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我身在此時，亦身在無量量劫後

  天無窮高，地無盡廣。

  而天地之寬，遙遙不能見。

  有山風成道，奔走呼嘯；有雲霧化形，娉婷裊娜；有草木借月，好似自在；那日落餘光，星灑殘輝，則皆作生靈。

  仙靈氣機，彌散天地，浩浩蕩蕩，無遠弗屆。

  此時舉目所見，這天地之間，無不是仙！

  仙道的「第一仙」之境，仿佛是成了大白菜，一顆又一顆的。

  看得方晉宇都一時間失了神。

  「那邊的，你是哪裡長出來的啊？我怎麼從沒見過你這樣子的仙草？」這時，有聲傳來，那是一隻通體金光璀璨的兔子，雙眼如寶石，仙韻層層疊疊，隱約可見無上之意。

  這是快要凝練混元仙光的徵兆。

  方晉宇看了過去，忽然眼中露出了些許訝色，卻是發現，這兔子雖然是真仙，而且還是快要凝練混元仙光，但這兔子的實力卻並沒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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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然這兔子的仙靈氣機濃郁，可真要與人動手，這兔子不見得能有合道境的戰鬥力。

  卻是這兔子未曾合道天地！

  「這就是真正的仙家寶地嗎？」方晉宇不禁如此想到，畢竟遍地都是仙的地方，而且還大多應當不是類似「天外天」的那些個水貨仙，怎麼看都像是真仙真正該居住之所。

  不過，方晉宇的凝神思考，卻是惹得這兔子有些不滿。

  「你這仙草怎麼如此無禮？我與你說話，你怎麼理都不理我？」這兔子口吐仙道真言，然後如人立一般站起，瞪大一雙寶石眼睛，一個勁地看著方晉宇，似乎還有些氣呼呼的。

  只不過，在看了方晉宇一會兒後，這兔子就眼裡露出明顯的羞澀之意，緊接著轉過頭去，似在為自己找台階下似的說道：「不過看你呆呆傻傻的，連歿族的石椽祖都敢得罪，這次我就原諒你好了。」

  方晉宇聞言，目光難免有些古怪，畢竟這個藉口找得太沒水平了。

  於是，他沉吟片刻後，面帶溫和笑容地說道：「這位仙友，還請見諒，我方才走神了，為表歉意，我教仙友無情之道如何？」

  「什麼是無情之道？」這兔子瞪大一雙寶石眼睛，顯得十分好奇。

  「斬去一切多餘情感，永駐初心，始終如一，而後步步登天，直指天道之上。」方晉宇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

  「厲害嗎？」

  這兔子愣愣地問了一句。

  「仙友且聽我慢慢道來……」方晉宇語氣平和地說了起來，他雖然不修無情之道，但作為在九荒為數不多的修行大道，方晉宇自然是研究了一番。

  而仗著「+1」天賦，在方晉宇在無情之道上的理解，比之一些專修此道的真仙都不逞多讓！

  於是，在聽完方晉宇的講述後，這兔子已然兩眼放光，兩道灼熱金光直接好似貫接了天地。

  「這麼厲害啊！」這兔子驚喜地說道。

  然後，這兔子又是不免有些驚疑不定：「這麼厲害的修煉方法，你真的願意就這樣教給我啊？」

  雖然有太上仙王三講傳道，但那可是太上仙王啊！

  更何況，太上仙王的三次講道，都不是教如何修行。

  一講為天地，使先天成就的仙道真靈，不僅得以打破桎梏，更是一舉入了仙境。

  這是只要是個生靈都可以聽到，且聽明白的。

  二講為仙道，梳理仙之上的修行。而這太上仙王的二講，便不是所有生靈都能聽道的了，需其中佼佼者才行。

  至於這最後的三講，唯有近道存在，才有資格受到聽道邀請！

  不過，太上仙王憐憫世間生靈修行不易，所以會在這三講後，額外再來一次傳道，這也是這隻兔子在此地徘徊，從而剛好瞧見石椽祖襲殺方晉宇的原因。

  「與仙友有緣，這一修行之法，便送與仙友了。」方晉宇說罷，手中仙光流轉，便已將這無情之道的修煉之法，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傳給了這兔子。

  「你這仙草，還怪好的哩！」

  這兔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爪子撓了撓頭，「仙草你在這等一下，我去找樣東西來送你。」

  說完，這兔子便化作一道金光倏然遠去。

  而看到這一幕，方晉宇目光微微一閃：「果然是先天庚金之氣化形！」

  獲得了幾次「鴻蒙氣屬掌控」上的掌控，在這兔子最初出現之時，他便有了幾分感應。原本還不確定，不過此時瞧見這兔子施展遁法，他便確定了這兔子的真身。

  「不過，那般兇殘的先天庚金之氣，怎麼化形後，成了如此模樣？」

  方晉宇不由有些好奇。

  卻是他想到了之前在那一片好似天地不分的玄幻之地的遭遇，那先天庚金的兇殘程度，可是比之先天煞氣有過之而不及。

  因為自在之道，那先天煞氣頂多在撕裂他的仙光後糊他一臉，那先天庚金則是完全想給他來個等同捲簾在流沙河的遭遇。

  也就自在之道結合「+1」天賦，掌控了「鴻蒙氣屬」，不然的話，方晉宇鐵定得落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下場。

  念及「+1」天賦，方晉宇不由又想到了那位存在的講道。

  「難道又是因為我的修為境界太低了？」

  方晉宇若有所思，這次「+1」天賦給的「保底」收穫，多少有點無用，因為固然「記憶+1」，但實際上之前的講道內容，他這會兒在不斷遺忘。

  「真仙第二步，都沒資格聽講嗎？」

  方晉宇眼中不免露出些許驚意，畢竟凝練了混元仙光，完全是仙域大可去得。雖然還不算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但只要謹慎一些，那是根本沒有隕落之危！

  然而，這樣一個境界，居然連聽明白對方所講之道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那位講道的存在，很有可能是和『+1』天賦同等位格的存在……」方晉宇心中升起了一絲明悟。

  這時，那兔子去而復返。

  「那仙草，這個送給你了！」這兔子塞了一樣東西過來，方晉宇還沒說什麼，他所煉的那件有常至寶「無拘」便瞬間有所反應了。

  「這是哪裡來的姐妹？咦咦咦？臥槽，老祖宗！老祖宗是你嗎？」

  這是那「鴻蒙如意金」。

  因為多看了一眼，便跑到了方晉宇手裡，為他的「無拘」蛻變成了真正的仙寶。當然，那個時候，「無拘」還叫我欲翻天印。

  後來，方晉宇試圖將此寶煉製成有常至寶，不慎失敗，降級成有常仙寶，連帶這「鴻蒙如意金」的意識都受到了牽連。

  雖然沒有大損，但也直接陷入了沉睡之中。

  哪怕之後我欲翻天印成就「無拘」，這「鴻蒙如意金」也都沒有醒來。

  因為這「鴻蒙如意金」的驚呼，方晉宇不由仔細看起了手中之物，只見這東西平平無奇，很是普通，連半分仙靈氣機也不具備。

  「阿如，你為何稱此物為老祖宗？」方晉宇不免有些詫異地問道。

  這不是仙域之外的地方嗎？

  怎麼還和「鴻蒙如意金」扯上關係了？難不成，其他地方也有「鴻蒙如意金」這種神藏菁華？

  「公子，妾身曾聽聞，鴻蒙如意金本是渾圓一物，不具如意之能，也不顯仙階靈物的氣機，直到後來被打碎，這才顯露鴻蒙真身。不過也因此，鴻蒙如意金的精元散落天地之間，而後每隔數百萬年間，就使得天地孕育出一塊鴻蒙如意金。」

  「雖然這天地孕育的鴻蒙如意金，也叫做這個名字，但和最初未碎的那一塊相比，卻又遠遠不足！而眼下，妾身便感應到，此物內有份屬妾身的那一縷精元！」

  這「鴻蒙如意金」說道，因為過於不可思議，以至於她這會兒的語氣，都顯得極其激動。

  方晉宇聞言，也呆住了。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那個小丫頭這次是把他送哪來了？

  他之前先入為主的認為，眼下自身所處之地，為仙域之外的一片天地，這一認知是不是有些過於武斷了？

  「那個小丫頭，不會是把我送到仙域的古老年代了吧？」

  方晉宇神情木然。

  有了「天外天」的時間逆流，他對此倒也沒有感到太過不可思議，只不過將他送到仙域的古老年代，那個小丫頭是不是多少有點太看得起他了？

  「天外天」的仙界之仙，他可以無視，畢竟哪怕是那仙庭里的九九之階「仙帝」，都快要水成海洋一片了。

  可這仙域的古老年代，是什麼成分？

  更何況，那些古老上仙，他們的過去之身，可都凝聚在這仙域的古老年代。

  「石椽祖，未來一戰之約？」

  然後，方晉宇便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這一茬，頓時他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了。

  之前他能夠不以為然，是因為認為自己只要回了仙域，那麼對方就算是再怎麼手段通天，也不可能來仙域找他。

  但現在告訴他，那廝就是仙域的？

  「難怪這真仙隨處可見了……」

  方晉宇總算是明白過來，這仙域誕生之初，那可是道顯於世的時候，只要是能在這個時間段出現的生靈，皆是身具仙境特性。

  這也是為何這兔子明明看起來都要凝練混元仙光了，但連合道境的身合天地都沒有經歷過，而且戰鬥力可能還不如合道境的未得道成仙者。

  因為說到底，只是具備了仙境特性而已。

  比如，仙境的與世同君特性。

  再比如，仙境的命數無可定！

  於是，方晉宇想了想，便問這兔子：「仙友，不知那位石椽祖是何來歷？」

  ……

  與此同時，在方晉宇向這仙族古老年代生靈打聽那石椽祖時，這歿族的石椽祖，也在與人說起方晉宇。

  「我向他出手，並非沒有原因！你真當我心胸狹隘到了這等地步不成？我雖然生於道之前，不修心力，亦可成道，但也是最古生靈之一。我身在此時，亦身在百萬年、千萬年，乃至無量量劫後！」

  灰白、褐黃、青黑三色交替的無臂無面人石椽祖，此時如此開口，向坐於他對面之人說道。

  而坐在這石椽祖對面之人，若是為其他此時的生靈知曉，定然是要大吃一驚。

  因為那奉族的一位最古生靈！

  奉族，歿族，兩大生於道之前的族群，那可是不死不休。然而眼下，這兩位卻完全是友人的姿態。

  「是何原因？我奉族在無量量劫後已徹底道化，卻是已經無法知曉未來之事。」那奉族的古老生靈說道。

  同時，在其開口之時，也直接道出了未來的一則秘聞！

  生於道之前，眼下更是如日中天的奉族，在無量量劫後，竟然整個族群都道化了！

  「你當真不知？」石椽祖卻是一愣。

  因為他這位友人，可不是尋常的奉族最古生靈，乃是踏足天道之上，甚至可以說是最接近仙王的存在！

  在未來的一段時光中，有一位仙王誕生後，他這位友人，更是能與那位仙王交手！

  「即便是我，也只能留這一道過去身，於這個太古之年苟延殘喘。」

  這奉族的最古生靈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順便道出了自身的實際情況。

  「太上，做得太過了！」

  石椽祖露出了些許怒意，畢竟這可是他為數不多的友人！

  「不是太上仙王，太上仙王始終都沒有辜負我奉族……」那奉族的最古生靈再一次搖了搖頭，「我雖然不知道導致我奉族道化的人是誰，但可以肯定不是太上仙王。」

  「為何？」

  「太上仙王，應該是出了問題……」那奉族的最古生靈猶豫了片刻，然後才這般說道。

  石椽祖聞言一驚，但隨即發現這附近的天象沒有半分變化後，就意識到自己這位友人所言非虛。

  「你可知是何人所為？」石椽祖不由問道，這會兒他對那個從未來逆流至此的生靈，都不感興趣了。

  「仙王那可不是指一個境界，到了那個層次，能令其出現問題的，除了那一層次的，還能有誰？」

  奉族的最古生靈卻是沒有說清楚，因為連他也不清楚，甚至這個太上仙王已經出了問題的隱秘，都是他小心翼翼地猜測出來的。

  「吾友，不如說說你之前為何出手吧？」奉族的最古生靈說道，這是轉移話題了。

  石椽祖微微點頭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