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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可有十成把握?

2024-09-01 09:50:41 作者: 白水煮竹

  秦不理要如何不急?

  他原是帶傷來的隴南城,原想一舉通過拔刀相助結識阮承澤,從而套取阮家是否為背後主使的情報,沒成想陰差陽錯,阮承澤換成了阮嬌嬌。

  那也就罷了,美男計還是能用的——只是用得不太順暢,最終在方翠翠的配合下,從阮嬌嬌那兒得知阮承澤書房有密室。

  既是密室,那阮家通敵的罪證必定在其中。

  原本只要從阮嬌嬌那兒拿到那所謂的鑰匙,就能開啟密室。

  

  阮嬌嬌出門拜觀音那天,阮承澤卻將那塊金鑲玉拿了去。

  秦不理和方翠翠尚且還不知道是不是阮承澤看破了方翠翠的身份。

  阮家的情況,也比他原先設想的複雜得多。

  除了邊軍老將許鎮北在,還有別的勢力摻雜在其中——比方說那天往書房裡頭扔裝滿火油罈子的人。

  秦不理最初時候安排在阮家的眼線,曾被許鎮北一一拔除。阮家畢竟家大院大,總得要補充人手的,聽戈青說,許鎮北是在秦不理回北長港後再招的。

  想來那些扔火油的必是在那段時間新招的。

  「那段時間,阮家二爺急於擴充家中奴僕數量似的,是從臨近州縣招的人。」戈青揉著自己的腰和屁股,哎呦叫喚了一陣,乾脆在樹下躺倒。

  反正阮嬌嬌院裡的人都跟著她出去了,那陣仗,怕是要踏平醫館去。落了這院子裡一個清淨。

  戈青嘴裡叼著根草,繼續道:「要不是阮家大張旗鼓招人,還招強壯青年男子,我還進不來呢。」

  秦不理靠在樹幹下,等著阮嬌嬌房裡最後一個奴婢出來,衝著他們這方點了點頭,隨後提著羅裙急匆匆出去,立即大步往阮嬌嬌房裡去。

  戈青呸掉嘴裡的草,也跟上。瞧自家將軍熟門熟路的,分明來過許多次的樣子。

  「將軍,您找什麼吶?」戈青好奇。

  秦不理不說話,走進房中,先看到地上一小灘血。

  明明是暗紅色,卻比昨日書房的大火更灼目,刺痛他的眼。

  奇怪,分明只是一個疑似逆賊人家的女子,他何須這樣放在心上?

  此前對她好,待她溫柔,叫她感受他的善意和假扮出來的溫情,不過都是為了套知阮家的情報。

  誰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單純如白紙,不諳世事,又體弱多病,又膽小怯懦,叫他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

  如今不知道那密室究竟是真是假就罷了,還白白折損了方翠翠。

  秦不理垂眼看著地上那灘血,半晌才發現自己死咬的後槽牙疼,被自己的指尖戳痛的掌心也疼。

  他何須在意她?

  秦不理不齒自己竟有片刻心軟,半眯眼,逼自己移開視線。

  她咳出這口血的時候,他也在的。

  他將她放在地上,還打破了花瓶,驚動了人來……

  打住,打住!

  秦不理面色鐵青,勒令自己,去翻她桌上的一個盒子。

  當日在取出暗藏在蜀緞錦中匣子的東西時,他每樣東西都看過,確實沒有一枚金鑰匙。

  那枚金鑰匙,是後頭被放到阮嬌嬌的盒子裡的。

  秦不理粗糙的長指頭翻揀著盒子裡頭的金石玉器,回想從火場之中被扔出來的那枚金鑰匙。

  不管是質地的新舊,還是樣式,都跟這盒子裡頭的格格不入,分明是更新的東西。

  金鑰匙和阮嬌嬌之間,他只能擇其一,若然也不會任憑那金鑰匙被蒙面的阮家奴僕撿了去。

  不管是隴南城還是阮家,畢竟都還不是他能伸手觸及的地方,昨日的阮家又是由里到外地亂著,那蒙面的阮家奴僕一跑,就如同泥沙入了江河,再沒一個痕跡,叫他想再尋到也困難。

  是誰將那金鑰匙放在她的盒子裡頭的?

  放進去做什麼?企圖魚目混珠,還是藉機做個中轉,將這金鑰匙交給他人?

  已經又走脫了的程半刀,又是怎麼知道這枚金鑰匙在這裡的?

  他也在尋阮承澤的密室,他認為這金鑰匙就是阮承澤密室的鑰匙,是為何?

  他身上明明有海寇才有的刺青,一個有海寇刺青的李朝人,何故要恨阮家入骨?

  這林林總總,秦不理還沒個頭緒。

  至於阮嬌嬌……

  「哎,我雖然說不上精通,但也懂些醫術。這阮家四姑娘這病症,確實複雜得很,長久這樣淤積下去,怕不出一年就要一命嗚呼嘍!」

  秦不理手指一顫,被阮嬌嬌笸籮中的梭子扎傷。收了手來,回身去看戈青。

  戈青蹲在地上,仔細研究那灘血,興趣盎然。

  「死了就死了。」秦不理逼自己平平出聲,「咱們死在戰場上的將士和百姓,也不少了。」

  話雖說得這樣雲淡風輕,眼卻還盯著戈青。

  戈青渾然不察自家將軍那雙偏狹長的瑞鳳眼正將他看著,他一有動作,他就屏住了呼吸。

  戈青若是抬頭看,還會發現他自家將軍眼裡來路不明的等待。

  等著他接著把話說下去的那種等待。

  可戈青非但沒發現,還只是饒有興致地研究那灘快要被地磚吸收殆盡的血。

  他不是能沉得住性子的人,秦不理原想等著他忍不住,接著說下去。

  誰知道最後竟是秦不理先沉不住氣。

  「是什麼疑難雜症?」

  秦不理出聲。

  戈青嘖嘖兩聲,搖頭晃腦,「不好說,不好說。但這血色偏暗,像毒又像病,要入膏肓了的。」

  秦不理咬咬牙,「毒?」

  戈青也不看他,點頭,「我瞧著像毒,長久下的。正巧趕上咱們這阮家四姑娘先天體虛,兩重相加,不死也難。」

  秦不理用力半眯雙眼。

  戈青卻仿佛得了個什麼不得了的寶貝,仍舊只是看著那灘血傻樂,「我得看看她去,我得給她把把脈。若真是遭人下了毒,這毒到這兒,就是盡頭了,往後不用下,她也活不成啦!」

  戈青這般說著,越說竟越是興奮,倏地站起身來,提了音量,高高興興同秦不理道:「不過我想到了,這也不是沒有法子,我師父就曾給我留過一個方子,再配合龍骨十三穴的推拿,或許可以——」

  高興的話,斷在秦不理揪著他衣襟的一提。

  戈青過了頭的興奮霎時一散,瞧秦不理那宛如修羅樣的陰沉黑臉,大氣不敢喘一口。

  「秦……秦將……」

  「你有十成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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