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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介意親自動手

2024-09-01 09:48:55 作者: 白水煮竹

  「阿嚏」

  小小的噴嚏,被阮嬌嬌用手掩住。

  渾身濕透的人,就算靠著火也還止不住顫抖。

  擋不住噴嚏,止不住顫抖,停不下來眼中的淚,阮嬌嬌覺得今天過得一點都不好。

  她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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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回家換下這一身濕衣服,擦乾自己的頭髮,用乾爽的大棉被整個包裹自己,抵擋刺痛她骨頭的寒意。

  然後躺上床,睡覺。

  而不是在這個濕冷的山洞裡,被一叢大火烘著臉,被一個臉色發臭的男人堵住洞口,避無可避。

  「衣服脫下來烤乾。」

  造成她不愉快的半天的始作俑者緊著眉頭,冷聲吩咐她。

  阮嬌嬌眼含熱淚瞥過去一眼,又極快地撇開視線,垂下腦袋,緊緊環抱自己,沒動。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她要是脫了衣服,被他看到了,或者是被別人看到了,她以後還怎麼活?

  李朝東南一帶的女子,向來得到的自由不多,受到的教條約束更甚於東南以外的地方,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按照習俗,女兒一出生,東南六州的人家就給女兒建繡樓,等人滿十二,就送到繡樓去,做足不出戶待嫁人的籠中鳥,幾乎與世隔絕。

  嫁給誰,女子自己說了也不算,全由家中父兄做決定。年紀到了,八抬大轎將人從繡樓之中接出來,送到夫家去。

  到了夫家,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相夫教子,繼續做籠中雀。

  高門貴女和商賈之家的女子世代都是如此,過得看似金貴,看似被呵護,實則全無自由,往後的路子全不由自己選擇。

  只有窮苦人家的女兒,才為了家中生計在外頭打拼,但往往也局限在自己住的縣城之中。

  而像她這種的,能在外頭自由走動,能像男子一樣學習、經商、遊歷,到了大齡還未被父兄隨意催嫁的,已經是少之又少的特例。

  但那不代表她可以罔顧名節。

  畢竟阮家女兒的名節不只是她阮嬌嬌一個人的事情,還事關阮家。

  要是事情被傳出去,阮嬌嬌不敢想像父兄的臉要往哪兒擱。

  「我……我要回家……」

  落了水,濕了身子,還被秦不理肌膚相親地從水裡撈上來,他甚至還要給她嘴貼嘴地渡氣,她迷迷糊糊之中驚惶,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臉。

  也正因為這樣,他的神情才不好看。

  「衣服弄乾再走,穿著濕衣服會染風寒。」

  秦不理略凶的話音還沒落,阮嬌嬌又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教養得宜的商賈貴女,舉手投足都透著得體,連噴嚏都是用手擋住了口鼻,小小聲地發。

  像只貓。

  「我……我不要,我要……回家……」

  還是一隻固執的貓。

  秦不理往火堆裡頭再扔了幾塊木頭,拍掉手上的灰,重重噴了一鼻息,往她的衣襟伸出手去。

  貓似的人差些齜牙咧嘴,謹慎瞪著他,上身往後仰。

  「你……你幹嘛?!」

  「你不脫,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你……你登徒子!」

  阮嬌嬌羞惱拍開他的手,碩大的淚珠子又從眼裡滾落下來。

  又哭,她又哭,她怎麼有這麼多眼淚?

  阮嬌嬌自己也不知道。

  但看著秦不理微微眯起的眼睛,那雙眼裡的不容置喙和危險,叫她意識到,她要是不從了他,他是極有可能真的親自動手的。

  「我……我要回家……」

  阮嬌嬌鼻子一皺,緊著眉眼看著秦不理。

  可憐,又無辜。

  秦不理不為所動,就這麼定定看著她。

  「我說了,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阮嬌嬌咬住下唇,拉了自己的外衣。

  洞口的光一動,是堵在洞口的男人站了起來,往外頭去。

  又一黯,幾根帶著繁茂細枝和葉子的樹枝,被擋在洞口。

  「我不看你,衣服掛在樹枝架上,烘乾了再穿。」

  阮嬌嬌發怔,聽著外頭傳來的聲音。

  沉穩,可靠。

  洞壁剛才被他斜插了三根樹枝,圍在火堆四周,方便她將衣服搭上去。

  他還將他的外衣留給了她,好叫她在除掉濕衣服的時候,不至於赤身裸體。

  阮嬌嬌吸吸鼻子,想放心,又不敢全然放心。

  「阿嚏」

  但沒辦法,她再這麼穿著濕衣服下去,黏著難受不說,到了今晚肯定會生病。

  仔細聽了一陣,秦不理的腳步聲確實在遠一些的地方走動,洞口的樹枝,確實在保證她透氣的同時,安全遮擋住了她。

  阮嬌嬌忍著羞怯,儘量不發聲地除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掛上樹枝,又趕緊披上秦不理的外衣。

  他的外衣寬厚,能將她完全包裹起來。

  阮嬌嬌不可避免聞到他衣服上的味道,沒有男子的汗臭味,倒還算清爽。

  是皂角的味道。

  這樣愛乾淨的莽漢,倒是少見。

  阮嬌嬌吸吸鼻子,屈膝抱著自己,靠著洞壁坐著。

  頭髮早就散落下來,這會兒在溫暖的洞裡一塊被那叢火烘著,應當也很快就能幹。

  剛才那落水,不止她自己嚇到,那個叫秦江的看起來也嚇得不輕。

  電光火石之間她曾瞥見他冒出水面的時候,雙手捧著一條大魚。

  像個嬰兒那麼大的魚。

  但她迷濛清醒的時候,那條大魚不見了。

  她被他扛到這洞裡來,這一路上她都沒再見到那條大魚。

  想著那條魚是不是跑了,阮嬌嬌身上的疲乏——包括受驚之後平靜的疲乏翻湧上來。

  刺進骨頭的寒意被洞裡的暖和驅散掉,阮嬌嬌有些昏昏欲睡。

  不能睡的,她現在沒穿好衣服,萬一那個叫秦江的莽漢闖進來呢?

  她雖然不想用「正人君子」來形容他,但他看起來不像是趁人之危、奪人清白的人,但是萬一呢?

  可是好睏……

  阮嬌嬌小小打個哈欠,看著被火的溫度烘得逐漸輕快的衣服。

  春日了,她雖然因為不耐寒,穿了好幾層,可是衣服都不厚,還是以紗質為主,很快就可以晾乾的。

  那就只睡一會兒。

  只睡一小會兒,等衣服幹了,她就醒過來。

  然後再想法子,逃走,回家。

  阮嬌嬌眼皮漸漸沉重,把自己團成一團,頭一歪,靠上洞壁。

  她就……只睡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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