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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2024-09-03 00:23:51 作者: 白水煮竹

  阮嬌嬌和牛二傻歇腳的地方,果然離北長港軍營不遠。

  只是牛二傻夜裡不認得路,彎彎繞繞的,把自己的阮嬌嬌給弄丟了。

  若沒有秦不理這一行恰好出來,又若沒有他們的斥候聽到異樣,海衛軍趕來相救。

  阮嬌嬌和牛二傻只怕是海寇的刀下亡魂。

  但是這麼近,海寇居然能繞過北長港,大刺刺就在海衛軍眼皮子底下燃篝火,這可不謂不張狂。

  秦不理一行並非駐紮在北長港本營,而是在所巷縣附近一個臨時駐紮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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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嬌嬌被送到秦不理帳子後,秦不理便就著海寇往內陸去的事情出去找人去。

  有士兵給阮嬌嬌抬來熱水,不好意思道:「四姑娘,咱們營里沒有什麼條件,您先將就將就。」

  反倒是阮嬌嬌更不好意思,一再福身作禮,說著給各位添麻煩了之類的話。驚得那些士兵連連擺手,趕緊退出去。

  牛二傻想闖她的帳子來著,不理解海衛軍為什麼要攔他。

  「我要保護四姑娘!我是四姑娘家的長工!」

  那些海衛軍嘻嘻哈哈笑他,「你?你一個土匪出身的傻子,誰敢僱傭你?」

  「哎,我聽說四姑娘遭難的時候,你還在啃羊腿呢!你這叫保護她啊?」

  牛二傻爭辯道:「胡——胡說!四姑娘要我殺海寇,我殺了的!」

  士兵們嘻嘻哈哈大笑。

  阮嬌嬌耳聽外頭的響動,把滿是血污的手伸到盛滿熱水的臉盆里。

  殺過人的手,這會兒還是僵硬著,顫抖不已。溫熱的水撫過手背,不多時把僵硬成塊的血融化掉,一盆水成了一盆血水。

  阮嬌嬌把鮮紅渾濁看不清原樣的髒水倒進廢水桶,自己舀了一臉盆熱水,再將手放進去。

  如是兩三次,蔥白的手才漸漸顯露出來,手上的僵硬也緩解不少。

  那些鑽進指尖和手掌心的疼痛,這會兒也才一絲絲地被她感知到。

  好疼啊,十指連心疼,這些細小的疼痛,卻突然叫她停下了顫抖,也不怕了。

  她活下來了呢。

  阮嬌嬌喟嘆。

  她原本以為她會死在海寇手裡頭的,還好活下來了呢。

  阮嬌嬌戀戀不捨將被熱水泡得發皺又發紅,還發疼的手收回來,仔仔細細洗臉。

  臉上有幾處被打腫的地方,粗糙的布巾碰過去,是火辣辣的疼。

  阮嬌嬌輕輕「嘶」了一聲,聽到秦不理在外頭喝止牛二傻和士兵們的嬉鬧。

  「天都亮了,要歇息的趕緊歇息去!」

  一個士兵嬉皮笑臉,「頭兒!咱們把所巷縣拿下來了,可是大勝啊!咱們不得……慶祝慶祝?」

  幾個士兵跟著附和。

  到底是年輕的漢子多,一鬧起來,活力張揚四射。

  阮嬌嬌聽見秦不理和他們戲謔道:「行啦,少不了你們的賞金!我剛才和孟初禮說過了,你們找他去領去!」

  一群人歡呼,連帶問著「什麼?做海衛軍還有賞金?!那我也要做海衛軍」的牛二傻都被推走。

  阮嬌嬌奇怪替她管潢縣布坊的孟初禮掌柜居然也在這兒,正擦著臉,捂著布巾覆面的手就被人一捉。

  粗糙的指腹和掌心,不是秦不理還有誰?

  只是他這一回的手,沒有之前那麼熱。

  阮嬌嬌困惑,就見他狡黠一笑:

  「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兒?」阮嬌嬌禁不住問。

  他虛虛攏著她的手,沒有攥緊她的指尖,只拎了一領大氅,帶人往外走。

  阮嬌嬌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兒,順從跟他上了馬。

  仍舊是那領大氅,不同的是阮嬌嬌被護在他身後。

  「晨間風大。」秦不理道。

  這是要給她擋風的意思。

  阮嬌嬌將手繞上他腰腹,好穩定自己,敏銳察覺他腰腹一縮。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他往時是這麼敏感的人嗎?

  阮嬌嬌想起之前幾次和他共騎,他也沒有表現得這般啊。

  先前被他調戲,撓她腰上的痒痒肉的時候,她也以牙還牙撓回去。可這人腰側根本就沒有痒痒肉啊!

  「對了,我當時是被荀瑞帶出隴南城的,閔副將在後面追,沒追上。我二哥恐怕還不知道我是安全的。」阮嬌嬌道。

  秦不理腳跟一踢馬腹,策馬緩行,「我已經讓人去信給你二哥,幫你報平安了。」

  阮嬌嬌不自覺擁緊他,臉貼上他寬厚的脊背。

  「怎的會被荀瑞抓走?荀瑞是在雞鳴山麼?」秦不理問。

  阮嬌嬌點頭,將這幾天遭遇一五一十說出來。

  說到那平安符和他親手寫的字條,阮嬌嬌不禁問道:「平安符怎的會在他手上?上頭還有許多血,你受傷了?」

  秦不理先說那親筆信的事情,「那是我寫給孟初禮的,潢縣知縣古通一被海寇殺死在孟初禮布的陷阱里了,孟初禮誰都不信。他認得我的字跡,我就寫了個字條,讓他跟來人走。怎麼到了荀瑞手上?」

  「那平安符呢?平安符上頭的血跡是你的嗎?」

  秦不理言簡意賅,「收復礦北縣的時候,掉了。」

  阮嬌嬌還想再問什麼,秦不理打斷她:「這兩樣東西應該都是被海寇撿到的,卻到了荀瑞手上,看來雞鳴山的土匪和海寇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阮嬌嬌被馬顛得身上的酸痛更是疼,忍耐了會兒才道:「或許可以問問牛二傻,他燒了荀瑞的半張臉和半副身子,他應該知道雞鳴山的情況。」

  秦不理嗤笑,「他一個二傻子,腦子不清不楚的,能說明白麼?」

  阮嬌嬌默然了會兒,想到她在生死關頭的時候,那牛二傻非但沒來救她,還只顧啃羊腿吃。虧她還擔心他坐在那處,是被海寇殺死了。

  想到這兒,阮嬌嬌顯然也氣不打一處來。

  「只要跟他說錢,他應該就是清醒的。」

  「那這樣的人我更是不敢用了,若是有朝一日,因為錢財出賣你我怎麼辦?」

  阮嬌嬌覺得秦不理說得在理,點點頭。

  大氅外頭漸漸有人聲,早市的吆喝聲,賣包子賣豆漿的。

  還有不少人和秦不理打招呼的聲音。

  「秦大將軍,早!來個包子?」

  「秦大將軍,來吃我的,剛出鍋的油條!」

  「秦大將軍,我才將早起熬的粥送到軍營裡頭呢,您怎麼就進城來了?」

  此起彼伏,煞是熱鬧。

  直到阮嬌嬌聽見一句,「秦大將軍,身上的傷可好了些?」

  阮嬌嬌身子一凜。

  秦不理不自在低咳一聲,捉住阮嬌嬌在他肚子上亂摸的手。

  「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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