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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2024-09-03 00:23:49 作者: 白水煮竹

  馬匹慢行,天邊已經微微露出魚肚白。

  阮嬌嬌聽見秦不理在上馬的時候,悶哼一聲,又長長吸了一口氣。

  他把披著的大氅往阮嬌嬌身前繞,一手攥住了兩道縫。

  「抓好,別漏風。」

  察覺他胸膛從後貼上她的脊背,阮嬌嬌身子一凜,往前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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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會騎馬,我可以自己騎。」

  秦不理的手臂用力將她一攬,在她耳旁咬牙切齒:

  「我不會,行了吧?!」

  阮嬌嬌不出聲。

  二人貼得近,他的胸膛柔韌又結實,不吝是個很好的人肉靠枕。可阮嬌嬌不自在,動了一動,想離他遠一些。

  「別動。」

  秦不理的聲音壓抑著怒氣和不滿。

  前頭有斥候回報消息,前路無異常。這一行海衛軍便舉著火把,往前行去。

  沒一會兒,大氅被秦不理在身後一提,蓋上她的腦袋。

  阮嬌嬌舉著手要扒拉開,聽見秦不理道:

  「這大氅是乾淨的,沒被別人穿過。」

  阮嬌嬌一怔,好容易從衣襟之中鑽出一個腦袋,回頭看他:

  「什麼?」

  怎麼突然說這話?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不理沒有舉火把,全靠附近的海衛軍手裡的光照明。阮嬌嬌其實看得不清晰,只覺得他的的臉側鼓了一鼓,大概是咬緊了後槽牙的位置。

  好半晌,這抿著唇看她費勁轉頭看她的男人才出聲:

  「那是定安公主。」

  阮嬌嬌懵然,「誰?什麼定安公主?」

  秦不理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迅速一皺,平復下來的時候,歪著腦袋,往前弓著身子,以便能看清阮嬌嬌臉上的神色。

  幾個士兵不太敢靠近,方才阮嬌嬌不願意和秦不理回北長港的時候,他們大將軍那臉色,恨不能撕碎一頭牛吃下去呢!

  「後頭那個,是定安公主。」秦不理垂著眼,看阮嬌嬌腫起的唇。

  方才若沒有牛二傻那一聲「四姑娘」,他還以為她是被海寇擄去的女子。

  她剛才那頭髮凌亂,渾身浴血的狼狽模樣,他是真的沒認出來。

  直到走近了,還是不敢相認,想她說話,好叫他確定是她,她偏偏小河蚌一樣一聲不吭。

  好在她那雙眼睛,他還是認得的。不知道出現在她夢裡多少次的眼睛……

  秦不理低頭,想憐惜含住阮嬌嬌被打腫的唇。唇角還有血漬。

  那些海寇,若不是被牛二傻打死了,他一定將他們碎屍萬段、抽筋扒皮!

  想到這,秦不理的手背青筋凸起。

  落下去的唇沒到按計劃到阮嬌嬌唇上,落在了她轉過頭去之後的側腦。

  姑娘家怎麼這麼香?幾天不洗澡還是這麼香?

  秦不理深深吸一口她發間的味道,從血腥味之中尋得她溫暖的氣息。

  「那……我等下再同她行禮吧。」

  阮嬌嬌囁嚅出聲。

  秦不理挑眉,捏住她下巴,將她的臉又轉回來。

  「定安公主去年就薨了,她如今只是一介草民,你不用對她行禮。」

  阮嬌嬌愣了愣,「哦」了一聲。

  秦不理的眉頭越皺越緊,捏著她的下巴,看她疼得皺眉也不放開。

  「你……不是吃定安公主的醋?」

  秦不理問得小心,就怕答案是肯定的。

  那樣的話,豈不是他險些因為這誤會丟了媳婦?

  「什麼?」

  阮嬌嬌蹙眉,莫名其妙看他。

  秦不理見她這般,反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雙唇張開又抿緊,半晌才道:

  「定安公主醫術了得,恰好在附近。我……我們有人受了傷,戈青派人去接她來醫治,路上遇到了海寇,我就帶人來接應,給他們解圍。」

  阮嬌嬌認真聽他說著,嚴肅點頭,「海寇怎麼到了這兒來?她沒事吧?戈青呢?怎麼不見他?」

  秦不理欲言又止,最後只道:「定安人沒事。她不會騎馬,又是未嫁女,只能由我帶她。她當我是哥哥,我當她是妹妹。」

  阮嬌嬌認真點頭,「應該的。」

  秦不理覺得哪處不對勁,這麼沉著冷靜,可不像是阮嬌嬌。

  便又自嘲著補充一句,「其實按年紀算來,說我是她叔叔也不為過了。」

  阮嬌嬌眉眼略一展開,「那你的年紀,也能做我叔叔了。」

  秦不理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還年輕,還不是糟老頭子。」

  阮嬌嬌看著他,臉上沒有情緒,又點了點頭,「我知道,她是定安公主。」

  「你不生氣?」

  「生氣?」

  「你不吃醋嗎?我和一個女子同乘一匹。」

  阮嬌嬌又浮現困惑神色,「我為什麼要吃醋?」

  「你以前就是個醋罈子,你還記得你以為你二嫂是我未婚妻,又以為你二哥的小姨子是我的未婚妻的事情麼?」

  紅腫的下巴從他指間離開。

  「不記得了。」

  阮嬌嬌平平出聲,秦不理好笑看她耳垂有些發紅。

  「你若不是吃醋,剛才為什麼躲著我?」

  秦不理的手臂將她壓回他胸膛,這人還羞惱著,小小掙扎了一下。

  「我……我身上都是血!」

  阮嬌嬌低喊。

  秦不理原想笑著說,誰身上沒有血之類的話,突然一愣。

  「你……你是因為……」

  他又將她掰回來,看她著惱的眉眼唇鼻。

  「我殺了人!」

  阮嬌嬌憤懣出聲,抖了抖身子,想抖開黏在她背後似的秦不理。

  「海寇的血,多噁心。」阮嬌嬌皺鼻,耳旁卻傳來秦不理悶悶的笑。

  笑聲震動胸膛,連帶將她一塊兒震起來。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秦不理不敢笑得張揚,埋臉到她肩上。

  阮嬌嬌只覺得麻木的肩窩有點兒濡濕。

  這人,是笑出眼淚來了?

  這有什麼可笑的?!

  「可那若真是你在外頭找的小娘子……」阮嬌嬌氣哼哼道,「我剛才想過了,若是你真在外頭找了小娘子,那我跟你一刀兩斷就好了。」

  秦不理果然身子一僵,嚴肅抬頭瞧她。

  阮嬌嬌輕哼了一聲,道:「我阮家是東南首富,我又有膽子殺了海寇。你若負了我,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秦不理急忙擺手,捏住她的手,用力將她抱得緊緊。

  「可不敢可不敢,我可不敢負了嬌嬌娘子!我現在就可以立誓,從今往後,到我死前,我只和嬌嬌小娘子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有違此誓言,那我——」

  唇上一涼,是阮嬌嬌的手按住了他的唇,讓他說不下去。

  「誰叫你發誓了,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誰都能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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