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2024-09-03 00:22:27
作者: 白水煮竹
海衛軍——準確地說是秦不理,在隴南城有幾處大的產業。
其中就包括當前眾人落座的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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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嬌嬌還記得這一處,先前來的時候,還是秦不理和江湖人較勁的時候,提著她一躍上了高樓的。
這會兒落座,還是在先前待過的雅座,心中唏噓。
窗子外頭,就是她被海寇劫走之後走的街道。這之後,她被失控的馬車甩出,又墜了崖,是秦江不顧安危,跟著她一同墜落,保住她一命的。
於她有救命之恩的人這會兒不管阮承恩的怒瞪,也不管李尋意的咳嗽示意,硬是要坐在她身旁。
啞世子在李尋意一句有意的「您瞧他」下,搖著頭輕笑著,坐在阮嬌嬌正對面的位置上。
飯莊的掌柜和夥計剛被人從被窩裡拎出來,這會兒強打著精神,隱忍著哈欠伺候各位貴客。
茶水是熱的,茶點是現做的。李尋意見兩盤茶點上桌,一盤推向阮嬌嬌這兒,另一盤推向醫無能那兒。
「阿醫,走了這一趟,累著了吧?」
醫無能早就餓得慌,在夥計的伺候下洗乾淨手臉,連阮嬌嬌那盤茶點也搶了過去,狼吞虎咽,道:
「這點子點心怎麼夠我吃的?你們家廚子呢?趕緊叫起來,炒兩個小菜,上一碗飯!」
李尋意笑著看他塞東西吃,轉而問秦不理:
「秦將軍是一人來的?」
左右看去,並無隨從。方才來飯莊拍門,也是他親力親為地從被窩裡拎人。
秦不理只看李昭南,略一點頭,「聽聞昭南世子在此,怕世子遇險,又不想驚動我軍其他人,便一人來。」
李尋意嘖嘖出聲,「秦將軍倒是條好漢,這麼遠的路,獨自一人就來了。若是叫人知道北長港此刻群龍無首,那……」
未竟的話,不說了,反正看向秦不理的目光裡頭,清楚明白地寫滿了鄙夷和不齒。
秦不理抿緊唇,沒說話。
李尋意有意可惜嘆道:「都說君王自古啊,愛江山不愛美人。我看秦大將軍就不是,寧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這意有所指的話,叫阮嬌嬌羞愧。
因為她,因為兒女私情,一個本該在前線保家衛國的男人,連夜快馬到了這兒來。
雖然是秦江自己決定來的,但若是北長港失守,她也有一部分責任,就是李朝的千古罪人。
「都怪我……」阮嬌嬌強忍眼中羞愧的淚,道,「要不是我——」
「要不是昭南世子要強娶我妻,我也不會回來。」
秦不理大手伸過來,強行按住阮嬌嬌羞憤難當掙扎的手。
「你的妻?」
李昭南神色不變,仍舊只是溫柔笑著。李尋意卻忍不住一般,大驚小怪之中透著陰陽怪氣。
「哎呀?阮四姑娘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妻了?我怎麼沒聽說過?」
秦不理將二人相握的手放上桌,目光炯炯,「我們二人早已私定終身,海衛軍將士可做人證!」
阮嬌嬌錯愕看他。
他這怎麼又……又反覆無常起來了?
可看他雙目冒火,盯著李昭南,阮嬌嬌心裡便清楚了。
這是有意挑釁李昭南的吧?
他拿她當什麼?一個工具嗎?
需要的時候就用上,不需要的時候就把她的一片真心丟在地上踐踏?!
阮嬌嬌怒而瞪他,心頭的羞愧全都散去。
什麼千古罪人?什麼也有她的責任?去他的吧!她方才就不該自責!這男人就是個禍害,要是北長港失守,那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幼稚!真是幼稚!
阮嬌嬌一隻手指一隻手指地掰開秦不理的手。
秦不理不得不看向她,眼中帶著……哀求?
阮嬌嬌閉一閉眼,覺得是自己看錯,堅持要掙脫他的手。
「就算之前是,現在也不是了。」阮嬌嬌道,「秦江,你可能不記得你方才說過的話了,你說過了這一個時辰之後,往後二人婚娶各不相干。」
阮嬌嬌偏頭看看外頭的月色,估摸著時間,好心提醒:「你現在只有半個時辰了。」
秦不理要再牽她的手,卻被她躲開。
偏李尋意這會兒陰陽怪氣挑眉,「吆」了一聲,「敢情秦大將軍連夜快馬,是來退婚的啊?」
那隻荷包被阮嬌嬌拿在手上,大家都看得著。
秦不理咬咬牙,橫李尋意一眼,拳頭握得死緊,放在桌上。
李尋意又道:「不是我說啊,這邊防戰事吃緊,秦大將軍縱然收復了六個縣城,那也不該放下前線就回來啊。那萬一——」
「柯木坦在隴南城。」秦不理自己倒一碗茶水,仰脖飲盡。
先驚叫出聲的,還是李尋意。
「柯木坦?!」
阮嬌嬌不知道柯木坦是誰,但李昭南和阮承恩的神色大變,在初時的愕然之後,都變得凝重。
「他親自來隴南城?可知他落腳在何處?」
李昭南以指在桌上輕敲,李尋意將他的話問了出來。
秦不理眉頭微皺,「不知道,今夜才到的,我跟著他到了隴南城。城門有人放他進來,我遲了一步,進城來就不見了他的蹤影。」
李尋意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同阮嬌嬌道:「四姑娘,原來這人不是為了你來的呢!我還以為他當真是被感情沖昏了頭,要來搶親。」
阮嬌嬌麵皮發麻,窘迫十足,低下頭去,誰都不看。
他是不是為她回來,又有什麼關係?他反正把荷包和斷髮都還給她了……
「說正事。」秦不理沉聲道,收了手,放到桌子底下,捏住了阮嬌嬌的膝頭,「隴南守衛軍還有海寇殘留,能給柯木坦開門,這絕不是小事情。」
「是啊,他們居然敢放海寇兵進城。」阮承恩恨恨咬牙,目露凶光。
秦不理道:「只放了柯木坦一人。」
除了阮嬌嬌和醫無能,其他人都吃驚。
「一人?那城外還有海寇?」
秦不理搖頭,「沒了,柯木坦是獨自一人來的,和我一樣。」
眾人詫異,「他一人來的?那他……」
醫無能吃罷兩盤茶點,慢條斯理擦嘴,又慢條斯理舉手:
「你們說的獨自一人進城的柯什麼坦的,是不是穿著一件老大的黑色斗篷,騎著一匹白色的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