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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前後兩張面孔

2024-09-01 09:50:38 作者: 白水煮竹

  又來了,那種與虎謀皮的驚悚感,叫人頭皮都發著麻。

  阮嬌嬌的下巴在他手上,小巧又脆弱,他只消微微一用力,她的下巴就會被他卸掉。

  阮嬌嬌怕得說不出話,無聲垂淚。

  看見他眼底又是一片濃郁的煩躁之色。

  「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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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簡短二字里滿是恫嚇,手勁也加大了一些。

  這前後陡然翻轉的態度,叫阮嬌嬌無所適從。

  她不知道她是哪句話,哪個行為惹惱了他,叫他扯下了他溫良的面具,將兇狠的這一面暴露在她面前。

  「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下巴被微微抬高,阮嬌嬌被迫承了他憤怒的氣息。

  「程半刀來就是為了找阮承澤的密室,你若是不知道密室在書房,帶他去書房做什麼?」

  一字一句,伴著力道,阮嬌嬌吃痛,淚水連連。

  「那……那是他叫我去的……」

  天地良心,程半刀用劍脅迫她,叫她帶路,明明白白說的是她二哥的書房呀!

  「是嗎?」

  可眼前人並不信。

  一刻鐘前還溫溫柔柔給她上藥的人,這會兒冷冽狠戾,恨不能將她扒皮拆骨吞到肚子一般。

  「你從火場裡丟出來的鑰匙,是什麼鑰匙?」

  阮嬌嬌雙手無助握著他捏她下巴的手,吸了吸鼻子。

  「我……我不知道,是你那天從蜀緞錦裡頭拿出來的。我把它收到盒子裡——」

  「你撒謊,我那天從匣子裡拿出來的東西我都看過,壓根就沒有這把鑰匙。」

  秦不理的眼越發狠戾,恨恨咬住了牙。

  被無端指責,還是眼前這種被人挾持的情況,阮嬌嬌簡直就是有苦說不出。

  小小的心臟因被這樣暴力對待狂亂跳著,淚珠子不值錢似的往外冒,就沒有斷過。

  「是……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阮嬌嬌喘不上氣,想掙脫秦不理的手,那隻鐵臂紋絲不動,手指像一把鐵鉗,只差沒鑲嵌到她下頜骨里。

  「秦……秦江,我……我不舒服……」

  心悸加重,阮嬌嬌不管不顧,捶打秦不理的手臂。察覺到拳側有濡濕,約莫是她將他手上的水泡給蹭破了。

  但這人連眉毛都不動半分。

  他是人嗎?

  他大概不是人吧,人都會痛的。

  比如她現在,心臟就很痛。

  「秦江……」

  阮嬌嬌能瞧見的周遭開始溢出白點。帶著灼眼白光的點自四周往她的視野中間聚攏,按照阮嬌嬌的經驗,很快就要形成一大塊白斑,全然遮擋她的視線。

  曾經瞧見大哥死在暴徒之下的恐懼又再次襲來。

  秦不理的臉和當年殺了她大哥的漢子的臉重疊在一起。

  「找回那把金鑰匙,還有你那塊金鑲玉。否則,你知道我有的是法子。」

  阮嬌嬌呼吸急促,感覺秦不理湊近了她耳旁,低聲威嚇。

  「你也知道你府里有我安插的人手,你要是敢不從,或是把事情告訴阮承澤,就要有全家被我扔到亂葬崗的覺悟。」

  阮嬌嬌倒吸一口氣,實在已經瞧不清眼前景象。

  她知道他能做到,他把她從火場帶出來的時候,她聽到他安排人、吩咐人,那些人穿著和阮家奴僕無異,還不止一個。

  他甚至可能跟老許也有合作。

  「聽到了嗎?說話!」

  阮嬌嬌哪裡還說得話?不等秦不理放開她的下巴,她的身子就已經往下癱軟。

  迷濛之中,好像聽到有人罵了句髒話。再過了一會兒,身子一輕,臉觸到一片冰冷。

  粗糙而僵硬,像是地面。

  再緊接著,有人大呼小叫,來搬弄她。

  阮嬌嬌費力,睜眼瞧見先前那個弄髒了她桌上不了的丫鬟,心中竟然沒有得救了的鬆懈,反而是驚惶起來。

  「你也知道你府里有我安插的人手。」

  她想起那個叫秦江的說的那句話。

  這府里,誰能信,誰不能信呢?

  若是這丫頭也是他的人呢?

  阮嬌嬌推拒了那丫頭一下,但到底還是敵不過軟綿的四肢和發昏的頭,五感一閉,徹底昏死過去。

  後院,樹上。

  戈青蹲在橫伸出去的枝丫上,饒有興致地將在阮嬌嬌門口跑進跑出的奴婢們看著。

  幾個護院站在遠些的地方,一副嚴陣以待樣。

  「嘖,將軍,你說阮家是不是真的沒錢?請的護院沒腦子也就罷了,連眼睛也是瞎的?」

  他們只消抬頭,就能在茂密枝葉之中瞧見他們二人的啊!

  他們明明沒有藏得多好。

  戈青又嘖了一聲,沒得到回應,轉頭去看站在他身側的秦不理。

  秦不理神色淡然,嘴角緊緊抿著,看著下頭。

  阮嬌嬌正被人從房裡背出來,背她的是邊軍老將許鎮北,旁邊伴著的是阮父阮宏放。

  戈青一愣,「嗯?怎麼?這是要背到醫館去?這麼嚴重?」

  瞧這十萬火急的樣子,阮家這四娘子這回是被他家秦將軍嚇得不輕啊。

  「秦將軍,何至於此——」

  「啊」字感嘆詞沒出聲,因戈青瞧見了秦不理垂在身側的拳頭捏得死緊。

  嘖,又心疼人家,又要搞人家,這叫什麼事兒啊?

  「我聽翠翠說,這阮四姑娘的身子可不太好,嚇一嚇,命可能都會沒了的那種。」

  戈青嘖嘖出聲,瞧著一眾人馬在阮府里就上了馬車,馬車在阮府里就疾馳起來。

  阮家家大業大,府苑自然也大,這阮四姑娘的情況,看來真是一時半刻都等不得了。

  戈青眼風小心掃向身後的秦不理,秦不理面無表情,低頭看他。

  「翠翠中的是什麼毒,查清了?」

  戈青差些被他這眼驚落枝頭,摸摸鼻子,「還沒,吳遂在那兒呢,扮好身份進去了。阮家二爺也在。」

  說起這阮家二爺,戈青又蹙眉,「將軍,你說是不是翠翠昨晚夜探書房,得知了阮承澤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他怎麼寸步不離守著我們家翠翠?」

  秦不理連看他一眼都懶得,「你不在阮承澤那兒的密室鑰匙,跑回來做什麼?」

  戈青更是悻悻。

  「可別提啦,那阮二爺跟人精似的,我再待下去,可就要被他識破啦。更何況,他哪兒有阮四姑娘可愛?阮四姑娘跟天仙似的,嘖嘖,將軍,不是我說啊,您要是不會用美人計,不會憐香惜玉,何不如換我來?今天阮四姑娘看我也看呆了呢,想來也是喜歡我這樣——哎!」

  誰知道枝頭是怎麼斷的呢?

  總之比麻雀還要吵人的戈青,就這麼連人帶樹枝地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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