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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2024-09-03 00:21:47 作者: 白水煮竹

  隴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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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回到了隴南城。

  阮嬌嬌無力倚靠在暖閣的欄杆上,隔著青色的琉璃,看院中的奴僕們在忙碌。

  一地狼藉,聽說聶弘深——嗯,如今應該叫阮承恩,是從大門一路打進來的。

  他們在他趕回隴南城之前,就早早關上了大門,沒想到那大門不禁踹——

  應當是,不禁阮承恩的踹,沒兩下門閂就斷了。

  再之後,她的院門也沒攔住他。

  最後,房門也遭了殃。

  「真是好生奇怪。」阮嬌嬌啜一口暖茶,嘟囔道。

  「奇怪什麼?」李尋意湊到她身旁,學著她趴在欄杆上的姿勢,一塊兒看院中的慘狀。

  一地狼藉之中,李昭南站在阮承恩前頭,無奈皺眉搖頭。

  阮承恩雖然垂下了腦袋,但後脖頸顯示出一絲倔強。阮嬌嬌甚至懷疑他不會和李昭南示弱,或者是道歉。

  「我大哥以前……像個書生。」阮嬌嬌轉頭看李尋意,篤定道,「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是那種,結實?總之,是習武的書生。」

  這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甚至直到現在,都影響了她的審美。她很小的時候就說,長大了要找一個像她大哥一樣的如意郎君,會武,但更多的是斯文的氣質。長身玉立,芝蘭玉樹的,站在那兒就能得很多姑娘的喜歡。

  以至於之前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秦江的時候,還自我檢討了許久,不知道自己看上秦江哪一點。

  畢竟秦江雖然面目俊朗,但那身形……實在是和她想要的芝蘭玉樹不搭邊。

  「可是他現在變成了……嗯……」阮嬌嬌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再看和李昭南說著話,就和李昭南雙雙看向他們的阮承恩,驚得縮了一縮身子,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

  「是個瘋子。」李尋意自以為是補充。

  阮嬌嬌沒好氣白他一眼,「我可這樣說。」

  李尋意笑著看她,「可你心裡是這樣想的。」

  阮嬌嬌訕訕,低下頭喝熱茶,嘟囔了幾句自己也說不清的話。

  李尋意哈哈大笑,而後長嘆,「你若是落到他那般田地,在這十來年裡受盡折磨,若還能有他一半好,我敬你是條漢子。」

  阮嬌嬌心裡一驚,警覺看向李尋意,「什麼意思?」

  李尋意微笑著,搖頭不語。

  醫無能取走阮嬌嬌手上熱茶,往她手心放了一枚藥丸子,蹲上暖閣圓桌旁的凳子,道:

  「這位聶老闆啊?我好像記得誒,是不是四年前送到我那兒去那個?」

  阮嬌嬌看向醫無能,「您知道?」

  醫無能示意她咀嚼藥丸,點頭長嘆,「很難忘記吧,他身上沒一塊皮是完好的呢,嘖嘖嘖。」

  阮嬌嬌的心驚得不規律,麵皮也發麻。

  她大哥沒死的話,是被海寇擄走了。

  這十四五年的時間裡,他……受盡了海寇的折磨?

  「哎,你不是也是海寇的人嗎?你見過他嗎?」

  醫無能沒個儀態地蹲著,雙臂抱著膝蓋,問一旁的東島女人。

  那東島女人在桌上繪製什麼圖。

  方才是她一針扎醒了阮嬌嬌,這會兒說是要給阮嬌嬌畫什麼看了能叫她安寧的圖。

  阮嬌嬌中的,是阮雅寧使的東島惑術,是東島方士會使的。

  阮雅寧被阮承恩打得不能下地,據李尋意方才的轉述,她只是不堪阮嬌嬌將阮承恩當成了壞人防著,才用了她這沒學透的三腳貓功夫。

  阮嬌嬌這會兒還頭暈目眩。

  東島惑術的要害之處,她算是體驗了一把。

  只求沒有什麼後遺症。

  東島女人旁的至一翻譯了醫無能的話,她便搖了搖頭。

  至一將她的話翻譯給眾人聽:「她在她待的島上,沒見過這個人。但聽說過。」

  李尋意感了興趣,「海寇是怎麼傳說他的?是不是說他是個瘋子?」

  東島女人又搖頭。

  至一道:「說他是個金剛。」

  「金剛?」李尋意困惑,「猴子?」

  阮嬌嬌心卻懸了起來,喃喃道:「金剛菩薩。」

  至一深深看了她一眼,「對,金剛菩薩,殺不死,折磨不壞。」

  李尋意和醫無能一塊兒吁嘆起來。

  「是啊,我當年見到他的時候,那可真是……」

  「我給他上藥的時候,身上的骨頭啊,可是被寸寸打斷過,又被精心接回來的……」

  阮嬌嬌恍恍惚惚,再去看院中。

  院中只有李昭南在同他的下屬布置事情,至於阮承恩……

  「瞎說什麼吶?」

  暖閣的門突然被打開,一陣冷風卷進來。

  阮嬌嬌一驚,回身去看。

  見到面上帶著余怒的阮承恩,正將門闔上。

  他手上勁兒還控制不住似的,用力「啪」一聲關的門。

  暖閣四周的琉璃晃了一晃,眾人都不自覺謹慎盯著他的動向。

  這一來,更叫阮承恩陰鷙的臉更顯陰沉。

  「你們看著我做——」

  「承恩,你的佛珠呢?」

  李尋意低咳一聲之後,打斷阮承恩狠戾的話。

  阮承恩一怔,神色複雜低頭看自己的手腕。

  本來要往裡進的腳,就這麼停住了。

  醫無能悄悄溜下凳子,可阮承恩擋在門前,他雖然有一個想逃離這兒的心,免得這人失控到又發瘋的時候,波及自己,可實在沒有好路線。

  「聶爺,要麼我給你紮上一針?」

  醫無能諂媚的笑,斷在阮承恩橫過來的視線裡頭。

  「扎一針,讓我睡幾天?」阮承恩輕哼。

  醫無能訕訕笑,「哪兒……哪兒能呢?!」

  說罷,委委屈屈又蹲回凳子上。

  「承恩,佛珠是斷在了哪兒?你去撿回來,戴在手上再進來吧。」李尋意道。

  阮承恩眉頭皺緊,看著他。

  阮嬌嬌眼風掃到李尋意背在身後的手握成了拳,這說明他也忌憚阮承恩。

  一個發起瘋來誰都打的瘋子,誰不害怕?

  「你知道你自己的,你不管我們沒關係,你別嚇壞了阮四姑娘。」李尋意又道,「聽說你在潢縣的時候,已經在她跟前撒過一回潑了,連你隔壁那姑娘都被你打斷了手指不是?」

  李尋意這話出口,眾人就又覺得暖閣的炭火冷了幾分。

  是阮承恩身上的寒氣逼的吧?

  阮嬌嬌忐忑看向阮承恩,沒料想阮承恩也正定定看著她。

  潢縣的情景,和方才耳聽的、眼看的歷歷在目,阮嬌嬌全出自本能地,往後縮了一縮。

  阮承恩垂下眼,不過思忖一瞬,就轉身出去。

  很明顯的,在他出去之後,眾人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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