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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2024-09-03 00:22:45 作者: 白水煮竹

  月色下,阮嬌嬌看到秦不理的眉頭皺了起來,困惑問她:

  「什麼意思?」

  「我是問你,你是誰?」

  阮嬌嬌直視他的眼睛。

  他從困惑,到逐漸明朗,然後心虛垂下眼。

  「我是秦不理。」

  阮嬌嬌轉回頭去,臉頰微微鼓起,不說話了。

  「你生氣了?」

  秦不理拽了一下韁繩,叫馬放緩腳步。

  

  既然順利出了城,就不好趕夜路了。秦不理原就打算在前方郊外找個落腳的避風地方,等天亮再走。

  急,但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

  「嬌嬌?」

  沒見身前的人應答,秦不理繞在她身前握韁繩的手緊了緊。

  「你要帶我去哪兒?秦大將軍?」

  不帶情愫地,阮嬌嬌的聲音被風從前頭吹來。輕又柔,再小聲一點他就差些聽不到了。

  「去潢縣,我不能讓你留在這兒。」

  他回北長港,會順道經過潢縣。他留在潢縣的人手比隴南城的更多,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將她放在潢縣最叫他安心。

  「我不想回潢縣,我想留在隴南城。」

  阮嬌嬌說著話,將他手中的韁繩前頭一扯,「吁」一聲,馬停下了。

  停在路當中。

  她沒多說別的話,可秦不理知道,她生氣了。

  先前就在生氣,可因為有李昭南他們找過來,還需要說事情,她那口氣便沒發出來。

  之後再生氣,但他們身旁有人,有海衛軍,有東島人,她不好發作,便又隱忍了下來。

  這會兒,只剩他們兩人,最多就兩匹躁動不安的馬,四下無旁人,嬌嬌娘子的這口氣不發是不行了。

  她還知道給足他面子。秦不理長嘆。

  生兩次氣,是為了兩件不同的事情,秦不理心裡清楚。

  「嬌嬌,你——」

  「秦大將軍為什麼要叫我嬌嬌?」驕橫又轉頭看他的人,目光清冷,斜乜他。「雖然秦大將軍身份尊貴,但和阮四隻是泛泛之交,直呼阮四的閨名,是不是不太妥當?」

  她一再加重「秦大將軍」這一個稱呼的語氣,尤其是「大」這個字,就好像被她狠狠咬在齒間一樣。

  秦不理無奈,求饒一般低聲道,「你從來也沒問過我……」

  「我不問,你就不說了麼?」阮嬌嬌將湊過來的他略推開一些,嗔怒瞪他一眼,「你若是刀口舔血的殺人兇犯,為了掩蓋行蹤,一開始跟我隱瞞身份,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阮嬌嬌用力推開秦不理,繞了腿過來,打算從馬上滑下去。

  秦不理哪裡敢叫她這樣跳,急忙攔住她,先行一步翻身下馬,再掐抱她的細腰,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才放到地上,手背就被阮嬌嬌氣哼哼拍開。

  秦不理也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站在阮嬌嬌面前,拉著韁繩,同阮嬌嬌解釋道:

  「我確實是從一開始就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那不是因為……你阮家那時候……」

  「是,你覺得我們是海寇內奸,覺得背後大金主在我家裡頭。」

  誠然,背後大金主就是她那假爹,原來秦不理所猜測的一直都是真的。

  可阮嬌嬌不管,那時候他騙她瞞她,是情有可原沒有錯,那如今呢?

  「如今我們這樣的關係,我都要從別人口中才知道,我喜歡的郎君竟然是海衛軍的大將軍秦不理!我差些同我喜歡的郎君私定終身了,才知道他不是我認識的普通人,是海衛軍的大將軍吶!」

  阮嬌嬌越說,越是氣不打一處來,雙手叉腰,又嬌又驕地戳著秦不理的胸口。

  這姿勢豪橫,叫她大氅撐開。秦不理急忙將那道縫隙拉緊,免得風吹進去。

  說月色亮,也算不上亮。小娘子一雙忿忿的眼閃著水潤的亮光,秦不理無端想到在荒郊野外勾人魂魄的女鬼。

  那些女鬼,多半是殊色的。沒有一張好皮囊,怎麼可能叫單純的書生落入她們編織的情網之中?

  秦不理越看阮嬌嬌嬌嗔模樣,腦子裡越是恍惚迷離。等到臉上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才倏地站直身子,將情難自禁彎下的腰、低下的頭、貼近的唇戀戀不捨挪開。

  「不……不是這樣的……」

  這回輪到他結巴,思來想去,想去思來,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解釋。

  「我一直想告訴你的,可一直沒有機會。」

  話音剛落,阮嬌嬌倏地轉身,帶起一陣香風之後,拾步就走。

  秦不理連忙牽著馬跟上,急急道:「嬌嬌,嬌嬌,你別走,你聽我說……」

  「有什麼好說的?什麼沒有機會說?我和你一塊兒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嗎?」

  她好幾次當真他的面說秦不理吶!那時候他怎麼不直接說?!還非得瞞到現在?

  阮嬌嬌氣呼呼揪著大氅的邊,雙手抱臂,悶頭往前沖。

  「是,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秦不理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這麼低聲下氣過,「主要是……前頭沒跟你說,是怕泄露了身份。後來沒跟你說,是怕你知道我是海衛軍頭子,你害怕,不跟我好了。」

  秦不理慌裡慌張拽著馬。

  馬還不聽話,不願意跟他走。他沒辦法地落後阮嬌嬌一大截,索性將韁繩一放,快步追上阮嬌嬌。

  「秦大將軍自重啊!」

  阮嬌嬌被他一抱,一張小臉板起,呵斥他。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秦不理哪兒管她的推拒,死皮賴臉緊緊將人箍在懷裡,伏低做小地好聲好氣哄著。

  「還好我沒有嫁給你,我是不是要等到拜了堂成了親,不,是要等到娃娃都落地了,我才知道你不叫秦江,叫秦不理啊?!是不是要等我死了,我才能從我墓碑上面瞧見我是海衛軍大將軍秦不理的妻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明明在生氣,可秦不理聽在耳中,卻不可抑制地高興。

  她說的是拜堂生娃娃呢。

  「你笑什麼?!你放開我!」

  阮嬌嬌受不了他那痴痴的笑,推不開他,只能捶他的胸膛。

  「你現在這算什麼?!你不是把荷包還給我了嗎?你不是說往後婚娶各不相干了嗎?那你抱著我做什麼?耍流氓?!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啊?!」

  阮嬌嬌說一個字就用力捶他一下,像捶鼓。

  秦不理隱忍著笑意,等她捶疼了、累了,才將人用力一抱。

  「我錯了,嬌嬌,我錯了。不放了,再也不放了。」

  阮嬌嬌悶哼一聲,「堂堂海衛軍大將軍也食言而肥嗎?!秦大將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是你自己說的往後婚娶各不相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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