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黑吃黑

  「大當家所言甚是，出師無名，確實容易招來非議。」

  謝蘭若說著話鋒一轉，又拿出了一個主意 ，「要不我給黑七寫一封拜帖過去，他要是看得起咱們烏山寨的兄弟，我這個二當家的就和他坐下來好好地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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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是敢不來，或是繼續和三塔為虎作倀，那就休怪咱們烏山寨翻臉不認人。」

  這話說得匪里匪氣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裴軼看著她一臉希冀的那副小模樣，笑了，「這事聽二當家的。」

  謝蘭若讓人拿來了筆墨，潦草地寫了一封拜帖，字跡未乾就裝進了信函里，命小兄弟送到金龍寨去。

  裴軼笑了她，「二當家把會面地點定在了哪裡？」

  謝蘭若：「老地方，酈水江畔的胥華亭。」

  裴軼沒想到她對那個北風吹的破亭子這麼有感情，「定在了何時？」

  謝蘭若：「今夜的子時。」

  裴軼腦子裡頓時有了畫面，夜黑風高，濤濤江水怒拍著岸沿，北風吹灌的破草亭里，一人靜坐在石椅上的可怖場景，不免想到初次會面的待遇，二當家對他還真是仁慈。

  她這哪是約人會面，分明就是約人干架。

  「二當家的是想讓黑七來，還是不想讓他來？」

  謝蘭若端出了土匪的架勢，虎著一張臉道：「他敢來試試。」

  倆人心照不宣，不管黑七來不來赴會，這個吳家寨，她是端定了。

  金龍寨里，從收到拜帖後，黑七就坐立難安，在大堂里來來回回地走個不停。

  「三哥，謝蘭若怎會到了烏山寨，還成了寨子裡的二當家？」

  「她給我這封拜帖是什麼意思，還約在今夜子時會面！誰的腦子有毛病，才會在夜半三更時摸出去見人。」

  「戍衛營和烏山寨是不是盯上吳家寨了，他們是不是打算先拿我開刀？」

  三塔聽他想一茬是一茬地在那裡碎碎念，臉上面無表情，他只關心一件事，「你會不會赴約？」

  黑七怒了，「三哥，謝蘭若明擺著不讓我赴約，她這是要對吳家寨動手！」

  三塔疑心重，知道這件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謝蘭若要策反黑七，好讓他乖乖地束手就擒，他斷然不會讓黑七去赴約，甚至還要盯著他，不讓他離開金龍寨一步。

  黑七一想到吳家寨會被人給端了，一刻也不想留，「三哥，我要回吳家寨一趟，要是謝蘭若攻上山頭，我就和她拼了！」

  「回來！」

  三塔大喝一聲，喊住了他，「你下山做什麼，給謝蘭若送人頭去？糊塗！」

  他將人罵醒道：「那天是誰說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這都給你記著呢，你倒是忘得比誰都快。」

  「如今吳家寨的一半人馬都在金龍寨里，你那剩下的五千人，怎麼抵得過烏山寨的兩萬兵馬？」

  「那個山頭丟了就丟了，不過損失些錢財之物，換作我是你，就會派人過去傳話，將吳家寨的弟兄們全都撤到金龍寨來，只要人活著，總會有翻盤的那一天。」

  黑七背對著三塔站著，聽了這番話後，感到了深深的惡意，他回頭看過去，果然對上了一雙貪婪的眼睛。

  虧他還把三塔當做親兄弟，真要是按他說的那樣去做，吳家寨就真地毀了！

  三塔壓根就不是為他著想，他讓寨子裡的兄弟寄居在金龍寨，就是要將他們占為己有，為他擋住官兵的刀槍。

  黑七說什麼都要回去，「三哥，我回去將值錢的東西打包好，就速速領著兄弟們投奔到三哥這裡。」

  「阿七，這種小事哪用得著你親自跑一趟，來人——」

  三塔當即吩咐了身邊的親信，「去一趟吳家寨，把最值錢的東西打包好，連同寨子裡的兄弟，一併帶回金龍寨。」

  黑七忙笑著打斷他道：「不麻煩三哥了，寨子的事情，還是我親自去辦為好。」

  「阿七，你在這個節骨眼上下山，我分不清你是去赴謝蘭若的約，還是回一趟吳家寨了。」

  三塔陰惻惻地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這件事關乎到金龍寨的生死存亡，我不得不謹慎。」

  「來人，將吳家寨的大當家請到屋裡去坐。」

  黑七掙扎不過，被兩個大漢束縛住手腳，他發瘋地叫喊道：「三塔，你連我都不放過，還妄想吞下吳家寨，讓寨子裡的弟兄替你擋刀，你不得好死！」

  「堵住他的嘴，要是他還叫，就割了他的舌頭。」

  三塔寒著一張臉，見黑七嘴裡塞了一塊麻布，「嗚嗚嗚——」地說個不停，還拿死魚眼瞪他，當即吩咐手下道：

  「回頭吳家寨的弟兄們要是問起他們的大當家來，就說黑七去見了謝蘭若，被她給害了。」

  在場的眾兄弟們齊齊領命稱是。

  夜黑風高，暗夜子時，朔朔北風吹拂過山嶺，掀起了一浪浪的松濤。

  賈道士、金鞭子和斧頭孫冷得抱團取暖，他們仨要不是被謝蘭若把位份打下去，不得不聽從這個二當家的吩咐，才不會腦子抽風地站在吳家寨的山腳下，帶著弟兄們上山打劫。

  「二當家，你不是約了黑七，要和他面談？」

  謝蘭若借著月光，領著眾人摸黑地走在山道上，「換作你是黑七，你會去那個冷颼颼的地方見人？」

  斧頭孫：「不會。」

  謝蘭若又問了，「黑七要是得罪了我，他會怎麼辦？」

  賈道士冷然道：「守住吳家寨，不讓二當家領人攻上來。」

  「趁著他還沒來得及趕回來，先把這個易守難攻的土匪窩給端了。」

  謝蘭若邊走邊說道，「然後等著他回來，敞開門將他迎進寨子裡，裡應外合，再把這些匪寇全給剿殺了。」

  這一招一石二鳥，把仨人都聽傻了，二當家的腦瓜子是怎麼長的，怎麼想得出這麼高明的陰招。

  此時正是吹燈歇息的時候，吳家寨門前亮著兩個火把，兩個匪徒分左右站立，打著哈欠在門前值守。

  冷不防草叢中竄過一團黑影，他們仔細看了兩眼，見草叢裡沒了動靜，以為是什麼動物，就沒在意。

  然後門上的火把忽然被什麼東西砸中，翻到了地上，火光一滅，而後「咔嚓——」兩下斷骨聲，值守的匪徒雙雙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