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2024-09-03 00:22:41
作者: 白水煮竹
「你瘋了?!」
來人沉聲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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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嬌嬌察覺秦不理的快步走倏地停下,抱著他的手臂有個往後的趨勢。
應當是被那人拉得停了下來。
一時之間,他們所在的黑暗之中沒有聲音,只有兩個男人沉重的呼吸聲,對立著,沉默著。
還有穿堂而過的冷風,不知道擠到了誰家的門縫或是窗縫裡,發出「嘶嘶」的嗚咽聲。
像毒蛇的吐氣,又像人在哭。
「李昭南和海寇有勾結。」
好半晌,秦不理方才能說話,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凝重。
「他要怎麼拿走京城的權勢我不管,牽扯到海衛軍,利用阮家,將無辜人深陷險境之中,不行!」秦不理道。
「他在切斷海寇的金援,海寇在潢縣的金庫被燒毀,錢財都被挪走了,」來人解釋,「海寇和婆羅國有合作,你是知道的,婆羅國催錢催得要緊,李昭南的彩禮和阮四姑娘的嫁妝不止能填補那塊空缺,還能叫他們有盈餘。」
「婆羅國沒了。」秦不理道。
不止來人,阮嬌嬌也吃驚。
「沒了?什麼意思?」
「我自前年就在部署,前兩個月海寇放風要突襲的時候,我已經讓阿諾江帶兵去滅婆羅國。」
秦不理說得雲淡風輕,阮嬌嬌卻聽得寒毛直立。
滅了,沒了,一個國家……
「柯木坦他們應該還不知道,我出北長港的時候才得到的消息,阿諾江把婆羅國給封了,不會有消息被傳遞出來。」秦不理道,「收到這個消息後,我才來的隴南城。」
阮嬌嬌心驚,雙手不自覺繞上秦不理的頸子,緊緊靠著。
她能察覺到他的緊繃,但幾乎是下一瞬,他就立即擁緊她。
「婆羅國已無軍隊,阿諾江的行事你知道的。這雖然非我本意,但我選阿諾江的時候,確實考慮過。」秦不理又道,「之前支援海寇,將我們牽制在北長港外的婆羅軍已經在返程途中,等他們回到婆羅,阿諾江會處置他們。」
「處置……」
阮嬌嬌從隻言片語中聽出了腥風血雨,喉頭緊縮,喃喃重複。聲音輕得立即消散在風裡,只有秦不理聽到了。
「我已經去信,讓阿諾江收著些,」秦不理將略往下滑的阮嬌嬌往上顛了一顛,好叫她能將下巴擱上他肩,能舒服些,「此行帶婆羅軍援助海寇的是婆羅太子,這等不義之舉導致的結果,要由陛下決斷他的生死,和婆羅國往後之路。」
這是在同阮嬌嬌解釋,也是在和來的那男人解釋。
這應當是軍事機密,她不該聽,阮嬌嬌知道。
可……
阮嬌嬌攬著秦不理的頸子,向他後方看去。腹部的不適散去,眩暈也好些之後,阮嬌嬌能看到後頭的點點火光。
離得遠,不知道是誰舉著火把站在那兒,又或者是別人家的燈光。
秦不理說話的時候,還有幾人靠近過來。腳步聲放得很輕,他們不出聲,只有輕輕淺淺的呼吸,和在濃稠的夜色中看不清晰的影子。
他們走到了巷子裡頭,阮嬌嬌辨認不得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在隴南城何處。只知道兩側的院牆很高,把本應灑落到巷子裡的月光都擋住。這兒,當真一絲光亮都沒有。
「將軍滅了婆羅國,這……」來人沉吟幾聲,突然大喜,「這般也好,二十年前,那坑蒙拐騙的神棍瞎說八道,說秦家出王,這一來,將軍可讓人到陛下跟前將這胡謅的一卦破解了去。」
阮嬌嬌連呼吸都不敢了。
秦江……真的是秦江嗎?
李尋意和這人,剛才叫過他秦不理。
秦家出王的傳聞,說的是秦不理的秦家。這樁宮中是非,醫無能之前說過的,還說所以秦家三個兒子,一個在東南,一個在東北,一個被留在宮中像是做了人質的樣子,都是為了防著……
阮嬌嬌察覺秦不理的手微微用力,叫她的側臉貼上他耳畔。
阮嬌嬌緊張,一時不知道這還是不是她認得的人,身子僵硬著,不敢貼近。
秦江……是秦不理的話,有些事情好像就能說得通。
那些她小小懷疑過,又被別的事情打岔,沒細想過的。
「先把阮家的事情解決了。我現在就出城,阮四姑娘不會再回阮家去。」秦不理道,帶著阮嬌嬌,又快步走起來。
這一次倒是沒有人攔。有人提醒他出城之後,不如走水路回去。他應答了一聲,叫人牽馬來。
身旁的人開始多了起來,約莫有個五六人。阮嬌嬌這會兒還不敢出聲。
將要走出巷子,接近光亮處的時候,秦不理突然停下,騰出一隻手將她大氅的兜帽拉起來,遮蓋她的頭臉。
阮嬌嬌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沒一會兒,有人帶來別的人,這人說的是東島話。
秦不理也和他用東島話應答。
這樣一來,阮嬌嬌就更不敢這時候出聲,只聽著二人一來一去,十分流利,交待著什麼事情。
這其中,似乎是提到了聶弘深的名字。阮嬌嬌不甚肯定那發音是不是聶弘深,將臉完全埋在秦不理頸窩,咬著下唇等著。
接著他們又提到了李昭南。又有幾人加入這在巷子口的談話之中,但只有三人說的是東島話,先前那人說的是李朝話。
可那不影響那人聽得懂東島話。
阮嬌嬌也是從他的李朝話里聽到了秦不理打算要人把假的阮老爺殺死,嫁禍給李昭南,讓柯木坦不得不留在隴南城。
至於他一直堅持認為是海寇的她大哥,他們打算活捉他和阮雅寧,再將這段時間一直暗中保護他們的人一網打盡。
還有別的事情,因為其餘人說的東島話,阮嬌嬌就聽不懂了。
散去之後,有人給秦不理牽來兩匹馬,並稟告道:「城門口那些釘子都拔掉了。問出來了,不是海寇的人,是柯木坦給了幾張銀票。」
秦不理扶著阮嬌嬌上馬,自己坐上她身後,空馬牽在後頭,同那人道:「不可大意,多問幾句。城門口多安排我們的人,讓縣衙把柯木坦的畫像貼到城門去,別放他出去。」
那人得令,「是」了一聲,給秦不理遞了一領披風。
秦不理捏了捏阮嬌嬌身上大氅的厚度,一踢馬腹,帶著阮嬌嬌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馳騁。
夜裡無人,馬蹄聲急促。城門口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在他們馳馬接近的時候就打開了城門。
出城的道路被月光照亮,筆直而空曠。
策馬出去二三里,阮嬌嬌才拉下兜帽,轉頭問秦不理:
「你不是秦江,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