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雪丹毒

  孫大夫斟酌了一番措辭，又再度觀察診脈，卻仍然欲言又止。

  周姝猜到了什麼，叫魏南先看著魏東，她和孫大夫進了屋：「孫大夫但說無妨。」

  孫大夫正色道：「姑娘身邊的丫鬟，是中了雪丹毒。」

  中毒，周姝已經診出來了。

  但雪丹毒，她卻不知道。

  「孫大夫能否將這雪丹毒仔細的說一說？」周姝扶著桌子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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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大夫面色有些奇怪，見她累的夠嗆，猶豫片刻後道：「那雪丹毒算不得多罕見，待你休息好了之後，我找來一些讓你好好瞧瞧。」

  周姝謝過孫大夫，把事關魏東的注意事項交代了一遍，然後帶著抓好的藥和青岑一道離開了。

  她走了以後，魏南也把聚集在房間裡的大夫都轟走了，他問孫大夫：「依你之見，他的胳膊有幾成接回來的可能？」

  他雖直覺上相信周姝，但更相信在霍家軍里幾十年的孫大夫。

  孫大夫看著昏昏沉沉閉眼的魏東，只說了句，「紫黛姑娘應當沒有保留。」

  即便他不會周姝的手法，但也看得出來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只縫合了皮肉。

  「她是一層一層縫合的。」孫大夫進一步解釋，「好似真的像她所說，是把經脈和血管也都縫了起來。」

  「南都尉，我只能這麼說，倘若連紫黛姑娘都做不到這件事，那恐怕天下素有的大夫都做不到。」孫大夫的表情很認真。

  「她有那麼厲害？」魏南不由問。

  他只是覺得周姝手法熟練，經驗老道，遠超尋常女子。卻不想，孫大夫竟然回給她這麼高的評價。

  孫大夫輕嘆一聲，面有愧色，「南都尉，她是老朽平生所見之人中年紀最輕最有天賦的。老朽也盼著魏東大人醒來之後莫要再找紫黛姑娘的麻煩了，千萬不能傷了紫黛姑娘的性命。」

  聽著孫大夫的話，魏南嚴肅道：「孫大夫放心，他再不敢了。」

  「料想魏東大人日後也要更加顧忌一些。」孫大夫說完，把大徒弟孫瑞留下先照顧魏東，自己匆匆離開。

  他應承了周姝要找雪丹毒，這種毒藥雖然並不罕見，可手頭一時半會兒也沒有。

  見孫大夫行色匆匆，魏南立刻攔住，「孫大夫，請您留步。」

  「孫瑞是老朽的親傳大弟子。」孫大夫交代，「南都尉放心，老朽還有事情要辦。」

  「孫大夫要辦的事情是跟紫黛姑娘有關嗎？」魏南直言不諱的問道，「不知孫大夫跟紫黛姑娘進屋說了什麼？紫黛姑娘身邊的丫鬟當真中了毒？」

  孫大夫猶豫了一下。

  紫黛和魏南，他自然更偏向後者。再說這事兒，也沒什麼不能說出口的。

  之前之所以選擇單獨跟紫黛說，那也是因為人多口雜，不想節外生枝。

  既然魏南問了，他便如實說了一遍。

  「南都尉，我瞧著紫黛姑娘也怪可憐的。」孫大夫知曉周姝在東宮的經歷，對這相貌好又天賦高的年輕姑娘有幾分憐憫，「她身邊那小丫鬟的毒，中的恐怕也有兩三年了。並且，紫黛姑娘看著好似也不那麼健康。」

  魏南敏銳問：「你是說，她也中了毒？」

  「這個說不好。」孫大夫答，「改日還要診診脈放才能看得出來。」

  魏南心裡有數了，便讓孫大夫先走，他跟孫大夫的大徒弟一道看著魏東。

  柔福宮裡，周姝進門之後便支撐不住了，躺倒床上之後才覺得頭暈眼花的情況好了一些。

  青岑擔憂的守在她身邊，「姑娘，要不請個大夫給你瞧瞧？」

  周姝低笑，「我自己就是大夫。不妨事，我就是累的了，你去把爐子搬進來，藥該熬了。」

  青岑的藥比較特殊，什麼藥材該什麼時候放都有講究，讓旁人熬她不放心。

  一向聽話的青岑這回說什麼都不同意，「不是還有素心她們嗎？婢子就在這兒陪著您。」

  周姝一想倒也是。

  雖然不知霍懷瑾為什麼要送來這幾個婢女，但顯然又給了她除了『將軍的女人』之外的第二個頭銜—「紅顏禍水」。

  黑鍋都背了，也就不必再扭捏作態了。

  「行，就讓素心過來熬藥。」周姝半闔著眼睛，「藥你放心，她們不敢動手。」

  素心不愧是霍懷瑾派來伺候的人，手腳麻利遠非青岑可比擬。只聽周姝口述一遍，便把熬藥的要點記在了心裡。半個時辰後端來了熬好的藥，周姝嗅了嗅，毫無問題。

  歇息過後，周姝的精神好了一點，讓青岑在一旁喝藥，她問素心：「你是霍家人？」

  素心沒想到劈頭便是這個問題，她愣了下，「奴婢……」

  話音未落，周姝便擺擺手，「不必說了，你是霍家人。」

  倘若不是，直接回答也就是了，何必猶豫？

  看了眼頭垂的更低的素心，周姝又問：「關於霍家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這問題，直白的簡直不能再直白了。

  還不等素心想清楚怎麼回答，便又聽周姝道：「你想好了再說。」

  這問題問罷，素心立刻明白了周姝的意思，這是要讓自己投誠！倘若回答的不好，不能叫人滿意，那麼今日怕是能在柔福宮見到主子的最後一次。

  素心向來穩重，否則也不會被挑來服侍周姝，但這一刻她仍然慌了。

  「紫黛姑娘……」素心艱難開口。

  然而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周姝看過來的眼神。

  這雙眼睛極美，卻也極冷，仿佛能看透人心。

  那些還未出口的話頓時咽了回去，素心俯身行禮，緩緩道：「奴婢知道的不多，也未必都是姑娘想知道的。但有一件事，想必姑娘並不知情。」

  周姝做認真傾聽狀。

  素心一直沒有起身，恭聲道：「姑娘之前懲治宋公子的事情奴婢聽說了。那個宋公子，是霍老夫人的一個本家侄孫。」

  周姝恍然。

  難怪宋子晉那般蹦達，甚至就連孫大夫也不放在眼裡，原來竟然是霍家老夫人的娘家人！

  還有，這事兒就連素心一個奴婢都聽到了，那豈不是意味著霍老夫人也知道了？

  素心低聲提醒，「那位宋公子睚眥必較，姑娘還是早做準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