可是他也在做除海寇的事情……」

  「他除海寇,是為坐成踏步石。比起踩著同袍的鮮血上位,踩著海寇的屍骨,不是更能叫李朝人接受麼?」秦不理低低笑著,親一親怔愣的阮嬌嬌,「夫人,得虧啞世子對你沒有興趣,若然你早就被他吃干抹淨吞落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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