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都在試探

  宋子晉會報復回來，周姝一點也不意外。

  以他的身份，他的性子，不做點什麼才是不正常。

  只是她這兩日忙著去醫署給青岑解毒，加之沒有見到宋子晉，暫時便把這事兒給忘了。

  今日聽素心提醒，周姝便問：「你之前是否見過這位宋公子？」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素心也不再遮掩：「奴婢並沒有服侍過宋公子，不過或許可以試著打探一下宋公子這兩日在做什麼。」

  周姝彎唇一笑。

  世家大族裡出來的人，哪怕只是個丫鬟也謹慎周全。素心雖然說試著，但倘若沒有把握，她不會說出這話。

  「那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她對素心道：「也不必做什麼，只需注意著點他的動向即可。」

  宋子晉倘若要報復，以他的腦袋瓜子恐怕想不出什麼更高明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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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這個素心很有意思，為了向自己投誠，便說出了宋子晉的背景。

  宋子晉要做什麼不重要，素心接下來會怎麼做才是問題的關鍵。

  她是真的向自己投誠？還是霍懷瑾派來試探自己的？

  又或者，這些婢女是其他人派來的？

  所以讓素心去盯著點宋子晉，不過是給她找點事情做，順便試探一下目的。

  周姝向來不信任外人，更別說是霍家的人了。

  安排妥當之後，她閉著眼睛復盤今日的事情。

  先是魏東來找茬，其次去霍懷瑾面前評理，然後提出了搶先一步的建議，最後又去給魏東接胳膊。

  這麼多事情很累，但這收穫卻著實頗豐。

  在霍懷瑾面前怒刷了一番存在感不說，最大的收穫，便是魏南的承諾。

  一個霍懷瑾身邊的親信都尉的承諾，自然有用極了。不說別的，至少日後在這宮裡，誰要想動自己也得掂量一番。

  人身安全有了保證，才能接下來談其他。

  這麼會兒功夫，青岑終於在呲牙咧嘴中喝完了藥。

  「真苦。」青岑捧著空碗一臉煩惱，「婢子還得喝幾日？就沒有不苦的藥嗎？」

  周姝失笑，「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不苦的藥當然也有，還有橘子蘋果味道的。就是……」

  青岑瞬間來了精神！

  可周姝突然話音一轉，「就是，這裡沒有。」

  青岑，「……」

  姑娘太壞了，這話說了跟不說有什麼區別？

  她正要問，卻又聽到了門口丫鬟的聲音，「紫黛姑娘，孫大夫來了。」

  周姝讓青岑扶著起了床。

  孫大夫走了進來，他方才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走進來一臉驚奇道：「紫黛姑娘方才說的不苦的藥老朽聽過，可那橘子蘋果味道的藥，卻是不曾見過，不知紫黛姑娘這裡可有，可知道怎麼做？」

  周姝，「……」

  孫大夫的滿臉期待是什麼意思？

  她手裡當然沒有這種藥了，再說了，就算她知道怎麼做也做不出來啊，她又不會憑空變出後世的各種高科技添加劑。

  瞥了眼門口不作為的丫鬟，周姝乾笑，「讓孫大夫見笑了，不過是跟青岑閒話兩句罷了。」

  孫大夫有些失望，跟著念叨了兩句，「也是。就是聽姑娘這麼一說，便覺得可能是真的。」

  這份盲目且沉重的信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建立起來了。

  周姝叫青岑去泡茶，轉移孫大夫的注意力，「您怎麼來了？魏東的胳膊應當沒事。」

  手術是她做的，她心裡有譜。

  再說了，倘若魏東真有什麼事兒，孫大夫也沒有問那些小事的心情了。

  孫大夫笑道：「我的大徒弟在，他本事不錯，有他在旁邊瞧一時半會兒不會出岔子，這趟過來是來給姑娘送雪丹毒的。」

  周姝還真對這雪丹毒有些好奇。

  撐著頭暈的腦袋，她從孫大夫的手中接過了雪丹毒。用指甲颳了一些在指尖碾碎，又聞了聞，甚至還用舌尖嘗了嘗。

  「果然是。」周姝道。

  孫大夫一直看著她的動作，略有些感慨道：「紫黛姑娘果然是極為懂行的，難怪能說出即便是附子也能治病救人話。只可惜有好多大夫不明白，任何藥材，即便是毒藥，也要用上足夠的量才會中毒。」

  周姝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孫大夫。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後世的那句，任何東西拋開劑量談危害都是耍流氓。

  明明前兩天在聽到附子烏頭可以入藥的時候還一臉震驚，可今日已經能有這等高見了。

  可見，人的認知程度和年齡沒什麼關係，更和朝代沒什麼關係。

  孫大夫是一位有真本事的人，也難怪深受霍懷瑾信任。

  但，今日孫大夫過來，顯然不光只是為了送雪丹毒的，讓青岑去把門關上，周姝問：「孫大夫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孫大夫還真有。

  方才魏南問他的時候，他漏了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為何她能在不知道是雪丹毒的情況下，卻能開出解了雪丹毒的方子？

  那方子上的藥材配比，各種藥材的劑量還有熬煮的時機，都恰到好處。

  孫大夫越琢磨越覺得精妙，所以立刻叫人找雪丹毒，甚至連魏東都顧不上了，親自走了這一遭。

  只是要問的問題還沒問出口便被識破，孫大夫有些尷尬，「的確有點不解之處，若是紫黛姑娘方便的話，還請解惑。」

  周姝笑了笑，看透不說透。

  孫大夫連魏東都顧不上了，這能是點嗎？

  「您問。」她道，「能說的一定告訴您。」

  孫大夫有些迫不及待，「你並不知道雪丹毒，那如何能開出解毒的藥方呢？」

  這個問題問的好。

  周姝腦子裡一瞬間轉過了好幾個念頭，但看著滿臉期待的蘇大夫，她慢慢道：「我的確不知道青岑中了雪丹毒，只是診出了中了毒。」

  托著裝有雪丹毒的瓶子，她問道：「孫大夫可知道這雪丹毒是怎麼做成的？」

  孫大夫張口就來，「裡面有鍛土鉛丹。短時間服用可令女子肌膚潤澤，但日久則傷身乃至中毒。聽說原本是前朝傳下來的方子，但因對人有害，早已不用了，反倒以毒藥之名留了下來。」

  一口氣說完後，他看向周姝，「接下來的，才是我今日真正想問姑娘的問題。」