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斷肢再植

  周姝準備給魏東操作的手術便是斷肢再植。

  若是在現代，這手術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但這是在大慶，缺乏許多必要的醫療器械。

  做縫合手術中必不可少的縫合線便沒有，更別提縫合神經之時必備的顯微鏡了。

  但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成功的可能。

  在答應魏南之前周姝仔細考慮過，魏東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強上不少。他習武出身，手臂上的神經和血管都要比普通人的結實，恢復能力也更好。

  並且，人體的血管神經的分布走向，她爛熟於心。

  有這些好的醫療器材當然是錦上添花，但沒有，也可大膽嘗試一番。

  周姝對極其忐忑不安的孫大夫道：「約莫有五成。」

  五成這個概率，已經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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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話聽在其他人耳中卻變了意思，錢明的臉色變了數變，「這也就是說，你並沒有必成的把握？」

  關鍵時刻，周姝沒時間也沒心情跟錢明解釋，她只問魏南：「南都尉方才聽到了，半數的可能，還要繼續嗎？」

  魏南毫不猶豫，「當然！」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姑娘儘管放手去治就可以了。」他說完，面色森冷的望著眾人，尤其看向錢明：「你還有什麼問題？」

  錢明哪兒敢還有什麼問題？魏南都說放手去做，他能有什麼立場反對？

  魏南一開口，場面立刻安靜下來。

  周姝從孫大夫的手中接過清洗乾淨的斷臂，反覆觀察了一會又閉上眼睛，將兩邊埠處的血管神經以及肌腱肌肉的位置牢記在心裡。

  成竹在胸之後，方才去看送過來的針線。

  這些針線都按照周姝所說，被泡在烈酒里。她洗乾淨手，又用烈酒洗了一遍之後，方才把針線拿了起來。

  針沒什麼特殊的，就是最尋常的繡花針，粗的細的都有。

  可那線……

  輕盈、堅韌，不是麻也不是棉。

  周姝看向魏南，「這是？」

  「這是雪蠶絲。」孫大夫替魏南解釋：「雪蠶絲最堅韌不過，又很細，不知符不符合姑娘的要求？」

  何止是符合！

  簡直是意外的驚喜！

  「甚好。」周姝瞧著那絲線，絕美的面孔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有了這種絲線，接回去的成功率至少還能提上去一層。」

  這雪蠶絲的線雖不如現代的尼龍和羊腸線，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有了趁手的東西，周姝讓孫大夫在一旁幫忙扶著，便開始將斷掉的胳膊和切面縫合在一起。

  孫大夫一直眼都不眨的看著周姝，他瞪大了眼睛，不錯過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周姝像是繡工最精湛的繡娘，手起針落，一針一線的繼續。

  但不同的是，她是在人的皮肉上縫線。

  雪蠶絲和針來回穿梭，鮮紅的血隨著慢慢淌落。

  此情此景，讓周圍一干旁觀的大夫們心驚肉跳！

  這，這可不是繡布，這是人的皮肉啊！尋常人，誰敢在皮肉傷動手？

  可看周姝這淡定的神色，嫻熟的手法，好似從前已經這麼做過無數次了！

  一干大男人面面相覷，震驚於周姝手法的同時，不由暗暗想之前得罪過周姝沒有，更想著日後還是要客氣些。

  錢明的臉色更是一片慘白，仿佛那些針線不是縫在了魏東的身上，而是他自己的身上。

  一干之前只會開方問脈的大夫嚇得瑟瑟發抖，魏南也暗自皺眉。

  原因是因為，周姝的手法實在是太熟練了。

  在大活人的身上舞針弄線顯然稱得上聳人聽聞嗎，可在周姝的眼裡卻是一件極平常的事情，她甚至連眉梢都沒皺一下。

  見她這樣，魏南不由想的更多。

  這位姑娘，是如何學會這些的？

  她的身份又怎麼會讓她有機會接觸到這些？

  她只會這些嗎？還是，曾經親自動手做過別的？

  眾人心思各異，但周姝卻沒時間更沒心思注意到這些，她一門心思的縫合，力求盡善盡美，也力求成功率更高一些。

  她嚴肅專注，一旁的孫大夫跟著大氣兒都不敢出。

  他離得近，更能看清楚周姝的動作。

  這手藝，這份精細，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繡娘，怕是也遠遠比不上她！

  可紫黛姑娘這麼年輕，這手藝是從哪兒學來的？還有，之前從不曾聽說還有誰有這種奇詭的本事啊？

  各種各樣的揣測中，周姝專心縫合。

  時間仿佛極慢，眾人都幾乎熬不住的時候，周姝總算停下了縫合的動作。

  魏南立刻過去，只見斷臂和傷口處的吻合極為細緻。雪蠶絲形成的針腳均勻，顯然每一針的力道和角度都正好合適。

  乍看上去，仿佛這條胳膊從未斷掉過一樣。

  魏南不由問，「這就好了？」

  周圍又驚又怕的人立刻跟著豎起耳朵，這就好了？魏東的胳膊這就算是縫上了？

  「只是第一步好了。」周姝面色疲憊道：「人眼的目力有限，不能縫合所有的。我已經儘可能的縫合了經脈和血管，但……」

  但到底不比在無菌室和顯微鏡下，這場手術的潔淨度和細緻度，都遠不能和現代比。

  「南都尉，我已盡力。」周姝道：「至於其他的，就是你說的那樣。」

  魏南對周姝並沒有多少信任，但看她這樣，便直覺她說的是真的，已經盡力。

  魏南沉默的點點頭，一旁聽到回答的大夫們迅速的對視了眼。錢明看看周姝，再看看中途疼的昏迷的魏東，垂下的目光閃爍游移。

  休息了片刻之後，周姝給魏東開了張藥方。大慶沒有抗菌藥，她只能按照中藥的特性，選了一些消炎通絡的藥材。

  接著另外又寫了一張，「再叫人準備這些，我還有他用。」

  孫大夫行醫多年，一眼便看出第二張方子是解毒的，不由驚訝，「之前並不曾診出魏東大人中毒！怎麼？」

  「不是他。」周姝面色蒼白的指了指青岑，「給她用的。」

  叫青岑過來，周姝喘了一口氣之後方才道：「我這會兒累，說不了太多話。你讓孫大夫瞧瞧。」

  孫大夫今日也累，但到底只是旁觀，狀態要比周姝好的多。他讓青岑走近，看了看她的面色和舌苔之後又診脈，片刻之後，孫大夫眉頭擰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